第40章 第五章锦衣之下

    永和楼并非孤楼,几座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雕檐映日,飞檐画角,尽显奢华。临窗而立,可以俯瞰整个烟波缥缈的金陵河,景色极佳,一向是城中贵人登高饮酒的首选。

    两人还未入内,门口的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满脸堆笑,“两位爷是吃饭还是品茶?”

    “吃饭如何?品茶又如何?”许念不懂就问。

    “爷一听就不是我们金陵人,来我们永和楼,用饭去珍馐阁,品茶在百香厅。”小二的一张嘴很是能说会道,说起永和楼那是满满的自豪,滔滔不绝。

    “那便先用饭,介绍一下你们楼里,都有哪些拿手好菜。”许念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陆绎,见他没意见,两人便跟着小二去了三楼临窗的大厅。

    三楼的木质窗户开的很大,光线十足,竹帘半卷,倚着雕花精致的窗棱,能看到窗外雕梁画栋的建筑,还有那柔柔水波上的一艘艘楼船画舫,纱幔飘飘,装扮的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柔婉,只远远的看一眼,便让人心驰神往。

    “两位爷,本店的招牌菜有金陵叉烤鸭,金陵盐水鸭,上汤干丝,河鱼炖参,生炒蝴蝶片,牛肉锅贴,赤豆酒酿小圆子,小方糕……”

    眼看着,自己要是不打断,小二能把这里的所有菜品挨个背一遍,“陆绎,你想吃点儿什么?”

    陆绎还在把玩那柄折扇,突然听到许念叫他的名字,蓦的抬头看向她,眼中是许念看不懂的灼灼深意。

    “你看着点便是,我都行。”陆绎语气轻快,随口回道。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难道大人也饿了?“那就金陵盐水鸭,上汤干丝,生炒蝴蝶片,主食就要牛肉锅贴,再来个甜汤,那个赤豆酒酿小圆子吧,先这些。”

    “好嘞!马上给您上菜,爷您要喝点儿什么?”小二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替酒楼赚钱的机会。

    “一壶碧螺春。”这是陆绎喜欢喝的茶,既然菜都是自己喜欢的,那茶就迁就一下顶头上司喽。我就是这么大方的人,自豪.jpg

    许念没看见,微低着头的陆绎,嘴角缓缓上扬,又飞快落下。

    “两位爷的茶来喽,请慢用。”许念随手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子,大约两钱,喜得小二声音都瞬间甜了几个度。

    许念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涮了两个杯子,这才给陆绎倒了杯茶,推到他手边,白瓷杯中,两片茶芽翠碧诱人,茶香袅袅,香味袭入,“大人,请喝茶。”

    就在此时,间隔两桌的三人醉酒闲谈,看装扮,应该是哪个书院的学子,只听其中一人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可知,是谁杀了李青州他们三个?”

    听他这话的语气,好像他知道似得。

    “你知道?这事,官府都不知道。李知府悬赏一千两白银追凶,你若是知道,还不领了这赏银。”说话之人肤色偏黑,只看长相,完全不像个读书人。

    “你听孙达把话说完。”黑脸旁边的瘦高个忙扒拉了他一下打圆场,三人看来都有些喝多了。

    名叫孙达的年轻男子,听到黑脸这话,立马不服气了,“我是听卢文秀那厮说的,他亲口说的。你们也知道,他整天跟着李青州几个混,那三个死的那么惨,就他没事,就李青州死的第二天,他喝多了,我扶他回院舍,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女鬼索命,当时还吓了我一激灵。”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黑脸一副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表情,坚决否定这一说法。

    “也可能他喝多了,说酒话呢。”瘦高个也有自己的看法。

    “大人,你怎么看?”许念有些好奇陆绎是怎么想的,自从她解锁了个空间,便时常胡思乱想,一边觉得自己可能是神仙历劫,一边又觉得可能是有残魂想要夺舍她。

    为此,她可是没少看灵异志怪小说,山海经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各路神仙妖魔的背景,她也是多方考据,就想知道,可能夺舍她的是哪路神人。

    天道小团子蹦跳举手有话说,“别给自己加戏了,没钱!”

    “怎么不叫陆绎了?”陆绎微抬眼睑,扇柄轻敲着手心,笑容玩味,直视许念的眼睛,眼神极具侵略性。“什么鬼神之说,本大人从来不信。”

    “也是,这世间的人心,有时候比鬼蜮更可怕。”许念倏然间想到了沈如眉,不自觉附和道。

    “两位爷,您的菜齐了,请慢用。”小二的唱喝打破了一瞬沉闷的气氛。

    “大人,这些菜看上去都还不错,你先尝?”说着,把一双用茶水烫过的筷子递给陆绎。

    陆绎接过时,指尖碰到了许念的指腹,忍不住又在心中思量,“为何陈小旗哪处都那么软乎乎?”

    想着,陆绎给许念夹了一块盐水鸭,“陈小旗多吃点儿肉,身为锦衣卫,还是该把自己的身子板练的结实点儿。”

    纳尼?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练成金刚芭比?可去你的吧!

    心中弹幕速度刷过,这让许念觉得,她是不是就快要被夺舍了?还是要觉醒了什么奇怪记忆?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

    从前的她,端方雅正,谨遵君子礼仪,因为性别问题,和谁都保持着淡淡距离。可现在呢?她为何越来越活泼了?性子也越来越外向。

    天道小团子疯狂提示,你这是觉醒了本命性格,别抵抗了,躺平接受吧!

    “大人也多吃点儿。”说着,挟了一筷子生炒蝴蝶片,放到他面前的小瓷碟中,“医书记载,这鳝鱼有温阳益脾,滋补肝肾的功效,大人可多用点儿。”

    来呀,互相伤害啊!

    眼看着陆绎那一张脸慢慢冷了下来,许念却笑盈盈的看着他,眼神不闪不避,半分不怵。

    刹那间,他突然笑了,齿如含贝,灿若夏花,平日清冷的人,此刻看来却有几分奶凶奶凶的感觉,合着他那穿透人心的深邃眼眸,有种奇异的美感。他压低声线,“本大人是否需要滋补肝肾,陈小旗要试过后才能知晓。”

    大人,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你被夺舍了吗?要是,你就眨眨眼。

    许念觉得陆绎在用眼神开车,可她没有证据。

    “这个,这个还是,不用了吧。”许念笑着摸摸鼻尖,真尼玛太尴尬了。

    此情此景,她真想发帖求助:我上司是不是在对我进行职场性|骚|扰,(注上司超帅),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不用就闭嘴,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陆绎的声音直降八度,许念都能从里面挑出冰渣来。

    看着低头乖巧吃菜的许念,一口接一口,筷子头都不带歇的。陆绎真是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

    看她吃的那么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搁筷子,“回府衙办案。”说罢,起身朝楼下走去。

    “哎,大人,我……我还没吃完呢……”大人已经下楼了,许念也不敢耽误,急忙追了下去。

    等她走到门口时,陆绎已经在她十米开外,背影那叫一个气势汹汹,惹得经过的行人纷纷避让。

    “不怕!大人每个月二十九天都这样,没什么好怕的。我都习惯了。”许念给自己打着气,内心却在疯狂吐槽,“习惯个锤子,怕死了好吧。”

    一撩袍角,正要大步追上去,就被小二笑咪咪的拦下了,“爷,您还没结账呢。”

    “真抠,也不说先结个账再走。”许念小声腹诽。

    “多少钱?”

    “诚惠,六两三钱。”

    “多少?!”许念被这价格惊到了,这都快抵的上她一个月的俸银了,最重要的是,有好几个菜,她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吃,就是想打包带走,这么热的天,搁到晚上,都馊了。“真是吃大亏了。干嘛嘴贱!”说着,还轻轻的拍了下自己嘴巴。

    从荷包里掏出银子丢给小二,气咻咻道:“不用找了!”

    “爷,您可真是位爷,我惹不起。”大步流星的去追陆绎,嘀咕到这里,话风突转。“那我也得想个办法,治治你。走着瞧!”

    回到府衙,岑福他们也都回来了。

    “大人,据属下探查,近两个月来,金陵城内突发意外亡故之人,共有十一个,奇怪的是,有三个是一条巷子的,三家紧挨,两男一女,一个溺水,一个被烧,那个女人,自缢而亡。属下查过官府出具的文书,那女人确定是自杀,而那个溺水和被烧死的,给出的结论却是意外。”岑福把自己查探到的事情,一一说明。

    “大人,卢文秀失踪了,我去卢府时,卢府的管家正要去衙门报案。”钱泰拱手回道。

    “大人,金陵城外的黎山上有座出云庵,香火鼎盛,主持是个族中获罪的官家小姐,李青州几人最常去的就是那里,那出云庵表面是个尼姑庵,可那些姑子,也会看人接客。”周鸿禀报道。

    “现在看来,凶手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岑福,那个自缢的女人,他丈夫呢?”陆绎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凶手。

    “死的女人叫孟婉婉,据街坊四邻所说,长的极是美艳。她夫君何真卿,天生聋哑,可这人十分聪慧,一手丹青之术,出神入化,装裱书画的手艺,更是一绝,他一直在集雅斋工作,集雅斋的管事也说了,何真卿性子温和,为人低调,做事踏实认真,不出意外,他能在那里干一辈子。”

    “何真卿多高?”许念突然问道。

    岑福翻看了一下手上的资料簿子,“五尺有二。”

    “他可能接触到医书?”

    “何真卿的爷爷曾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郎中,不过他爹却没什么学医天赋,还染了一身寻花问柳的毛病,何家到他爹那一代,早早便没落了,留给何真卿的,只有十几亩地,还有城郊的一处小农庄。孟婉婉死后,他就一个人搬去了城郊的小农庄,鲜少回城。”

    “岑福,你带周鸿和张朝去何真卿家查看,一但发现何真卿,立马缉拿。”

    “钱泰,你们几个去出云庵。”

    “陈瑜,你跟我去城郊。”

    “是!”众人领命,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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