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小说:穿成和珅私生女 作者:小香竹
    犹记得最初穿越过来时,她只有十一岁,姨母开了家馄饨店,她时常在小店里帮忙,住在她家隔壁的就是李彦成,梁颂时常去找他玩儿,他却总在忙着看书,说不得空。

    闲来无事,芸心会向他借书看,奈何这书上的字皆是繁体,且还是竖着排版,没有标点,她连断句都困难。李彦成便耐心的教她认字,但又觉着奇怪,

    “你好像通晓很多古诗词,可为何不识字?”

    芸心没敢告诉他,她只认识简体字,不认识繁体字而已。

    这一来二去,两人很快相熟,她时常会在他家读书习字,姨母通情达理,也不拦她,最主要的是,能让梁颂也跟着彦成多读些书。

    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闲时一起念书,农忙时则到地里去,帮着长辈干些农活。

    烈日斜照,知了声声,大人们拿锄头刨坑,他们则跟着撒种。

    午后的日头似火炉,晒得人头晕目眩,连吹来的风都席卷着热浪,好在还有西瓜和酸梅汤可以解渴,农家没冰块,但可以放在凉凉的井水中降温,干农活歇息的档口,几个孩子围坐在地头的树荫下,分享着瓜果凉饮,最是惬意。

    而他们最期待的,便是起风的傍晚,暑气渐渐消散,日头将落西山,晚霞绘出瑰丽的画卷,倦鸟归巢,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扛着锄头陆陆续续往炊烟袅袅的方向赶去。

    很多时候,两家人会将饭菜端到外头,借着星月的光,围凑在石墩上,分享着彼此所做的菜肴。

    这个时期的米比番薯贵重,偏偏芸心不喜欢喝米粥,就喜欢吃番薯,于是每晚做好饭时,芸心就会把自家的米粥盛给彦成,而她则吃着彦成家的红薯,心里甜丝丝的。

    听她讲述着他们少时的日子,那彦成的心不自觉的揪在一起,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零碎的画面,却又始终无法拼凑在一起,那种想抓却抓不住的虚无感令他几近崩溃!

    但他什么都不敢说,强自镇定,继续问她,“那镯子呢?他为何送你玉镯?”

    这屋子里很热吗?芸心觉得今儿个还有些冷呢!怎的那彦成的额头会冒汗?诧异了一瞬,芸心没多问,接着为他讲述着镯子的故事。

    犹记得有一次,她去给彦成送馄饨,当时他的母亲病了,他一边照顾母亲,午后还要下地干活,晚上还得读书,忙得连做饭的空都没有,芸心怕他挨饿,便端了两碗馄饨过来。

    她帮忙喂他母亲,让他赶紧多吃点。

    待喂罢饭,李夫人睡下之后,芸心这才出来,到院外的石墩上,与彦成并肩坐着,迎着夏夜的凉风,看夜幕上一眨一眨的星星。

    芸心正哼着歌谣,忽闻他道:“芸儿,多谢你对我这么好,等我以后考取功名,定会报答你。”

    微侧首,芸心迎上的是他那无比诚挚的目光,坏心顿起,她忽然想逗逗他,

    “哦?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望向星空的他眸光莹亮,充满着对将来的美好期许,“考取功名后可以做官,等我挣了银子,就买个大房子,把你和梁颂,还有梁大娘都接过来,咱们住在一起,你喜欢什么我都会买给你,给你买绸缎衣裳,还有珠宝首饰。”

    这么大方的吗?芸心掩唇笑道:“等你将来娶了媳妇儿,人家会不高兴的,我可不能住在你家。”

    “那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媳妇儿吗?”

    彦成一向不苟言笑,芸心本是开句玩笑逗逗他,未料他竟会突然这么问,窘得她登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默然片刻,彦成勉笑道:“不愿意也无妨,我尚无功名,没能力养你,实不该生妄念。”

    幽暗的夜色中,她分明瞧见他的手指缓缓攥起,彦成自尊心极强,见她迟疑,大约以为她不愿意吧?生怕他因误会而受挫,芸心涨红了脸道:

    “我也没说不愿意啊!但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嘛!关键还得看我娘的态度。”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彦成反倒有了笑颜,转悲为喜,“芸儿,我懂你的意思,我定会办妥此事。”

    至于他要如何,彦成并未告诉她,芸心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孰料翌日他便来找她,说是有东西要送给她。

    说着他拉起她细白的手腕,把那绞丝纹玉镯套于她皓腕之上。

    芸心怔怔的望着他,一脸懵然,直至玉镯环住她手腕,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下虽有欢喜,但总觉得不太妥当,问他这镯子是打哪儿来的。

    耳尖稍红,彦成的声音虽轻,却十分郑重,“从我娘那儿拿的,送给你做定情信物。”

    未料他居然会跟长辈说,芸心明眸圆睁,大吃一惊,“你……你居然跟你娘说了?婶婶她什么态度?会不会不高兴啊?”

    “此乃娘亲主动给我的,让我给将来的媳妇儿戴上,她还说,等她病好些,便尽早把婚事定下来,若是定得晚了,怕你被人抢走。”

    两人互明心意,又以信物为证,两家长辈也不反对,很快便请来媒人,为其定下婚事。

    言犹在耳,当年的那些誓言与情话,芸心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她的彦成,居然失踪了!

    回忆如劲风,骤然袭来,将心底的浮尘尽数吹起,呛得她眼眶泛红,声音已然哽咽,不敢再说下去,

    “这就是我与他相识相知的大致经过,后来他们母子突然失踪,没有任何音讯,我们有婚约在身,所以我才想找到他,看到你长得那么像他,难免情绪失控,说了许多唐突之言,抱歉。”

    那彦成听罢,心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拨动,激荡出澎湃的乐章,他已不知自己是为这个故事动容,还是将自己当成了故事里的人,身处其中,难以自拔。

    不听他应声,芸心疑惑的望向他,“你让我讲的我已经讲完,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些关于彦成的近况?”

    对视的那一瞬间,迎上她那满是渴求的眸子,那彦成真的有种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的冲动,他想告诉她,他的背上其实是有胎记的,然而此时门忽然被推开,小厮神色匆急,进来附耳禀报。

    芸心听不见小厮的话,只能瞧见那彦成面色渐沉,眉头皱作一团,似隐着几分忧虑,这神态,像极了李彦成!

    她正细细观察着,忽见他抬眉道:“姑娘抱歉,皇上突然宣召,我得先走一步。”

    她费了那么多口舌与他讲故事,为的就是他最开始的那句承诺,想要探寻彦成的下落,末了竟只得了这么个推脱之词,任是芸心再怎么好脾气,也无法忍受,拍桌怒起身,直视于他,愤声质问,

    “那彦成你什么意思?故意耍我吗?”

    那彦成亦站起身来,歉声道:“事出突然,皇命不可违,我必须立即面见圣上,这件事改日再说。”

    可她不想再等了,要知道她现在出府很困难,她可不想再继续等待,再想方设法的偷跑出来,遂伸手相拦,不许他走,

    “先把彦成的下落告诉我再走。”

    今儿个确实不凑巧,那彦成并无耍她之意,至于她想听知道的答案,太过复杂,“姑娘,此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一两句话说不清,请你相信我,得空我会与你讲清楚。”

    道罢那彦成告辞离去,乘坐马车赶往圆明园。

    每年春夏交接之际,乾隆大都会住在圆明园中,在此处理政事。

    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皇上这般急着找他究竟所为何事,直至到得九洲清宴,看到他父亲阿必达也在场,他才晓得,原是有人到皇上跟前告密,如今皇帝正在质疑他的来历,探查他究竟是否有满人血统!

    他失忆之事,父亲并未公开,家族之中知道的没几个,却不知此事怎会传到皇帝耳中?

    乾隆怀疑他的身份,命他们父子滴血验亲,那彦成并不惧怕,早前他认祖归宗时已当众验过,并无不妥,是以当皇帝下令时,那彦成面色从容,阿必达却是如芒在背,冷汗直冒!

    然而皇帝之令莫敢违抗,他只能照做。

    当两滴血落入清水中后,原本镇定的那彦成瞳孔微紧,瞠目结舌,怎会这样?血滴怎会不相融?

    目睹此状,乾隆震怒厉嗤,“阿必达!你好大的胆子,亏得朕还打算将宗室女许给那彦成,他居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般欺上瞒下,混淆子嗣血脉,居心何在?”

    阿必达惶惶跪下,如实交代,“皇上恕罪,皇上容禀啊!成儿的确是章佳氏族的血脉,但他……他不是我的儿子。”

    忆起那段往事,阿必达至今遗憾。

    当年他的大哥阿迪斯风流倜傥,惹下一段情债,一位名唤清欢的姑娘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郎情妾意之下,难免做出出格的举动,珠胎暗结。

    她心生忧虑,与他商议婚事,阿迪斯这才说了实话,原来他早已成亲,娶的是一位郡王的女儿,那位县主性子强势,只将自己的丫鬟给他做通房,不许他再纳妾,是以他只能将清欢养在外头做外室。

    在此之前,清欢并不晓得他已有婚约,出事之后方知阿迪斯一直都在蒙骗她!

    心灰意冷的清欢将话咽下,没把有孕之事告诉他,打算跳河自尽,偏巧阿必达自此路过,将其救下,心生怜悯的阿必达将她安置在自家别院中养胎。

    此后,两人日久生情,阿必达不介意她腹中的骨肉是别人的,执意要让她入府。

    清欢身份低微,她认为自己这样的不洁之身配不上阿必达,但阿必达并不在乎,后来她被阿必达感动,想报答他的恩情,便随他回了英勇公府,做了他的妾室。

    那一年,阿迪斯被派遣到外地任职,并不在府中,且先前阿迪斯与她报的是假名,是以她一直都不晓得这两人是亲兄弟。

    入府后的日子尚算安稳,两人很是恩爱,直至三年后,阿迪斯归来,发现自家弟弟的妾室居然是他的旧相好!

    至此,清欢才知她曾经的男人竟是阿必达的大哥!孩子的亲生父亲变成了大伯,这情形太过混乱,清欢不愿隐瞒什么,主动向阿必达坦白,她以为阿必达无法接受,孰料他竟说无妨,过去的事他不会计较,依旧认定她们母子。

    然而阿迪斯发现他们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孩子,那孩子的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他便怀疑这孩子的来历,要滴血认亲。

    清欢已经不愿与阿迪斯有任何纠葛,她担心阿迪斯发现孩子是他的血脉会一直纠缠,又怕因为自己而惹得他们兄弟不睦,最终决定带着孩子偷偷离京。

    自此后,阿必达四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她们母子的下落。

    直至两年前,清欢突然找到他,说是儿子出了意外,昏迷不醒,大夫都说救不过来,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此求助。

    阿必达立即请大夫前来救治,最后那彦成是醒了,却因为头部遭受撞击而失去记忆,谁也不认得。

    得知此事,阿迪斯打算与儿子相认,两兄弟又起了争执,气急的清欢竟是撞柱自尽,只希望他们不要反目成仇。

    临去前,清欢将儿子托付给阿必达,她说在她心里,只有阿必达配做孩子的父亲,阿迪斯不配!

    清欢已逝,阿迪斯悔恨自责,终是全了她的遗愿,没再与弟弟争抢,答应不再追究,将那彦成记在弟弟名下。

    但认祖归宗需要当众滴血验亲,阿必达为堵众人之口,便动了手脚,在水中加了明矾,蒙混过关。

    如今皇帝要验证,阿必达没有任何准备,这才露馅儿。

    失忆的那彦成对过往一无所知,只听父亲说他身子骨不好,常年住在别院养病,还说他的母亲在他两岁时就没了。

    那彦成信以为真,便认定芸心在撒谎,如今亲耳听到父亲讲述当初的纠葛,方知自己真的被母亲带去了清远镇,也就是说,芸心所讲的故事是真的!他真的是李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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