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凌?!”
阮如鸢用力拍打着,耳朵紧贴着门,但是听不见里面丝毫的动静。回想着回来这一路上秦霄凌的状态和反应,她怀疑对方已经失去意识晕倒了。
“秦霄凌?!秦霄凌你开门!”
阮如鸢又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就在她准备给物业打电话强行破门时,房门幽幽地开了一道缝隙。
阮如鸢推开门,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秦霄凌跟刚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头发略显凌乱。外套此时也从肩膀滑落,挂在了她的腰间。
阮如鸢推门而入的时候,秦霄凌肉眼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满是无助与恐惧。双手垂在身前紧紧地攥着衣角,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阮如鸢。
“你……”阮如鸢伸手附上了她的右手臂,却被秦霄凌侧身躲过了。
她的手抓了个空,阮如鸢抿了抿唇道:“你没事吧?”
秦霄凌嘴唇嗡动,平日里那双碧波流转的桃花眼此时纯净地不掺一丁点杂质。
“姐……”秦霄凌适时闭上了嘴,小声道:“我没事。”
姐?
阮如鸢以为自己听错了,自打自己进屋以来,她总觉得秦霄凌和平时不一样。
但是具体怎么个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真的没事?我刚刚好像听见玻璃碎了,你……”话还没说完,阮如鸢一眼瞥见了秦霄凌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踝上沾染了一抹鲜红。
阮如鸢蹲下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查看伤口。
“看样子伤口里没有玻璃渣,消消毒就好了。家里有没有医药箱?需要我给你包扎一下吗?”
阮如鸢仰头对上了秦霄凌无辜的眼神。
“不……不知道。”
阮如鸢不着痕迹地轻叹口气,“那你去沙发上坐着,我回去取。”
从家里取来医药箱的阮如鸢,一进门便看见秦霄凌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双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腰杆坐得笔直。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乖乖地等着老师来上课的模样。
秦霄凌听见门外的动静,见阮如鸢回来后,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
阮如鸢蹲坐在沙发前,在棉签上沾了一点碘伏,开始给伤口消毒。
秦霄凌受伤的那只脚往后缩了缩。
“疼~”
手里的棉签险些掉在地上,阮如鸢错愕地抬起头。她刚刚是聋了吗?她好像听见秦霄凌在撒娇?
“那个,消毒都是这样,你忍一忍。还有……麻烦你正常一点。”
那样娇滴滴的声音从秦霄凌这副身体里发出来,阮如鸢着实有些接受不了。若不是自己是个无神论者,阮如鸢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体了。
棉签一碰到伤口,秦霄凌的脚就会往后缩一分,阮如鸢抬头看向她,看到秦霄凌的那一刻,她不只怀疑自己聋了,她还怀疑自己瞎了。
秦霄凌眼角向下耸拉着,瘪着嘴巴,抛开对这位刑警队长固有的印象不谈,秦霄凌本就精致的面容搭配委屈巴巴的小表情,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那你能给我吹吹吗?”
“什么?”阮如鸢还没从秦霄凌异样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请求。
秦霄凌紧抿着双唇,眼角泛红,以为对方是拒绝自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爸爸说,吹一吹伤口就不疼了,小时候姐姐就是这样给我吹的。”
阮如鸢:……
……
秦霄凌被窗外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宿。
刚从沙发上站起身,脚腕处便传来了一阵刺痛。秦霄凌垂眸便看见了脚踝处的一张纱布。
“昨晚……有把脚伤到吗?”
秦霄凌紧蹙着眉,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直到想起自己从医院缝完针出来。
“不会吧?!”
秦霄凌也顾不上脚上的伤,大步朝厨房跑去,果真在冰箱门上发现了一张崭新的便签纸。
【凌姐姐,昨晚一心认识了隔壁的小姐姐,小姐姐人好好的,还长得特别特别好看,一心好喜欢她。你和那个小姐姐认识吗?一心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对了,一心没有告诉她自己是谁,你放心。】
最后还可可爱爱地画上了一个耶的姿势。
耶你个大头鬼!
秦霄凌扶额,她真想把昨晚的自己,哦不,是昨晚的沈一心,打晕扔进卧室里。
秦霄凌将便签纸揉作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隔壁的小姐姐,还特别特别好看。
能有自己好看吗?
秦霄凌不屑地切了一声。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秦霄凌连忙把刚才扔掉的纸团捡起来展平,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隔壁的小姐姐。
阮如鸢?!
秦霄凌一句卧槽,来不及洗漱换衣服,赶忙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许是出了门,秦霄凌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喂?”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阮科长早啊。”
“早。”
说完,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有事?”
秦霄凌长舒了口气,“那个……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是我。”
“那我昨晚,有做什么失态的举动吗?”
见对方不说话,秦霄凌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良久,阮如鸢才缓缓答道:“如果你向我撒娇,还有我给你上药的时候,你让我给你吹伤口,这些不算失态的举动的话。那就没有。”
还没听阮如鸢说完,秦霄凌难以置信地挂断了电话。
“沈——一——心!”
手机突然传来一阵忙音,阮如鸢瞄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即放在了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刚看了两行字,阮如鸢就看不进去了,随即抬头盯着墙上的挂钟失神。
昨晚秦霄凌的行为真的太失常了,再加上刚刚的那通电话,分明是想在自己这里确认什么。
难道就是想确认她在自己面前有没有出丑?
阮如鸢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秦霄凌一定是在企图隐瞒什么事情。
阮如鸢正愣神,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如鸢,你晚上有空吗?陪我出来喝酒呗。”
阮如鸢不着痕迹地轻叹道:“你刚接手你爸的公司,怎么一天到晚净想着喝酒?展阿姨会担心的。”
程茵茵嘁了一声,“他俩才顾不上我呢,老早就把这摊子扔给了我,俩人跑到三亚度假去了。”
“阮阮~你就陪陪我嘛~”
阮如鸢不想搭话。
程茵茵早就料到如此,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没人疼啊~我没有人爱~我是没人要的小白菜……”
“打住!”阮如鸢是真拿这个大小姐没办法。
程茵茵一扫方才的阴郁,“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晚上下班我来接你。放心,我这次找的地方绝对不吵。”
好在程茵茵找了一个静谧的日式小酒馆,又特地定了包厢,否则阮如鸢肯定分分钟掉头就走。
“说吧,你找我想说什么?”服务员刚将烧酒端上来,阮如鸢便开口问道。
程茵茵一口灌下一杯酒,忿忿道:“我今天签了一个合同,简直气死我了。”
“那个光盛集团的黎修杰,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但那狡猾劲儿跟我爸有得一拼。”
阮如鸢失笑,“程叔叔这算无辜躺枪吗?”
程茵茵磨了磨后槽牙,越想越气愤,只得又灌下一杯酒企图平息心里的怒火。
“黎修杰,是那个做酒品生意的大鳄?”阮如鸢说着,一遍好奇地掏出手机查找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黎修杰,男,36岁。光盛集团董事长万涛的继子,现任光盛集团执行董事。
程茵茵不屑道:“什么大鳄,还不是跟我一样。他从他继父手里接管了光盛集团,集团底下除了酒厂还有一些建材厂,酒品方面算是垄断了整个澜市的酒品生意。”
说到这里,又不免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价钱从他手里买酒,还让利那么多。光是想想就感觉自己亏死了。”
阮如鸢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位大小姐是在合作商那里吃了亏,所以拉着自己泄愤来了。
说起来是陪程茵茵来喝酒,到最后阮如鸢滴酒未沾,程茵茵倒是喝得酩酊大醉。
阮如鸢好不容易开车送这位小祖宗回了家,回公寓之前没忘照例去医院看十点。
“今天秦小姐怎么没来?”刘医生一边给十点做检查一边聊道。
“她?”阮如鸢看着十点乖巧地窝在刘医生怀里的样子,蓦地想起了那晚的秦霄凌。
……
“你,是秦霄凌吧?”
沈一心听到这话不免变得紧张起来,“当,当然了,我就是秦霄凌啊,不然还能是谁?”
阮如鸢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心虚,“那秦队长,麻烦你正常一点,我没工夫陪你瞎闹。”阮如鸢看着沙发上那个小声啜泣的女人,实在是想不出对方性情大变的原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人故意这样想要捉弄自己。
沈一心委屈地哦了一声,没再说出要让对方吹一吹这样的请求。只不过每当酒精沾到伤口的时候,她毕竟不是秦霄凌,还是忍不了疼地倒吸着凉气。
刑警队长居然怕疼?
阮如鸢甚至开始怀疑郗忠是不是对秦霄凌的评价过于高了,就她这几天了解下来,她真的想不通这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无奈的她只得小口地往伤口处吹着凉气,只为早点处理完好离开。
“伤口不要沾水,还有你胳膊上的伤,记得按时去医院换药。”阮如鸢整理好医药箱,起身往门外走去。
“好,谢谢你。”沈一心跛着脚蹦蹦跶跶地送阮如鸢到门口,目送着对方回自己家。
阮如鸢关门的时候看见对方依旧站在门口,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
“Jie……”沈一心一个姐字差点说漏嘴,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笑道:“晚安。”
……
这样一想,那晚秦霄凌存在很多失常的行为,或者说得更极端一点,那晚的秦霄凌根本就不像秦霄凌。
阮如鸢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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