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北脸色青白交替,和他身上穿的校服颜色一样,青一条白一条的。
他没想到陆时涧这家伙还带了同伙,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嘉然手中的手机,得意地笑容紧绷在脸上。
接着他就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动手想要把手机夺过来,把里面的录音删掉。
周嘉然淡定地一侧身,罗北扑了个空,直接撞倒了角落里堆放的空啤酒瓶,“哗啦”一声响引起了周围人包括店铺老板的注意。
周嘉然索性把手机解开锁,晃了晃将它举起来,“手机就在这,锁都给你解好了,能拿到就给你。”
罗北出师不利,出了个洋相,抡起两个空酒瓶,一手一个,摆着架势就要过来。
陆时涧这边拧巴着罗南,腾不出手帮周嘉然,脱口而出:“小心!”
罗北也是混过事的,一招一式还是像个样的。周嘉然看着白白净净,不太能经事,但每次罗北酒瓶落下来的时候都被他轻巧躲过,敏捷且灵活。
“我看看是哪个不想活的,敢在我地盘上砸场子!”烧烤店老板穿这个小背心,肌肉结虬,两胳膊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手里抄着俩家伙,一副社会哥的样子气势冲冲地就过来了。
陆时涧见他能够轻松应对,开始得寸进尺,催促道:“喂,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你少废话。”
等罗北下一击抡过来的时候,周嘉然也懒得和他玩这种打打闹闹的游戏,直接一脚踹到他的腹部,把他踢得直直退了几步远。
罗北和罗南一样,平时喜欢在学校招揽几个小弟,为人极度要面子爱出风头,从未受过这种羞辱。
一句脏话直接飙了出来:“我艹你妈——”
周嘉然本想拍拍手走人,听到这话动作一怔,语气一下冷到极点:“你说什么?”
“我艹你妈——!”罗北感受到了对面的怒气,他本着打不过也要气死你的心理,不断重复这句话。
周嘉然速度极快地上前,还没等罗北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并且用力收紧,他差点喘不过气。
他挥舞着手中的空酒瓶想要往对方脑袋砸下去,右手举到半空,就被对方另一只手钳制住,顺势一带将空酒瓶往墙上一砸。
啤酒瓶拦腰折断,锋利不平的横截面泛着寒光。
周嘉然手上用力,硬生生地将罗北的手腕给掰过来,露着尖的那头对着罗北的脖子,再差一点就怼了上去。
酒瓶里滑出一滴残留的啤酒,滴落下来,罗北吓得一哆嗦,嘴唇直打颤。
他想挣脱开来,可是周嘉然的力气比他想象中大很多。
周嘉然俯身在罗北的耳侧,一字一句说道:“你要是敢再说一遍,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几步远的陆时涧发现周嘉然的异样,把罗南往旁边一扔,大步上前,手搭在周嘉然的肩上,问:“你怎么了,冷静点。”
周嘉然缓缓抬起头,再看到他瞳孔中布满的鲜红的血丝后,陆时涧陡然有些失神。
他从来没看过周嘉然这样的表情,哪怕那天晚上被六个人围着群殴,他也是一副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样子。
罗南失去了桎梏,慌慌张张地从地上捡起一个空酒瓶,踉踉跄跄地上前,举着酒瓶就要往周嘉然那儿砸过去。
他对罗北的感情比较复杂,他们是亲兄弟,但是他心里对罗北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平时心理总会有点扭曲地想着罗北什么时候能出点意外,可真到了这时候他又慌了,他怕周嘉然这个疯子真拿玻璃尖对着罗北的脖颈扎下去。
周嘉然背对着他,此刻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身后的动静,全身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罗北那句脏话上,脑中某根神经被挑起渐渐变得怒不可遏。
陆时涧侧着身,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罗南挥舞而来的啤酒瓶。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抬起左手臂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他闷哼一声,玻璃材质的酒瓶应声而碎。
陆时涧一个侧身横踢,对着罗南心口窝就是一下,把他踢得老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嘉然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动,他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是理智意图去控制他的感性神经在两厢搏斗。
罗北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以为他在害怕,不敢动手,嘴硬着讥笑说:“你、你不敢的,对不对?”
“是吗?”周嘉然的嘴角上扬,带着冷意,手上用力,将锋利的棱角对着罗北的脖子移进了一寸,玻璃尖已经陷进了肉中,但是没有出血。
陆时涧见周嘉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往常的沉着镇定一扫而散,整个人变得不管不顾的。
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咪。
他把手放在周嘉然的头顶,顺捋着毛,在他耳畔呢喃,“乖,冷静点,听话。”
短短六个字,似情人低语,又像小时候母亲在他旁边同他说睡眠童话时的温柔。
陆时涧以前经常拔他家猫的胡子,猫胡子差点被他拔秃噜了,以致于每次见到他,猫就全身紧惕炸着毛,龇牙咧嘴地望着他。
他一靠近它就上蹿下跳,久而久之,他就学会了这套撸猫技能。只要他一遍又一遍地摸着猫猫的脑袋,它就会渐渐地对他放下提防心。
这招对于周嘉然也很适用。
周嘉然的手缓缓垂了下来,低垂着眼眸,两扇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拢住了少年的心思。
烧烤店老板的气势很到位,但是那几个学生跟没见到他似的,完全不搭理他。他想着还是得搬救兵啊,一个电话就打给了“110”。
陶涵和钱阳听到里面动静也赶快赶过来,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吃顿烧烤庆祝一下,怎么就成了这般轰轰烈烈的结局?
厕所这边人仰马翻,啤酒瓶撒了一地,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碴。
“陆爷,你们不是去上厕所的吗?怎么还在这干上了?也不知道叫上我们一起啊!”
“人没受伤吧?”
陶涵检查了专了一圈检查了一下两个人,见都完好无损就放心了。
这场子是他请的,要是两人还负伤回去,他内心得愧疚死。
陆时涧把左臂不易察觉地往身后一别,“能有什么事,还不信你陆爷的实力了?”
“当年我一人单挑千军万马,这区区两个小卒我还拿捏不过来?”
“没事就好,那我们就赶紧结帐走人吧,我刚看到老板都报警了!”陶涵拽着还没回过神的周嘉然就准备离开。
烧烤店老板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铁棍,往前面一拦,“想走?等警察叔叔来接你们。”
陶涵苦着脸,委屈巴巴地说:“老板,我们都是学生,这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正当防卫,不信你去看监控。”
“这我不管,你们把我这小破店砸的乱七八糟,不赔钱不道歉的就想走人,把我这当什么地?”
话音刚落,有个女生惊恐地从厕所里跑出来,“血!都是血!”
那老板刚还一脸黑老大的样子,这会儿直接扔下铁棍,冲进厕所,头疼得厉害。
他今天都摊上的是什么事啊!
——
救护车来的时候,医生询问哪个是同行人,烧烤店老板怕摊上事,直接甩锅把鼻青脸肿的罗南和罗北俩人给推出去了。
“就这俩小子,和我没任何关系人,我只是个开店的,不信我给您看监控,医生。”
老板点头哈腰,在一旁排排站的四人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店里的围观群众早就被店员打发走了,只扣了这四个惹是生非的。
老板也被气得不轻,开始对他们四人进行思想上的精神折磨,给他们灌输新时代“四好”青年的教育。
陆时涧不堪重负,“老板,你看刚那些要赔多少钱,我赔。”
老板斜着眼质疑地看着他,在心中估量了两下,拿起计算器就开始加加加。
“算上刚刚的损失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还有店铺因为这次恶□□件声誉受损带来的可预期收入……”他把计算器递过去,“这个数。”
陆时涧看着计算器上的九开头的五位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行,除了这个我再办张终身会员卡。”
“这里给刷卡吗?”
老板美滋滋地收完钱,递给他们一张能闪瞎人狗眼的金卡,“这还是我们店里第一张终身vip,我给你们打了个九九折,不用太感动,收好就行,卡掉了不补办。”
老板收了钱,感觉周遭阴郁的空气烟消云散,入鼻都是沁人的芬芳,灵魂都得到了升华,语气也客客气气的。
“那你们就先走吧,警察那边我去交代,监控我也看了,反正你们也是正当防卫,是吧?”
“是是是!”
出了店铺门,陶涵用胳膊肘捅了捅陆时涧,“陆爷,你疯了?这老板摆明了是坑咱们的,再有钱也不能随便花啊!实在不行,劫富济贫,兄弟我帮你花!”
“不是,你们没看到那老板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的,一看就是道上混的。要么等警察来把我们都拉过去训话,要么只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陆时涧说着还在自己胳膊上比划。
“那不是纹身贴吗?”周嘉然这会冷静下来,疑惑地问。
接着店里就传来那老板大嗓门:“哎小赵,你不是说这次的纹身贴防水吗?我怎么一擦它就掉了?”
陆时涧:“……”
后面的几天,A中的论坛处于持续的爆热状态,有个帖子不断被顶上来。
【惊!陆时涧居然成年度最惨背锅侠,罪魁祸首竟然是……】
主楼放的是那天周嘉然录下来的音,帖子是陆时涧的老朋友,知识分子康康——丁知康开的。
紧接着底下还有人放出那天在烧烤店,罗北罗南被揍的照片,两人灰头土脸地上了救护车。
陆少爷沉冤得雪,心情大好,准备好好犒劳一下他的大功臣——周嘉然,拉着他就去小店采购。
前脚刚踏出班级门就被人拦住了。
听说这次事情闹得还蛮大的,除了罗北被退学,本来只是稍受到牵连的罗南也被他父母强制转学。
而拦住陆时涧的正是罗南的爸妈。
“请问你就是陆时涧吗?实在是对不住啊,害得你还被迫转学。”不像罗南罗北,他的父母还算礼貌。
“快跟陆同学道个歉!”罗爸对着罗南后脑勺就是一下,强迫他弯下腰鞠躬道歉。
“不用跟我道歉,该向他道歉才对。”陆时涧指了指身旁的周嘉然。
罗爸不明所以,陆时涧两手插兜解释说:“罗南前段时间缠着他,总想让他管自己叫爸爸。”
他顿了一下,故作困惑地问道:“我看您二老也还没到年纪啊,怎么这么着急抱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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