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熙熙攘攘的超市里，黑发男子推着购物车不急不慌地穿过人群，在购物架上优哉游哉地挑选着商品。
他的行为颇为悠闲，不紧不慢地推着车子从货架这头走到那头，在转回来重走一次，他很认真地比对着商品的重量与价格，慢慢悠悠十多分钟逛下来，车子里也才稀稀拉拉几个盒子。
“嗯……饼干和曲奇感觉味道都差不多……巧克力……还是买费列罗吧！”和泉柯也自言自语道，他从货架上拿下几盒用金色锡箔纸包裹着的球状的巧克力放入车内，推着车子向着蔬菜区走着。
“黄瓜……茄子……小白菜……算了还是买西红柿吧，辣椒记得也不够了要再买一点。”和泉柯也认真地挑选了几个饱满的西红柿和红辣椒，称量后将它们丢入车内。然后推着车子晃悠到了海鲜区。
看着水池子里张牙舞爪的螃蟹，和泉柯也想起那个赖在家里沙发咸鱼躺的男人，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还是妥协般地伸手抓了一只螃蟹，十分巧妙地避开了那对大钳子挥舞着的范围。
“算了……反正螃蟹我也没有吃腻。”
和泉柯也推着一车子东西，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途经食品区时，他一个拐弯，恰好和另一辆车对上。
中岛敦今日带着泉镜花来超市买点零食，他只顾着转头和一旁的泉镜花说话，车子一转感觉撞上了什么硬物，急忙抬头一看，一名熟悉的黑发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好久不见啦，敦君，泉小姐。”
中岛敦骤然发现和泉柯也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笑眯眯的表情，仿佛那日的冷淡从未存在过似的。泉镜花默默握紧了手机，和泉柯也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探头过去。
“我看看你们都买了什么？”
“和泉……你不是应该……在执行黑手党的任务吗？”中岛敦见对方并无杀意的模样也胆子大了些问道。
“所以我一直觉得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啊？”和泉柯也歪着头，嘴角微翘，“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只要不下班就当做从未上班的工作狂吗？”
和泉柯也顺手从旁边的零食架上又拿了好几盒巧克力丢入车内：“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我可是清闲的很呢，打打游戏吃吃冰激凌逛逛街，劳逸结合哦。”
“而且我的任务佣金可是很贵的，你以为我会接那么便宜的任务吗？”
和泉柯也一脸骄傲道，中岛敦默默抽了抽嘴角，其实就是工不工作看心情吧……那种生活我也想要……啊不对那可是黑手党我怎么能羡慕他侦探社的工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话说之前那个骷颅头，中岛君怎么处理的呢？”和泉柯也盯着中岛敦的双眼，嘴角微微扬起。
“……埋了……”
“啊啦？中岛君竟然如此好心吗？”和泉柯也故作惊讶状，嘴角的弧度再度上扬，“你应该想起来了那段被电击的过去吧？怎么，就没想着要好好报仇？”
中岛敦恍惚间又想起了那段被束缚带困在电椅上接受电击的酷刑的日子，一时间他的眼瞳中变幻莫测，原本如明月一般的眼瞳也逐渐暗沉。
“敦！”泉镜花拉了拉中岛敦的衣袖，中岛敦恍然回神，安抚性地拍了拍泉镜花的手，他转头对着眼前笑意盎然的黑发男子，一字一句铿锵有声：“我从未遗忘那些过去，但人是为了救赎别人而存在的，我的力量只会去帮助别人。”
“啊啦，如此正义的话语，中岛君不去当个警察也真是可惜了呢。”和泉柯也依旧笑容灿然，只是眼瞳中原本无波无澜的深蓝中不知何时溢出一丝极其浅淡的凉意，他微微抬起手，手指轻轻贴在侧脸，一副乖巧学生的疑惑状，“但理论上，是中岛君杀掉了原本的涩泽龙彦呢。”
“这样算来中岛君也是杀了人呢。”和泉柯也轻轻地抬起眉梢，嘴角微勾，“真是让人疑惑啊，杀过人的中岛君。”
黑发男子的眼瞳幽暗无光，他向前微微倾身，一副逼近对方的姿态：“请中岛君为我解惑一下，这样杀过人的中岛君，为何能大言不惭的……”
“为何你能大言不惭地要求别人六个月不准杀人呢？”
泉镜花握紧了手机，她看见了和泉柯也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身子绷紧，似乎又看见了那日的血腥景象。
中岛敦皱了皱眉，笃定道。
“你知道我和芥川的约定。”
“啊啦，的确哦。我才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知道的。”和泉柯也得意地挑起眉，眼瞳微微眯起，指尖已经覆盖上一层极薄的透明的冰片，“我知道你和芥川极不对付，所以想出这招来至他于死地也是应当的呢。”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中岛敦的双眼猛地瞪大，他一脸怒容地盯着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来多么过分话语的黑发男子。
“啊啦，难道不是吗，你和他约定的六个月不杀人。”和泉柯也看似诧异地挑高眉梢，嘴角似翘非翘，语调清越如林泉作响，“你不是为了让他死吗？”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吗，中岛君？”和泉柯也轻松地抬手接住对方挥来的拳头，眼神瞥向一旁似乎下一秒就要召唤出夜叉的和服少女，“啊啦啊啦，敢做不敢认吗？”
“我没有！”中岛敦的眼瞳逐渐转变为尖锐的兽瞳，一贯以来腼腆的少年双目怒瞪，能听见他口中牙齿剧烈摩擦的声音。
“啊啦，在侦探社这样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你要求的可是一个黑手党中首领直属部队的队长，让他在六个月不杀人，你果然是想让他死掉吧。”
黑发男子的眼瞳中像是沉眠于地底未曾接触过阳光的暗色，薄唇上扬的弧度保持不变，刻意拉长的语调像是小提琴上拖长的和弦。柯也抵住对方的手轻轻一转，将中岛敦的手臂推开，他将手放到身侧，向着前面走了两步。
“撒，你不知道吧，曾经我们这里有一个下层人员，同样贯彻着不杀人的原则。”和泉柯也笑容一点点地缓慢上调，最后定格在一个夸张的弧度，深蓝色的眼底泛着诡谲的波光，“你知道他的结局是什么吗？”
中岛敦感觉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沿着他的脊背往上缓慢地攀爬，冰冷的，像是蛇一般寒冷的毛骨悚然般使得他不由自主开始轻微战栗起来，泉镜花咬着唇，似乎想要喊出什么，但在柯也笑眯眯地撇了她一眼后又不自觉地噤声。
超市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出白茫茫的光芒，笼罩在柯也的身上，那鸦色的发丝在灯光下反射着光，和泉柯也将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些许，他再向前走了一步，故意将语调压低在仅仅他们几人能听见的范围。
“那个人啊……他的家人全部轰隆一声地炸没了呢，连那个人自己也死掉了哦。”
调皮的似小孩子恶作剧般的语调在中岛敦听来却宛若一道惊雷炸响，中岛敦紧紧抿着唇，刚刚那句低语像是水草般在缠绕在他的耳膜处，又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的回声在他耳边回荡不散。
“撒，你是希望他去往你们那边，还是真的迫不及待让他死掉呢？”
噩梦般的低语依旧回荡着，似乎连空气中都开始出现波纹。
中岛敦与和泉柯也对峙着，紧紧抿着唇的白发少年手指已经紧握成拳状，他咬着牙，像是说服对方又像是坚定自己的想法般一字一句地挤出话语。
“杀人是错误的。”
“啊啦，世界可从未黑白分明过哦，中岛君，擅自下定义的你还真是天真得有趣呢。”和泉柯也的嘴角挂着轻飘飘的笑意，他微微倾下身，那双深蓝色的眼瞳在中岛敦的眼里不断放大，中岛敦紧紧盯着那双眼，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情感波动。
但那双眼里只有如冰雪般的冷清：“你知道吗，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我可以告诉你，让人生不如死可比死亡可怕多了哦。”
“你想要见证一下吗？”
中岛敦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忍不住内心的怒火右手骤然虎化对着笑眯眯的黑发男子猛地挥拳直击面门。
和泉柯也看着突如其来的拳头，只是轻轻地向旁边一撇头避开拳锋而后脚步一转借由超市的手推车为遮挡轻巧地避开对方的又一拳。
“啊啦，别这么生气嘛。”
黑发男子像是愉悦般地眯起眼，后退几步，对着站在原地的中岛敦和泉镜花笑吟吟地弯了弯眼：“我可不会做什么，毕竟这是你们两人的决定，但是啊，如果在任务中因为这种原因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和泉柯也笑吟吟地抬起手指，指尖反射出眼底的冷光：“始作俑者被我杀掉，也不算做白工呢。”
中岛敦神色一凝，旁边的泉镜花被柯也一瞬间刺激的杀意忍不住拔出了小刀，和泉柯也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手指微微抬起，不知何时半空中凝结出的冰片已经紧紧贴在了白发少年的脖颈动脉处。
“不杀人，可是强者的傲慢，若变成了束缚的绳索，还是早日除掉比较好，对吧？”
和泉柯也笑着眨了眨眼，对着那边推着车慢悠悠走来的，一如既往穿着那件修长的黑色风衣，时不时轻微咳嗽几声的男子愉悦地抬手：“芥川！好久不见，你也来超市吗？”
芥川龙之介整个人被风衣包裹着，像是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笑眯眯的黑发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一转，停在那让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两人身上，眼神骤然化为凶狠的目光，衣摆飘起蠢蠢欲动。
“人虎。”
一字一顿像是被磨碎后再挤出来的话语，偏偏语气平板毫无波动，唯有那双黑黢黢的眼眸中闪现出狠意。芥川龙之介推着车的手指猛地收紧，青筋一瞬间爆出，还未等双方出现一如既往的对峙状态，黑发男子笑嘻嘻地走到芥川龙之介身边，一双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芥川！陪我去做任务嘛，一个人好无聊的。”
芥川龙之介抿着唇，沉默了几秒，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在下还有别的任务。”
这就是在表示拒绝呢，早已料到他的回应的和泉柯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推着手推车离开：“嘛，既然这样可怜的我又只能孤单一人了呢。”
“中岛君。”和泉柯也突然转头，笑盈盈地叫了一声白发少年，中岛敦看向他，对方轻巧地眨了眨眼，嘴角是一如既往的灿然笑容。
“我很期待，当你杀了人的那一天。”
“永远不可能！”中岛敦掷地有声。
和泉柯也回以他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推着车离开。
暂且让我期待一下吧，你们会给我献上一场什么样的戏剧呢。和泉柯也轻轻哼着歌，提着塑料袋慢悠悠地走出超市，天空被晚霞晕染成瑰丽的橘红色，像是美人垂目，他走在波光粼粼的河畔，笑容灿烂若霞。
再不回去，房间又要被等的不耐烦的太宰君搞得乱七八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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