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林雪峰都能没忘掉程奚红到冒烟脸。
裸丨戏对于老油条无所谓，比如说陶时延，从影这么多年肯定会碰到想让他卖肉剧组。只要诉求合理、不崩人设、符合剧情,陶时延大概率会同意。
因为想把一部作品完成到最好，不是一个人事情,是一群人事情。
而对于第一次拍戏新人来说，脱光光什么确有些为难人。尤其是程奚出道还没满一年,肯定没那么容易放开。
他咂咂嘴,“要么这样吧,小程，我回去看看洗澡戏份怎么改合适，或者你量好腰围背围发给我,我给你找个替身。”
程奚如释重负，他其实不是抗拒裸丨戏，拍时尚s那次他西装穿和没穿没区别。而且河里洗澡嘛，顶多露个上半身,广电总局不可能同意他溜着鸟到处跑，咬咬牙是能做到。
他只是不太想和陶时延一起洗澡。
听起来就尬要命。
程奚松了口气，想感谢林雪峰好意。刚开口，却听陶时延说“既然他害羞话，就找替身吧。”
程奚“”
“只能这样了,”林雪峰幽幽叹气,“谁让他不好意思和你对戏呢。”
程奚“”
陶时延“他脸皮薄,等以后练练能好点。”
程奚“”
林雪峰“不是他脸皮薄问题，我看他是跟你对戏比较容易害羞。”
程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程奚夹在他们中间,气快裂开了。只是跟陶时延演那种戏而已,他怎么可能害羞
“啪”
程奚一拍桌子，声音宛若惊雷。那两个人终于被震到住口，齐刷刷看向他。
“抱着打滚、脱光洗澡算什么，尺度很正常嘛，”程奚咬牙，“老子演了”
为了图个好彩头，猎日定在一月一号开机。
之前赵小涛给程奚接了两台跨年晚会，第一台是老朋友东橙tv，于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录制。另一台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当晚，花生卫视跨年狂欢夜现场直播。
花生卫视为内地老牌电视台之一，近几年跨年晚会收视率一直高居前三甲。今年更是大腕云集，明星阵容十分强大，甚至请到了顶流柏夜做压轴嘉宾。
这种场合最容易遇见熟人，和以前认识歌手打过招呼后，程奚跟赵小涛往休息区走。途中路过沈懿休息室，程奚示意赵小涛停下，轻轻叩门。
来开门是沈懿助理，看到他进来，沈懿惊喜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竟然也来了”
听见“也”字，程奚条件反射性地一震，以为又要碰见许砺初那个色魔。
随即，他看见了站在沈懿身后孟白。
孟白比旅程刚结束时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头发枯黄，显得有些憔悴。
他手里拎着一只gui男士手提包，依稀记得以前每次回节目组，孟白大包小裹都扔给助理拿，赵小涛曾骂过他没长手。
现在居然自己动手了，程奚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这一眼哪惹到了他，孟白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侧头道“懿姐，我回去了。”
说完，他走到程奚面前，压低声音。表情是笑着，语气却听不出半分笑意。
“好巧啊，又遇到了。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程奚莫名其妙“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别得意太早，”孟白上身前倾，盯着程奚眼睛一字一顿，“我们都是oser，到最后谁都得不到他。”
程奚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孟白想表达啥。
好在孟白没继续犯神经，说完就出去了。吩咐助理关上门，沈懿如释重负地翻了个大大白眼，“靠，他可算走了”
“你们两个聊了很久懿姐，”程奚指指她眼皮，“好像什么东西粘在上面。”
“啊啊啊我假睫毛”沈懿一边嚎叫一边继续吐槽，“他想找下家话，联系各个经纪公司艺人总监就得了呗，找我干嘛我又没开公司”
找下家
程奚更莫名其妙，“听说陶时延工作室对他特别好，他干嘛想不开跳槽”
“你以为他想跳么，”沈懿嗤笑，“他一月中旬合同到期，陶时延工作室根本不准备续约，据说把给他租房子和生活助理全收回去了，这不开始自己拎包了么。”
怪不得，程奚心想，做事如此干净利落，是陶时延风格。
为了谋求更好发展，艺人在各个经纪公司间跳来跳去很常见，隔几天便能看见某某撕逼打解约官司消息。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陶时延工作室不续约孟白时，竟然有丝微妙感觉自心底悄悄冒出。
像是夏天喝到第一口冰雪碧，冬天缠在脖子上厚围巾。
令人心情愉悦。
连带着提起陶时延，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又和沈懿聊了会，怕耽误她热身，程奚和赵小涛回了自己休息室。
出道之初，程奚曾跑过几次商演。那时主办方只给名气大艺人安排专门休息房间。像他这种充数小喽啰，只能在化妆间或者候场区等着。
如今，他终于有了专属于自己、贴有“程奚”二字休息室。
每每想到这些，程奚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他节目比较早，所以来之前已经搞好了妆发。赵小涛看着百无聊赖拉筋程奚，闲聊道“程儿，你往车后座扔东西是啥”
“没什么，”程奚压腿动作顿住，“我买装饰品。”
“那个牌子饰品比较成熟吧，不太适合你，或者你想试试轻熟男风”
程奚被“轻熟男”仨字雷不轻，但不敢骂赵小涛。
因为他心虚。
车后座东西确不是给自己买，而是想送给陶时延。
生日那天，陶时延在直播平台打赏他六七十万。事后他几次提出把钱转回去，对方没同意。
虽然陶时延很有钱，几十万对陶时延来说九牛一毛。可人家不欠他，并没必要给他爱供养。
这事他一直惦记着，想等节日之类买份礼物送回去。十一国庆节显然不是送礼物好节日，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赵小涛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继续闲聊“别忘明天是早起飞机，你期待进组不”
程奚斩钉截铁“不”
“我下午看到陶影帝机场照了，他从伦敦飞江城，估计明天要从江城直接去滇州。”
江城
程奚心脏猛地一跳花生卫视所在城市与江城相邻，只要两个小时车程便能到达。
根据节目单，他差不多九点半下台，只要不出意外，开车去江城话，正好能赶上跨年可以送出他跨年礼物
他本来打算明天送，可明天已经跨完年了，肯定没有今天收到礼物让人开心，是吧
去江城念头滋生后，如星火燎原般越烧越旺、越烧越旺。直到被调度小哥拽出休息室，上了舞台，看到台下五颜六色灯光中那一片难以忽视橙色时，才稍稍清醒了些。
表演时间是七分钟，他选了一首抒情歌、一首舞曲。两首歌全开麦，抒情曲甚至连垫音伴奏都没有。
当他抱着麦克，坐在高脚椅上闭着眼静静唱歌时，电视机前观众突然发现
“啧啧，这小伙子头发染得花里胡哨，唱还挺好听”
“看看人家长，再看看你，你说我咋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呢”
“咦，小优，你爱豆是他吧他好像是真唱，比前面那个对嘴型孟白好多了，哥哥决定允许你追星那什么，你把他照片打成压缩包发一份给我。”
“囡囡，这娃儿叫啥啊，给奶奶讲讲，你爷爷年轻时候和他长一样帅哩”
小橙子并不知道，他魅力已经辐射到了叔叔阿姨、男女老少，甚至成了奶奶们梦中情人。
他冲着橙色星光最多地方招了招手，跑下台，然后急忙抓住赵小涛“车钥匙给我，今晚你带司机自己住一宿，明天咱们滇州片场见。”
“你要去哪”赵小涛懵逼，“出去蹦迪吗”
蹦你妹，程奚没有时间多解释，只道“放心，绝对不给你找麻烦，明天见”
说着，从赵小涛手包里掏出车钥匙，撒丫子一步窜出两米远。
赵小涛扭动腰肢，追了会儿没追上，气差点想以头抢地尔
跑出演播厅，程奚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雪。平时生活在南方看不到这么大雪花，他伸手接住几片，舔了舔，竟然是甜，连带着开两个小时夜车，都觉得没那么难受。
车子是在本地租，狗仔们不认识车牌号，程奚一路安安静静到了江城。
等开到主干道，猛地想起来一件事他特么根本不知道姓陶住哪儿
甚至连人家是不是真在江城都没确认过，铁着头就跑来了
“傻逼。”
程奚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打开通讯录，拨通陶时延电话。
对方接很快，为了保住面子，程奚不敢直说自己愚蠢行为，含糊道“那个，你要睡觉了吧”
“没，”男人声音懒懒，“等跨年。”
“哦，还有半个小时。你不是和老年人一样十一点必须睡觉么，能挺得住”
“特殊日子，等等无妨。”
是在等着和别人一起跨年吧。
程奚用指甲抠着方向盘皮套，“嗯”了声。
听那边沉默，陶时延道“你刚才表演不错，一个月不理我侄女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帮她要你签名照。”
姓陶居然看他演出程奚开始仔细回想今天表现，应该蛮ok，没搞出车祸现场，轻轻舒了口气“我签名照可不是随便能要到。”
“说说条件。”
“好”程奚抠皮套动作更大，“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在哪陶时延怔了下。
小朋友问这个干嘛
程奚不是那种爱闲聊人，两人电话或视频基本上从不超过三分钟，而且以他打过去为多。
今天小朋友不仅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扯些有没，十分反常。
陶时延想到了些什么，打开谷歌地图。地图上明晃晃地显示，花生卫视所在地与江城只有三百公里。
“程奚，你来江城了。”
陶时延话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程奚低低“靠”了声，不得不承认，“是。”
“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去接你。”
“你已经准备睡觉了吧，”那边穿衣服声音很明显，程奚赶紧拒绝，“别来，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不用管我。”
说完这句，“叮”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难道姓陶真不打算管他程奚胸口有些闷，按下车窗，霎时被灌了一脖子冷气。
哼，狗比，你不管老子，老子还不想理你了呢
他狠狠地拧了把车钥匙，将离合踩到底。
“滋滋滋”
车子刚发动，没等开出去，手机震动声响起。
“刚才在电梯，没信号，把你定位给我。”
男人声音略带喘息，“还有，我没嫌你打扰我休息。我打算等到十二点，就是想和你说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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