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黑色奇迹

小说:身份号019 作者:西西特
    大爷发现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 说道“小刘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不幸已经发生了,他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

    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大爷松弛的脸部肌肉开始扭曲, 然后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呵呵”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嘴里发出女人的声音, 瘆得慌。

    巷子里阴风阵阵。

    大爷徒然凄厉地尖叫了一声,瘦巴巴的身子往墙上一仰, 歪倒在了地上,脸色灰白, 裤子上骚味更重。

    张琦看了看大爷的胸口,有微弱的起伏“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他奶奶的”张琦忿忿不平, 发出一声咒骂。

    现在的刘值是死是活未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厉鬼没有杀死这个三观歪裂的大爷。

    大家都是老任务者, 知道这里面的名堂,厉鬼也受规则的约束跟管理, 说白了就是打工的,不能想干嘛干嘛。

    那对情侣里的男生越想越气, 他的情绪失控, 想踹死大爷。

    “你冷静点”女孩死命抱住男朋友,她嘴上劝他冷静, 自己也做不到,拉扯中踢了老不死的狗东西好几下。

    如果只是因为害怕报复才不报警, 那还不至于这么恶心。

    一条人命,就能用一时糊涂抵掉

    女孩大叫着把男朋友拉到墙边, 连厉鬼都不能为所欲为, 他们就更不能了。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正, 坏人不是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也不是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女孩突然被一股裹着绝望的海啸拍晕,她抱着男朋友的手臂松开,手垂下来,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男朋友也跟着哭。

    人生没有希望,怎么都这么难,活着就是一场修行。

    陈仰用有点模糊的视线看一眼抹眼泪的张琦,他仰起头看狭窄的日光。

    巷子里的几人,只有朝简没动容,他抬起手臂,拢住五指捂上陈仰发红的眼睛,掌心一片湿热。

    “走吧,”陈仰哑声说,“我们走。”

    地上的大爷还昏着,他如果平时就被女游客的鬼魂这么吓,即便不吓破胆,也病死了。

    很显然,今天是第一次。

    陈仰不知怎么想起了姜人,他死后的第一年村里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年才开始出现怪事,他不是死了就变成厉鬼的。

    那女游客很有可能也是那样,她原本只是普通的鬼魂,搞不好她一直被困在关小云家,叶宇死时的怨气和执念激化了她。

    每个厉鬼都是任务的中心点。

    陈仰头昏脑胀,等他出去了,他一定立马把阈值提上去,太低了,想法又多又碎,没重点。女游客是一开始就是厉鬼,还是慢慢转变,这都不重要,他非要想,操。

    现在重要的是,杀人的厉鬼身份出来了,背景也查完了,可这都跟第一个任务无关,他们还没查出杀害叶宇和程金,关小云的凶手,也不清楚那三人做了什么事。

    遗书里的“他们”又是谁。

    陈仰的脑中闪过一片鲜红,那是红袖章。

    管理处的那伙人要查,刘值是主要nc,关系到第二个任务,不好下手,可以接近其他人。

    中午陈仰烧了几个菜,热气往他脸上扑,他在伤春悲秋。

    是的,盛个饭都要感伤一会。

    陈仰把碗上面的白米饭压了压,加上一勺才递给朝简。

    “琦哥呢琦哥”陈仰冲客厅里喊。

    张琦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他迷糊着坐起来,浑身骨头都是酸的,没什么精气神。

    “老弟,别给我装饭,我不吃,我喝点酒吃点菜就行。”张琦抓着头进厨房,鞋子在地砖上擦出拖拖拉拉的节奏。

    陈仰于是就把装一半的饭倒回锅里“行吧,我不装了,你想吃了再装。”

    天冷,饭菜凉得快,桌上的菜正在降温。

    “老弟,你发现没,任务世界的体感跟真的没区别。”张琦打开他在来的路上买的白酒,“哪个世界都一样。”

    “关键是通关,不通关就是死,哎,我都感觉没指望了。”张琦唠唠叨叨地给陈仰倒酒,“这点够不”

    “够了够了。”陈仰的视线落在张琦发白的鬓角上面,“琦哥,你心事太重了。”

    张琦把大半杯酒一口闷了,咳着往杯子里添酒。

    陈仰在心里叹气,死去的老婆孩子是张琦命里最深的一道疤,他凑到朝简耳边,还没说话,就听对方道“不清楚。”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陈仰不死心。

    朝简“张琦有没有二次重置。”

    陈仰无语“你到底是有多了解我”

    朝简夹菜的手顿了顿,他沉默片刻,说“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陈仰心头一疼,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眉心拧在一起。

    桌子底下的脚被踢了踢,陈仰抬头,对面的张琦用嘴型问他“怎么了这是吵架了啊”

    陈仰摇摇头,他让张琦吃菜,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

    “在任务世界折腾出一身毛病都没事,只要留口气回去就行。”张琦不在意,“肠胃不舒服算不了什么。”他嘬口酒,龇龇牙,“老弟,喝啊。”

    陈仰点了根烟抽一口,等尼古丁的味道融进了他的唾液里,他才喝了点酒,辛辣无比。

    “琦哥,这酒度数高了。”陈仰说,“你少喝点。”

    张琦嘴上应声,杯子却不离手。

    “叶宇他们是被刘值杀死的吧。”张琦颧骨烧红,满口酒气,“我捋给你听啊。”

    “那女游客入梦说自己想参加旅游节,刘值很害怕,他就想办法完成她的遗愿,叶宇三人因为钱做了个事,或者还没做成正要做,那事会影响旅游节的举行,所以刘值就把他们杀了。”

    “你看合不合理”张琦打了个酒嗝,夹一筷子千张丝塞进嘴里。

    陈仰提出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是刘值杀的,那遗书里就是“他盯上我了”,而不是“他们”。

    张琦那着筷子的手摆摆“那就是刘值滥用职权,把管理处的其他人也拖下了水。”

    陈仰垂着眼皮吞云吐雾,他思考了一会“我也怀疑是管理处的人灭的口,不过,动机方面”

    “再查查,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陈仰吃掉朝简给他挑得鱼肚白,口齿不清道,“琦哥,不要忘了我们还有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不就是在旅游节期间做好治安工作吗”张琦不假思索地说道。

    陈仰没回应,他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

    这顿饭朝简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他不参与任何话题,却丝毫不减存在感。

    张琦光是看他就看了好多次,看他伺候陈仰。

    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热恋期的气泡泡,这两样竟然能一起出现。

    张琦喝到后来,胡话都出来了,他喊他媳妇,让她给自己拿下毛巾,他想擦擦脸。

    清醒过来的时候张琦就不行了,他摇晃着离开餐桌,挥开陈仰的手,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卫生间里传出哭声。

    陈仰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都干了,手往酒瓶那伸。

    朝简拦住他“别喝了。”

    陈仰挣扎着说“再喝一杯。”

    “哥哥,你喝醉了,下午怎么做任务”朝简贴在他耳边,提醒他。

    “不喝醉就好了。”陈仰摆出发誓的手势,“我保证不醉。”

    朝简无动于衷。

    “让我喝吧,我情绪上来了,不喝压不住。”陈仰晃朝简的手臂,“好弟弟。”

    朝简愣住了,也傻了“好吧。”

    陈仰迅速够到酒杯,倒酒。等朝简回过神来的时候,陈仰已经喝得眯起了眼睛,脸颊烧红。

    陈仰说不醉,他就真的没有醉,他清醒着点燃中午回来的第二根烟,将喝成烂泥的张琦扶到隔壁床上。

    之后陈仰就站在床边,一口一口抽烟,康复院的经历有真有假,分界线是他醒来。

    昏迷的两年多是假的,那是他在b区重置。在a区病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是他重新出发的那一刻。

    醒来以后的大半年复建时间里,他除了把“孙文军”这个名字幻想成自己曾经的假名字“李跃”,并带入他和朝简的合成模样,把照料他的护工阿九想成朝简,其他都是真的,譬如向东的找死,孙文军的鼓励和陪伴,以及张琦对他的帮助。

    出院的当天他就开始做任务,和张琦的接触次数变少,去年下半年就没见过面,但他们还是朋友,老友。

    陈仰佩服武玉,她能跟规则为她设置的父母生疏,不顾重置后的那些真实经历和情感,将自己孤立起来,他不行。

    香子慕把重置理解成前世今生。陈仰接受今生的一切,他的亲情是爱情衍生出来的,友情关联的几个人他都在乎。

    陈仰想给张琦呼噜把脸,他刚转身,朝简就把盆给他端过来了。

    这已经不是肚子里的蛔虫这么简单了,陈仰看着朝简将湿毛巾丢到张琦脸上,大糊刷似的擦几下。

    “别这么看我。”朝简面无表情,嗓音冰冷,“我不可能让你给别的男人擦脸。”

    陈仰走过去靠近朝简,下巴蹭着他线条平阔的肩膀“你给我擦过脸吗”

    “擦过。”朝简把毛巾扔进盆里。

    陈仰见张琦还是醒不过来,呼噜声震天,他就把被子拽出来搭到对方身上,拉着朝简出去。

    “问你啊。”陈仰一时心血来潮,“如果重置后的我不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曾经再怎么样,现在的我都不记得,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忆。我要是不喜欢你,那你对我来说,就只会是一个可怜的病人。”甚至还会觉得那种感情很可怕,想要逃避,不愿意面对。情感不连线,爱情这座城就会缺少构架。

    朝简去客厅收拾碗筷“如果你没有喜欢上我,那也没关系,我一样会送你去终点。”

    “走到终点线外面,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的语调不快不慢,似乎很平静。

    “那我要是喜欢上别人了呢”

    陈仰话音还没落下,朝简就侧过头看他,眼底掀起阴暗的暴风雨,“以后不要喝酒了,你喝了酒欠干。”

    陈仰“”他下意识拉住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的朝简,“去哪”

    “吃药。”朝简冷冷的,呼吸间尽是克制。

    陈仰哎了声“吃什么药,吃我。”

    朝简的背脊一麻,他的喉头急速颤了好几下,滚烫发抖的手摸上陈仰的腰,又软又有韧劲的触感让他头皮战栗。

    家里有外人,只能去浴室了,什么战位好呢,背后吧,手要绕到前面堵住哥哥的嘴。

    下午张琦醒了,人没劲,他在陈仰家躺着休息。

    陈仰跟朝简去了程金那儿,阿缘她们今天凌晨碰到的鬼魂就是他。也只有他能修自家的抽水马桶,他是个把日子过得很细的人,死了还怕浪费水。

    变天了,气温也降下去了,疑似要下小雪,景区的游客却不减热情。

    陈仰按照地址,穿过大半个三连桥去程金家,给他开门的是个陌生大姐。那大姐手里还拿着一块尿布,用过的。

    “你们找谁啊”大姐的嗓门不小。

    陈仰温和道“我找程太太。”

    “这里没有程太”大姐的眼珠一转,“你说程金他媳妇啊”

    陈仰笑着点头。

    “说什么程太太,文邹邹的,我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跑错门了。”大姐碎碎叨叨地去阳台洗尿布,手往一个屋子方向指,“她人在那里头躺着呢,刚生完孩子,味儿大,你们要是受不住就别进去,有什么事站门口说。”

    陈仰一边打量程金家的客厅,一边用礼貌的语气问道“大姐,请问你是”

    “我是对门的。”大姐的声音从阳台传来,“这家没老人,娃他爸又不知道上哪去了,我就过来帮帮忙。”

    陈仰挑眉,邻居这么好啊。两秒后,他就听见了大姐的嘀咕,“一个月三千,最次的保姆都请不到,我也就是看在邻里间的份上”

    哦,给钱的。

    “小马还在屋里头呢”大姐突然从阳台探头。

    陈仰随意道“小马是谁啊”

    “老程同事,”大姐接着搓尿布,忙得很。

    陈仰对朝简说“管理处的人来这了”

    朝简“我听得见。”

    “我激动的。”陈仰压低声音,“程金家的线索阿缘他们都搜完了,我们这趟是不是白跑,就看那小马了。”

    陈仰拉着朝简去程金老婆屋里,就在这时,一个瘦瘦的青年从里面出来,他垂着头走路,给人的感觉有点畏缩。

    那青年冷不丁地看见陈仰和朝简,他的眼睛瞪大,嘴里发出受惊的喘息声。

    除此以外,还有他以为已经很好地藏了起来,却没想到被陈仰当场抓捕到了的不安跟内疚。

    为什么不安,又为什么内疚陈仰打量青年“你好。”

    青年飞快回了一声,脚步匆匆地走了,胳膊上的红袖章擦过陈仰,他的脚步没停。

    “小马,你这就走啦”阳台的大姐抓着拧干的尿布进客厅,“不再待会啊”

    “不了。”小马开门关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仰“”还没查,人就走了,他的心情变得很差。

    朝简捻了捻陈仰的后颈。

    陈仰瞥瞥他,扭头去看大姐“那小马跟老程关系很好吗”

    “还成吧,一个单位的嘛。”大姐说,“比其他同事走得要近一点。”

    陈仰问“他知不知道老程上哪去了”

    “问啦,说是不知道。”大姐朝里屋走,“老妹啊”

    陈仰和朝简躲在屋外,听到里面的对话,程金老婆说小马给孩子包了个红包。

    “包了多少钱”大姐好奇地问。

    程金老婆说“六千。”

    “这不是孩子满月,怎么包这么多。”大姐惊讶道,“小马平时还是抠抠搜搜的人,这回忒大方了吧。”

    程金老婆说了什么,陈仰没听清,大概是想收一小部分,剩下大部分都还回去。不然下次小马有个喜事,她得包的比六千多才行。

    随礼就是这样,像是滚雪球,你添一把雪,我添一把雪,互相添。

    陈仰刻意重重咳了一声,里面的说话声停了下来,他敲敲门,等程金老婆应声了才走进去,入眼是一摞尿布,五颜六色的,都是用旧衣服剪下来碎布,边沿拖着细碎的线。

    屋里的味道确实不好闻,有些腥,陈仰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放在小婴儿旁边。

    “你这是干什么,快拿回去。”程金老婆要起来。

    “没几个钱,你躺着。”陈仰不动声色地扫视屋里的情况,他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任务者上过门。

    “今天还有别的外人来过吗”陈仰问道。

    “有几个。”大姐是个话多的,程金老婆还没回答,她就往外倒豆子,“脾气都挺不好的,说几句就冲,搞得跟谁欠了他们二百五似的。”

    “还有个女孩子,头发又黑又长,像假发,她的记性很差,手里攥着个药瓶,精神不太好,怪吓人的。”大姐心有余悸。

    陈仰抿嘴,那是吴玲玲。

    程金的家里没有阴气,他不知去哪了,没在家。陈仰待了片刻就走了。

    三点左右,大家在老地方会合,能来的都来了。

    陈仰没再数人数,他只留意自己熟悉的老队友。钱秦跟张劲扬不在队伍里,但愿他们只是不知道这次会合才没出现。

    队伍犹如一支人心涣散的军队,昨天大家还很亢奋,吵叫个没完,今天屁声都没有。

    陈仰找到小李小薛,问程金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关小云的他已经见过了,就在她的房间里。

    “有是有,但他的没有叶宇的清晰,有些模糊。”小薛从手机上找出照片。

    陈仰扫了扫,那一寸照是很模糊,看不清五官,他还是拍了下来。

    大风吹得所有人衣发凌乱,他们在风里交流了半个多小时,全是负能量。

    “景区有三个地方没开放。”郑之覃道。

    其他人都看过去。然而郑之覃只开个头,并不打算长篇大论。

    这是大家进来的第二天,他们从早到晚的在三连桥走动,那三个没开放的地方他们都知道,也清楚不开放是在等旅游节的到来。

    但是

    队伍里响起了议论声,被风吹打得七零八落。

    “你们有谁进去逛过吗”

    “没开放怎么进去。”

    “翻墙啊。”

    “没必要吧。”

    “旅游节马上就要来了,等旅游节的时候再进去随你们的便吧,反正我是觉得没必要。”

    “”

    嘈杂的议论声持续了几分钟,负能量快要爆棚。

    陈仰回头看纪念馆,这是没开放的三个地方之一,他提议愿意去的站出来,分成小队。

    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给了回应,其他的都不配合这次的行动。

    陈仰吃掉奶片,招手让那三分之一人过来,他咳嗽着对朝简说“风太大了,头疼。”

    气息里还有残留的酒味。

    朝简把陈仰外套后面的帽子拉上来,将帽子两边的抽绳收紧,在他下巴底下打了个结。

    过来的任务者们“”这风真大真冷,这狗粮真猛真冲。

    夜色朦胧,巷子幽静,陈仰一行七人从昏暗的路灯下经过,影子被拉得很长。

    一座古宅的院墙上挂着铜牌,上面写着“范祖荫纪念馆”。

    “咱在这纪念馆西边的空地上开了几次会了,我一直想问,这范祖荫究竟是什么人啊”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范祖荫,清代画家,擅长山水画,是清代南方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传世作品有”年轻人后面的任务者慢慢装逼。

    “哥们,你咋知道这么多”

    “傻逼吧你,这不是写着的吗”那任务者喜怒无常,刚刚还在装逼,这会就不耐烦地嘲起来,他指指门口挂着的简介。

    “我傻逼。”年轻人举着手机上前仔细观看,嘴里发出啧啧声,“乖乖,范家祖上曾经还当过巡抚,这纪念馆是范家的祖宅,抗战时期,日本人将这里作为指挥部,后来”

    就在他准备继续往下读的时候,远处忽然灯光一闪,一只手电的强光照在他的脸上,伴随一声呵斥“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这里的居民。”年轻人被照得睁不开眼睛,连忙解释。

    “噢,住这的啊”那手电的主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警惕地看看陈仰七人,怀疑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有些面生”

    “我们确实是附近的居民,晚上无聊出来逛逛。”陈仰从队伍后方走上前,他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来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胳膊上的袖章说明他是管理处的工作人员。

    “嗯。”中年人点了点头,“这里还没开放,你们这些小年轻也别瞎逛了,晚上早点回去睡觉吧。”

    陈仰一伙人假装答应,转身走向巷子的拐角,等中年人走后,他们各有心思。

    其中两个是熟人,小队里的小小队,他们不由得小声商量起来“现在怎么办啊”

    “有点烦,这里晚上竟然还有值班的”

    “”

    “后天就是旅游节了,为了确保一切顺利,安排值班是正常的。”陈仰抬头看院子,“翻墙吧。”

    不多时,七道人影悄悄跃下,落在了纪念馆的院子里。

    陈仰检查朝简的左腿,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朝简捉住他的手。

    陈仰剥了个奶片给朝简,自己也吃一个。今晚夜探纪念馆的队伍里有他,朝简,张琦,还有另外四人,他们都是小年轻。

    不过四人不是一伙的,是俩俩分。

    陈仰这是头一次跟他们合作,不熟,但目前相处得还行。

    “这里是什么位置啊”说话的还是那个自称傻逼的年轻人,他有多动症,嘴也停不下来。

    “卧槽江江,你别乱蹦”他的队友拉住他,紧张得不行。

    “这里应该是戏台吧,范家人听戏的地方。”陈仰说了句,他在院子里查看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异状,就轻轻地推开了一扇门。

    一座空荡荡的戏台映入眼帘,由于建筑的木制结构作了扩音设计,大家的说话声都被放的很大。

    “乖乖,这古代的有钱人真会享受啊,这么大的戏台,简直就是家里建了座电影院啊”江江出声赞叹。

    其他人虽然感慨,可现在偌大的戏院空荡荡的,台上没有演出,只有幕布大幅度飘荡,台下观众位置的桌凳整齐排列,却没有一个人影,一切都沉寂得让人发寒。

    “老弟,我看这里也没什么问题,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张琦最怕这种古风的馆子了,他旅游都不进去,总觉得阴森森的。

    现在是在任务世界,半夜,阴森感翻涨了几倍。

    “走吧。”陈仰又四下看一会,然后才同意离开。

    另外四人也没有多停留。

    大家从戏院的后面走出去,面前是一座人工湖,一道水榭在上面蜿蜒而过,七人走在上面,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整个院子如同迷宫一般,迷幻中带着一点不真实。

    “哗哗”

    平静的水面下倏然泛起一阵水花,张琦吓了一大跳,周围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水面,他惊慌地晃着手机。

    “别紧张,这只是金鱼。”陈仰说道。

    张琦满头冷汗地吞了口唾沫“老弟,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吧。”

    陈仰眼神微妙“你从哪看出来的”

    张琦一脸迷惑。

    陈仰说他怕鬼,而且还有级别划分,女鬼排在首位。

    “哥,大哥,不说了行不”江江受不了地凑近,双手合十祈求。

    陈仰摸鼻尖“行。”

    水榭的尽头是一座两层小楼,里面陈设的是简单的座椅,这小楼看不出是有什么功用。楼的另一边是一道走廊,直通向园子的中心位置。

    走廊很是冗长,七人穿行的时候,会看到很多同样的栏杆,同样的柱子,仿佛一直在重复,没有尽头。

    就在大家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走廊终于到了尽头,几座连绵相接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一座最大的屋子上方有一块牌匾迎风堂。

    陈仰推门进去,从里面的陈设来看,这地方是会客厅,两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些仿古的茶盏,他打开手机的电筒往墙上一扫,挂的全是范祖荫的山水作品,不过应该都是些仿品。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空荡荡的椅子上,这里曾经坐了一批有一批范家客人,如今却空缺多年,它们像是始终在等待着什么人。

    “它们在等谁呢”张琦看着这一张张空着的椅子,无意识地念了一句,他打了个寒颤,不想了,快别想了,做这个任务真的动不动就想这想那,哪来那么多想法

    忽然,在月色形成的阴影中,有人影缓缓从张琦背后出现,他第一反应是老弟和他对象,可当他一抬头却发现,他们两个正站在自己的前方。

    “我背后的是谁”张琦顿时毛骨悚然,他猛地向后转身。

    只见在后面靠近门口的座椅上面,一个人影端直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直直地看向正前方。

    “啊”张琦很没形象地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陈仰立即看他。

    “有有人”张琦往老弟那靠了靠,语气结巴。

    “啊在哪”那四个年轻人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四下望去,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切都很平静。

    “哪有人啊大叔,你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我”张琦被口水呛到,他捂住嘴巴压抑着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再去看门口的那张椅子,那里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一幕就像是他的幻觉。

    “这里看完了,我们去后面看看吧。”陈仰顺着张琦的视线瞥两眼门口的椅子,拍两下朝简的手。

    朝简在他耳边说“你查你的,不用管我。”

    陈仰啃啃嘴角,朝简这是在告诉他,往前走就是,不需要找我的身影,也不需要分神顾虑我。我一直在你身旁。

    陈仰定定神,去了客厅后面,发现那里通向另一个院子。

    院子里古木参天,遮住了最后的那点月光,一切显得更加的森冷。

    陈仰他们一连看了好几个房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找到任何线索,这让他们有些沮丧急躁。

    “吱嘎”

    又一个房门被推开,大家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和之前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在他们搜查了一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陈仰的脚步忽地一顿,他盯着江江的右手“你手里的东西是哪来的”

    “啊”江江一愣,他把手掌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铜钱。

    “你是说这个吗”江江眨眼,“木盒里拿的。”

    “哪里”陈仰语气变冷,他再次扫了一眼房间。

    “那边那个啊,像梳妆台的那个”

    陈仰逼问“哪”

    “就”江江被问的有些不耐,他想指给陈仰看,却忽然愣住了。

    刚才他拿铜钱的那个桌子上面竟然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像梳妆台的木盒。

    “哎木盒呢”江江茫然地愣在原地,“谁把桌上的木盒拿走了”

    没人回答。

    此刻张琦脸上的血色褪去一半,他的声音紧绷发颤“我我就说有人吧你们还不信”

    房间里的温度剧烈下降,一时之间谁都没发出声响,像是怕惊动某个存在。

    “嘎嘣”

    奶片被咬碎的声音十分突兀,且清晰无比。

    陈仰吐口气,他拿过江江手里的那枚铜钱,放在手机的灯光下看了看,顺治通宝,这是一枚很常见的古钱,并没什么特别的样子。陈仰又仔细地翻看了一会,揣进了口袋“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院子里的大树随风晃荡出沙沙声,七人队分成三排。陈仰,朝简,张琦走在最前面,江江跟他同伴在中间,最后是那个装逼的小伙子和他小搭档。

    冷风吹得小搭档缩了缩脖子,他小声地嘀嘀咕咕“哎,老肖,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啊,顺治通宝是可以辟邪的”

    “你好叽歪啊,一个破铜钱,哪有什么辟邪不辟邪的。”老肖嫌他啰嗦,直接就给打断了。

    “真的啊你别不信,顺治皇帝可是个和尚皇帝,他铸的钱都有佛法保护啊”小搭档依然一本正经地说着,老肖见他越说越离谱,干脆抓起他脖子上的围巾,堵住他的嘴。

    陈仰三人已经将其他人甩开一段距离了。

    江江拽着同伴加快步伐向前追去。

    后面的老肖慢慢悠悠。

    小搭档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感觉那片深黑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老肖,这个院子里可能真的有人”小搭档刚说完,老肖就拎起他跑了。

    大家费了半天劲探查,他们确定没有任何线索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七人来到最外围的院墙下面,墙的另一边就是外边的巷子了。

    陈仰用手电照照院墙,他发现这里的墙比来时的墙要高出不少,徒手攀爬的话,难度会有点大。

    “从那边的小楼翻过去吧。”陈仰指着不远处,一座贴着墙建造的俩层小楼。

    不一会,大家走进楼里,通过屋内的简介才知道,这座楼竟然是座钟楼,也就是古代的打更楼,古代会专门派一个人在这里,到了准点,他就会敲钟提醒,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时间,同时这栋楼还有保安和预警火灾的功能

    然而,就在陈仰饶有兴趣地想继续往下看的时候,老肖的小搭档却有些急了,“哎呀,我说你们就别看了,我们赶紧离开吧,我真觉着园子里有人。”

    “哪里有人,你傻了吧”老肖被他唠叨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傻蛋,你看见哪里有人了”

    小搭档见老肖愤怒得跟只大螃蟹的样子,便不再说话了,他怕自己没忍住去掰对方的钳子啃两口。

    张琦拽他“小兄弟,你也觉得”

    “是,”小搭档郑重点头。

    张琦把手里的烟塞回烟盒里,默默去陈仰那待着。

    陈仰将简介全部看完之后,便走上了二楼,那里是挂钟的位置。

    江江从陈仰身边越过,蹬蹬蹬地爬楼梯,带头冲了上去。

    “人力闹钟,用人做钟啊乖乖。”江江一边赞叹古人的奢侈,一边把门推开。

    “人”

    “我地乖乖,还真的有人啊”

    那一刹那,江江顺嘴一说的声音止住,他惊恐地大叫起来。

    “人哪里有人”江江的同伴听到叫声,赶忙跑上来扶住他往里看,也吓得大喊大叫,两人踉跄着瘫坐在地。

    只见原本应该吊钟的位置,一个人正笔直的吊在那里,右臂紧贴着身体垂落,胳膊上的红袖章外醒目,而他的左臂却诡异的曲在胸前

    陈仰打着手电走近,他发现尸体的手里正抱着一个木盒子,形制好像古代的梳妆台。

    “就就是这个盒子,就是它”江江指着尸体,吓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气氛可以说是恐惧到了极点。

    老肖瞧了一眼就靠边站,并把小搭档抓住“少凑热闹。”

    “我查线索啊”小搭档扭来扭去,试图挣脱。

    “用不到你。”老肖抓着不放。

    张琦凑过去,和他们两人并排,隔着点距离看老弟做任务,他又看老弟对象。

    对方的面部神情被口罩和棒球帽掩住,手指慢条斯理地捏着奶片,不像是任务者,像是陪孩子比赛的家长。

    孩子在赛道上奔跑,他在赛道外一路同行。

    张琦的视线停了一个瞬息就移回老弟身上。

    陈仰没有贸然抠出木盒,他把尸体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手电的光对着对方的脸。

    一秒两秒

    那束光迟迟没挪开,尸体那张青紫浮肿的脸一直被照,他的舌头往外吐得老长,两只眼睛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其他人看得有些窒息。

    “你们不觉得这个人眼熟吗”陈仰忽然出声。

    “陈先生,你你你什么意思”坐远点的江江磕巴起来。

    “傻逼,你凑近看看,他就是晚上那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老肖视力好,看得一清二楚,“吊死的,脸大了一圈。”

    江江头皮炸了,他还跟对方说过话,这么一想他四肢都凉了。

    周围静得掉针可闻,阴寒之气在几人中间徘徊。

    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吊死鬼,来回晃陈仰想到了什么,他赶忙翻手机上的照片。

    陈仰找到程金的一寸照,闻着尸臭的味道凑上尸体的脸,近距离一点点比对。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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