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流氓

    白时宁和应祁在松别山的木屋住下,两人的房间挨着,白时宁在房间敲敲木头应祁都能听到。

    隔音效果非常糟糕,但极大的方便了此时暂时失明的白时宁,摔了磕了,应祁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侍从们很体贴的、把他住的房间尖锐边边角角都用柔软的棉布包了起来,花瓶摆件等易碎物也收走了。

    山上空气清新环境幽静,特别适合养老,唯一的缺点就是没WIFI,手机信号极差。

    在叫了手机智能助手两声没得到回应的白时宁如是想。

    想放个歌解闷都不行。

    长时间的黑暗和方才腾蛇的态度让白时宁心底有些不安——

    腾蛇不待见他,会拿当扈出来吗?

    应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白时宁一个人清醒时容易胡思乱想,百无聊赖枯坐了一会儿,他干脆摸索着去床|上休息了。

    另一边,对自己避世后发生了什么很好奇的腾蛇,提着一壶松桂酿就去找应祁了。

    大大方方把酒往院里的石桌上一搁,腾蛇挑眉他:

    “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你现在还能喝不?”

    应祁在腾蛇对面坐下,腾蛇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现代装束,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

    “你穿这样还有点不习惯。”

    应祁衬衫搭及小|腿的大衣,挺括的西装裤衬得他身高腿长,头发往后梳,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锋利如刀。

    反观腾蛇:身着精致繁复的拖地红袍,长发挽了个发髻,插了一只血红色的玉簪,如墨乌发铺散了满背。

    两人坐一起就给人一种时空割裂感。

    应祁提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接腾蛇的话,开口说道:

    “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腾蛇无奈看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无趣。”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也没走出来。”应祁淡声回。

    腾蛇喝酒的动作一滞,随后抬起酒杯一仰而尽。

    “怎么伤的。”

    过了一会儿,腾蛇才突然开口。

    知道她在说什么,应祁回:“一觉醒来就看不见了。”

    腾蛇低眼看着酒液中的倒影:“凶手呢?”

    “死了。”

    腾蛇好奇:“谁胆子这么大?”

    应祁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腾蛇诧异地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是死了吗?”

    应祁简单把白时宁遇到西装男那天的事跟腾蛇说了,听得腾蛇若有所思:

    “上身僵硬下|半|身灵活,听你这么描述,我倒是想到一个妖怪。”

    在应祁的注视下,腾蛇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名字:

    “寍野。”

    “寍野?”应祁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翻,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妖。

    见他的表情,腾蛇就知道他不记得了,开口提醒:

    “被他变成车辙子那个妖。”

    说话的同时腾蛇还朝白时宁住的房间撇了一眼。

    听腾蛇这么一说,应祁突然想起来了:

    寍野,车之精,状如辒,见人伤人目。

    寍野最开始就是一个普通妖怪,有手有脚五官皆在,只是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且屡教不改,最后被白泽变成了马车辙。

    寍野没有上半身,对把自己变成车轮子的白泽怀恨在心,找准机会回来报复,对得上。

    腾蛇还颇有些无语,看应祁:

    “你们也是,要杀就杀,把妖变成|人类交通工具羞辱算什么事。”

    照她说,当时就爽快点一刀杀了,哪有现在这事。

    应祁也想起当年的事了,对腾蛇道:

    “寍野最后吃的人,是一个赶车夫和他的三岁的女儿。”

    那时他和白泽赶到的时候,现场除了鲜血之外,还躺着一只小孩的拨浪鼓。

    为了惩罚寍野,白泽无视寍野的求饶和保证,把他变成了车辙。

    应祁还记得当时白泽对瑟瑟发抖的寍野说的话:

    “这车夫被你吃了,这马车没法走,要不你以后就拉车吧,不死不休。”

    腾蛇是妖,对人类没什么感情,对死去的车夫和他的女儿也没同理心,听了只觉得白泽和应祁还是心软,当初给一刀多好。

    以绝后患。

    不过腾蛇一想,白泽因为心软做的傻事也不是一两件,事已至此,此刻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腾蛇:“那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应祁移开视线看白时宁的房间,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不记得以前的事却活得轻松开心。

    知道应祁这就是不想继续往下谈的意思,腾蛇嗤笑一声:

    “现在这样挺好的?瞎着好吗?”

    应祁不喜欢‘瞎’这个字放在白时宁身上,听了腾蛇的话后皱了皱眉:

    “当扈在哪儿?”

    “我说过,当扈,我不可能给他的。”腾蛇仰头又是一杯酒。

    两厢对视,腾蛇率先移开目光,提着酒壶起身:

    “算了,我走了。”

    几杯酒喝下来,应祁和腾蛇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应祁也不急,松别山就这么大,他不信腾蛇还能把当扈藏着。

    …………

    白时宁这一觉是被应祁叫醒的,该吃午饭了。

    白时宁坐起身后条件反射摸手机,然而手机没摸|到,指尖却摸|到了某人温热的手背。

    刚睡醒的白时宁脑袋还有点空,摸|到应祁手后还没反应过来又多摸了几下,边摸边想——

    这触感,这是什么?

    等摸|到应祁指尖时白时宁一顿,下一秒触电似的缩回自己的手,表情有一丝丝尴尬:

    “应祁?你怎么不提醒我?”

    白时宁觉得自己刚才特别像摸小姑娘手吃人豆腐的流氓。

    还像天桥伪装成算命先生摸骨吃豆腐的。

    太尴尬了。

    应祁收回自己撑在床沿的手:

    “一时忘了。”

    白时宁:“???”

    这还能忘?

    白时宁终于确认,应祁不会说谎这一事实。

    吃饭的时候就白时宁和应祁两人,白时宁忍不住问:

    “腾蛇不吃吗?”

    白时宁不知道该叫腾蛇什么,问了应祁,后者答——直接叫名字就好。

    腾蛇这种半神格的妖,和戚麟他们一样,天地间仅此一只,不存在撞名字的情况,一般都是直接叫名字。

    应祁把筷子放他手里,回:

    “她不和我们一起吃。”

    白时宁闻言反应过来,松别山不是人间,没有家里来了人要一起吃饭的规矩。

    普通人家,一般家里来客人都会做一顿好吃的招待,基本不会出现客人主人在两处吃饭的情况。

    初上仙山,白时宁固定思维还没变,还以为腾蛇会和他们一起吃。

    白时宁看不见,长相温婉的侍从本来想给他布菜,结果刚往前迈一步,就被应祁一个眼神制止了。

    愣了愣,侍从反应过来,冲应祁曲身行了一个礼后,恭敬沉默的退下去了。

    应祁给白时宁挑菜,白时宁也不挑食,应祁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吃了一口竹笋后,发现一点苦涩味都没有。

    又鲜又嫩,白时宁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这个竹笋好好吃,现在这个季节竟然还有竹笋,不愧是仙山。”

    现在早就过了吃笋的季节了。

    注视着他的表情,应祁眼神放柔几分,给他又挑了几片竹笋,轻声问:

    “吃完后要走走吗?”

    白时宁捧着碗点头:“好啊。”

    虽然他看不见,欣赏不了仙山的美景,但和应祁出去走走总比一个人闷在房间好。

    吃完饭后,侍从递给白时宁一样东西,他接过来掂量了一下,是根轻巧的竹杖。

    侍从语气轻柔:“山路曲折,公子小心着些。”

    白时宁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六十岁之前能用上拐杖,最重要的是用着还挺顺手。

    哭笑不得跟侍从道谢:“谢谢,有心了。”

    应祁过来看见白时宁手里的竹杖也没说什么,领着人往院外走。

    听侍从说应祁白时宁准备逛逛她的松别山,腾蛇过来一看,就见应祁握着竹杖走在前面,白时宁握着另一端走在后面。

    明明连两人手牵手都看过了,但此时看着两人握着同根竹杖,腾蛇却觉得更没眼看——

    死断袖。

    腾蛇倒追应祁几百年无果,对方却和白泽在一起了,她当时惊得钢鞭都差点掉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后来又有了英女一事,她对应祁那点男女之情断了十之八|九,其余的也在时间长流中流逝得所剩无几。

    她现在对应祁,已没了往日的执念,但看应祁和白时宁这模样,她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是找不到当扈的。”

    当扈胆子极小,遇到生人吓破胆是真吓破胆,擅长藏匿躲避,虽然靠胡须飞行,但速度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就是遇到了也不一定抓得到。

    白时宁踩上前往后山的青石板时,身后传来腾蛇的声音。

    脚步一停,白时宁凭着声音转头,知道腾蛇误会了,解释道: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

    他们并不是想去偷当扈。

    白时宁刚说完,紧接着就响起应祁的声音:

    “不找找,怎么知道找不到。”

    白时宁倏然转头看应祁:“???”

    请问你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吗?

    不对,原来你还真准备偷当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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