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我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想回家’。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到底要回的是哪个‘家’。我只是喃喃自语着,不停地落泪。
——《人间失格》”
被太宰从一楼一路纠缠到楼上,被挟持到床上时我才觉着点疑惑,并回忆起那个轻飘飘的吻来:“我……”
太宰治张了张嘴,我看出他想问怎么了?
然而最终他只是咬着牙说:“织田作,别说话。”
尽管平日中的太宰治是苍白甚至病弱的,也不至于到如此的地步。他额头跟鼻尖上几乎忽闪着一点汗了,嘴唇都想泛微微的紫色。他发了发力,想再勉强出部分游刃有余来摆上台面,还是挣扎失败选择放弃。
“我好困……织田作,我要睡一觉。别动,别离开。”
他嘱咐我,直到合眼前仍把目光仔细放在我身上。我不确定太宰治是昏过去了还是睡了,想抽身探探他的体温,他忽然发难,明明一副离去世还有一步的面色,反死死拽住我的手。
“我不是要走。”
我拍拍他的手背,干部大人毫无反应,安详的宛如植物人。
于是我也躺下。
卧室没拉窗帘,午后温暖的阳光撒在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黑外套也紧紧依偎着他,它如同里世界对太宰治的比喻——如同人们所述的所谓“血管里淌的黑色的血”般亲密。即使在睡觉,太宰还死死皱着眉头不放,他睫毛微微颤动,小声喊了句:
“织田作?”
停了好久,我回答:“我在。”
不知何时,我也睡着了。
太宰治曾在织田作死去的地方故地重游时捡到了一部手机。
那是超过他们那个年代的科技,可惜对他来说只是玩具的程度罢了。很快他就试探着把手指按在背后的凹槽里,挨个试下去,到右手中指时屏幕亮了。
昏暗里他的眼睛被刺了一下似的,这才看清楚内容。
是织田作之助。
是活着的,年轻的,不一样的织田作。
“社团的作业vlog。”
织田简明扼要解释了一句,安吾在镜头里露着半个肩膀,还在不停晃动:“快来帮忙!!!”
他的帮手乖乖跟去了,草率地把手机摆在(从视角看约摸是)柜子上。织田作帮安吾吹气球,然后粘到桌上。桌面上则鸡零狗碎快被占满了,中央摆了个圆墩墩的螃蟹蛋糕。
织田作拿好礼花筒站去门口……他,[太宰治]……进来了。
“生日快乐。”
vlog剪的简单,不过蛮有水平。中也提着一大袋狗粮坏笑问太宰要不要再吃些,森医生牵着女儿的小手,尾崎红叶拿和服掩着嘴笑。
织田作坐在他自己,也就是那位[太宰治]的身旁。
[太宰治]则心满意足借烛火去瞧他。
播完就是第二条。
学校的运动会,[太宰治]跟织田在跑道边扯着“伊泽天下一番”的红横幅跟着跑。太宰估计横幅上的伊泽指的就是坂口安吾,因为神似安吾的那位正气急败坏边跑边痛恨两位狗友的不做人行为。
第三条是织田作在写东西,[太宰治]在视频远景吵吵闹闹给他泡咖啡;第四条是中也把牛奶气急败坏砸进[太宰治]怀里,织田作在八风不动同时暗暗周身bulingbuling冒星星排队买食堂的咖喱饭……
“这是六月最后一条vlog,《文豪野犬黑之时代》舞台剧排练现场。”
开场依旧是织田作不怕脸大的凑到镜头面前梗概内容,在什么场合看不清楚,只知道有昏黄的夕阳的光沉静地穿过玻璃。
手机被夺走,视角拉远,这才叫人看见织田是躺在地上的,不仅如此,是躺在别人怀里的,身上逼真地挂了血。
远处有人——喔,是纪德,笑骂了句还拍不拍。
“死人别说话!”
[太宰治]不爽地、眼中仇恨又很真实地表示不快,mimic的老大立刻摆手投降低头装死人。
织田作完全没被周遭环境打扰,奥斯卡级别地做好了表情管理,他真挚地说:“到救人的那一边去。”
“津岛去干嘛?吃小孩吗?”
中也兀地出声,周遭响起一片快活的笑声。
织田作之助伸手,用“血红血红”的手掌关了录像。
相册翻到了头。
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坐下来婴儿一样蜷缩身体,将手机摆在掌中央,也就是他缩起来的这个“小球”中间的空隙里。他自然的带着笑容,他听织田作说到救人的那一边去。
“在看吗?”
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做了开场白。
说不一样不妥当,是跟织田作之助的毫无瓜葛,跟太宰治倒是一模一样。本来确确实实再没下一个视频了,这录像偏霸道地耀武扬威跳出来,还摆在最后压轴。
不只声音,原来四方荧屏里盛放的人长相也与太宰治完全相同。
[太宰治]没急着继续讲点什么,他从面前的档案袋抽出一打纸。为首的印刷日俄双语,简历表格边贴了张黑发的瘦弱俄国人的照片。
陀思妥耶夫斯基。
潦草的一眼,太宰知道这是个转学申请。
底下的几张则是英文,印着崭新的鲜红印章,是一份入境许可,署名人菲茨杰拉德。
[太宰治]没舍得丢给二者哪怕一个眼神,用打火机干脆利落打纸边点火。
“只有我的指纹能启动隐藏视频,你在看的吧。”
“这个世界很安全,[书]在这里把你们作为层次低一级的部分展示——影视作品。不过略可能有的变数,我也尽可能提前做准备,为了保护好这个独特脆弱的世界。”
“我,先前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的成员,组合,涩泽龙彦……他们都被承认存在,具体的表现就是别人只会觉得我们跟你们有顶多一瞬间的相似。”
“只有织田作。”
“所有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世界他安心写着小说,而那个世界里太宰治死了。所以这个世界是错误的计划外,是不被容许的。”
“我要告诉你……”
醒来时我还久久没回归意识。
我做了个梦,梦里自己穿着婚纱捧着花,左边是太宰治,右边是津岛。他们一左一右挽住我的手,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织田作不是你的。”
津岛治恶狠狠。
“总不能把织田作切成两半,”太宰有模有样叹息:“把你切成两半好啦,津岛。”
“你说呢织田作?”
他们转过来,问我。
我迷惑地盯脚上的水晶鞋,怀疑下一个出现的就是白雪公主的继母,要送毒药来。
是来了位“白雪公主”。
白西装的剧场版宰笑容满面走来,身后是十六岁的正太太宰,精准踩中白宰的外套。而后我手上一空,接着一只手被握住,if线的首领太宰治正端起戒指盒。
戒指套进我的手指前,我终于睁开了眼。
眼前是橘黄色的落日,色深的地方发棕,日心色泽灿烂。室内灰糊糊的看不大清楚,只有清晰的窗帘影子的轮廓。
太宰治早已经起床了。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太阳,背影极瘦削单薄,影子在地板上拖的胖短。
“你醒了织田作,”太宰扭脸看我:“楼下有间很好的拉面店。”
衣柜的门开着。
“去实现他的遗愿吗?“我听见自己说:“他让你‘去救人的那一边去’,他死了。”
“如果要去……再见。”
我安静等待。
太宰治重新坐回去,好一会儿,足足有十分钟,他才扑通跳起来,着急忙慌找起衣服。横滨开锁王的手系纽扣花了几遍才系好,鞋连续套反了两次,笨手笨脚的要命。要是他平时这么上班工作,早实现人生理想被敌人干掉了。
他慌乱着却逐渐平静下来,慢慢整理领子与风衣上的褶皱。不知道是不是动画固有印象的原因,太宰治套上沙色风衣低头微微挑起嘴角的时候,已经有半数日后工作在武装侦探社的温柔神韵。
他没有回应我的再见,没有冲我道别,只把手轻巧放进衣袋,推开了门。
我又等了会才起身,坐在他刚刚坐的位子旁边,思考怎么寻找第二次机会回家去还有晚饭吃什么。
门重新开了。
太宰治急忙跑回来,他手上抓住一件黑外套,森鸥外送的那件。什么也没顾就往我肩头一披,柔软的黑发蹭过脸颊。
他气喘吁吁的,按在我肩头的手轻轻发抖。然后大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一番。
“织田作穿着很好看!”
走时依旧忘了道别,只有手机上森首领发来的通缉令上少年懒散的照片,像一句俏皮的我走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