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风铃声被晚风吹的叮铃作响,雅各布推开门,蓝迷迷的灰尘被骤然惊醒,四处飘散荡漾,空气里还有淡淡的,属于莱西的味道。
莱西的房间和过去没有什么差别,雅各布甚至可以想象出莱西在这个房间里活动的痕迹。
微雨的早晨,她会从床上醒来,走到衣柜前找出一件厚厚的棉衣将自己裹住,她总是那样怕冷。中午,她也许会重爬上床铺做一个午梦,醒来后,假如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她或许会在小飘窗这里,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捧着一本书在看。
那样美好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雅各布焦躁的心蓦然感到了安宁。
只是强行中止烙印的疼痛愈发剧烈地侵袭着他的神经,刻着烙印的狼人基因在他脑海中叫嚣着要他回去被烙印。
可笑!想用这种方式来逼他妥协?这又怎么可能呢?
中止烙印,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所带来的后果,他都会接受,这样的疼痛,甚至令他感到高兴,愈疼愈好,这样他可以坦然地告诉莱西,他喜欢她,这样,他才有机会……才有资格,喜欢她。
额角流下的汗珠模糊了雅各布的视线,可是莱西她,再也不会知道了,莱西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不会知道,他喜欢她,她也永远听不见,他的喜欢。
他捂着泛疼的心脏,是啊,没有什么疼痛,能比得过这个了,莱西,死了,她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个月,以为可以淡忘掉这个名字,这个人,我每天都在想起你,却不敢去想念你。
身体上的疼痛似乎是可以被心上的疼痛所覆盖的,雅各布自嘲地笑了笑,这可真是一件,让他没有想到的事啊。
雅各布跌坐在莱西的床边,后背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雅各布伸手,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眼熟的笔记本,是莱西的日记本,应该是从床头柜上掉落下了卡在缝隙那里的。
莱西的,日记吗?雅各布轻抚过藏蓝色的封面,他很难想象莱西写日记的模样,会不会是她写作业的那样认真?他见过莱西写作业的样子,头发差点被揪秃的头疼。
雅各布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他连忙抬手揩去。
身上的疼痛骤然加剧,雅各布闷哼一声,他整个人痛的倒在地上,日记本也随之落在木地板上翻开,雅各布浑身的肌肉紧绷出不可思议的弧度,他整张脸胀得通红,脖子上青筋乍起,雅各布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来,而他去捡拾日记本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亲爱的莱西:
我喜欢上了雅各布,但我永远不会告诉他,永远。
——为你祈祷的第108天。】
雅各布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棒,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在了纸页上,娟秀的字迹被浸在泪水中,变得模糊而大,雅各布慌张地想要擦去上面自己的眼泪,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更汹涌的眼泪,是他难以隐忍的悲伤,雅各布抹了把脸,他抬起头,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旋转而眩晕的,眼眶发着酸,因为眼泪不停,雅各布心中微渺的喜悦很快酝酿成了亘古的苦涩,纸上的眼泪很快风干,雅各布疯狂地翻阅着莱西的日记。
【我今天又逗弄了雅各布,他的反应总是那么有趣且出乎我的意料,雅各布,是个很纯粹的人类,是个可爱的人。】
【亲爱的莱西,我真喜欢福克斯,哪怕没有阳光,我依然感到温暖。】
【我是一个注定要离开的人,是不应该留下羁绊的,可是,我真舍不得他。】
【雅各布,他是最最好的朋友……只能是这样了。】
【我不好,我有许多秘密,我欺骗了他,希望来生的我,假如是可以相遇的,哪怕只有0.11111111%的概率,我希望能向他道歉,期望他一定原谅我。】
【雅各布变化真大,我不甘心,错过了错过了!我好像错失了他许多的时光,可我很高兴,醒来后就见到了他。】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我却有了他们,他们是这个世界赠予我的,最好最大的礼物了,我时刻感恩。】
【医生告诉我脑瘤会压迫神经功能,虽然害怕,但我会坦然面对,只是,我由衷地希望,那一天能晚些到来,不得不离开的那天。】
【莱西,愿你安好,希望你的来生,可以美好而从容。】
雅各布不敢再看下去,他紧扣着日记本,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呼唤着莱西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再也没有莱西了,他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了。
……
狼群中没有秘密,很快,雅各布遇上烙印的事就传遍了,保罗也没想到他会说中,但当他听见“雅各布在抵抗烙印!”这个消息后震惊了。
“雅各布他疯了吗?”保罗不可置信地问。
“雅各布很勇敢。”里尔冷冷地瞥了保罗一眼,“雅各布选择了自己的心。”
保罗却很不屑,“来打赌,看雅各布能抗多久,那可是烙印啊?是我们基因选择的命定!”
恩布里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沉重,也许是当时他也是狼的形态,所以多多少少受到了雅各布的影响,保罗连忙走上去,“恩布里,要来打赌吗?赌雅各布什么时候放弃抵抗。”
里尔皱了皱眉,恩布里有些茫然,他还没缓过神来,“莱西,死了……”
里尔蓦的站起身来,她震惊地看着恩布里,“怎么回事?”
“莱西,病了……”恩布里按了按眉心,“我看见的也不多,但是……雅各布很痛苦,”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彻心扉,那样的悲伤绝望,这些情绪冲击到了恩布里。
“雅各布真的疯了!”保罗大叫一声,“他要是立马选择烙印,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里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雅各布宁愿选择记得莱西的痛苦,也不愿意被烙印,我很佩服他!”比起自己曾经因为痛苦而渴望被烙印的想法,里尔忽然敬佩起雅各布坚定的意志了,她说完后刚巧山姆走了过来,他的脚步一顿。
里尔别过脸去,不愿意看见他,“山姆?你怎么过来了?”保罗走到山姆面前。
“雅各布打算离开福克斯……”山姆看了眼里尔,声音有些艰涩,“我想,可能是和烙印有关。”
……
“比利,很抱歉。”雅各布抱着比利,与他道别,比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需要感到抱歉,我为你感到骄傲,雅各布,做你想做的。”比利眼中难掩悲伤,谁也不会想到,莱西和雅各布,会是这样的结局。
“雅各布!”山姆拦住了雅各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雅各布要去寻求解除烙印的办法时会那么慌乱,“烙印是我们奎鲁特人的宿命!”
“没有什么宿命!”雅各布隐忍着身上的疼痛,他背着背包,平静地看着山姆,“山姆,这个世界很大,不只有奎鲁特人。”
雅各布上次离开福克斯就听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他皱着眉,“奎鲁特人不应该这样封闭保守下去了,山姆,狼群远离人类的这一套,是行不通的。”在他觉醒后,山姆没少希望他远离莱西,而现在,没有什么再能阻止他了。
“雅各布!”山姆依旧态度强硬地挡在雅各布面前,“我是狼群的首领,阿尔法的意志,是不能被违背的。”
雅各布目光冰冷地看着山姆,那一瞬间的气势令山姆心惊,雅各布不愧是拥有阿尔法直系血脉的狼,威慑力竟压过了山姆,“你无法命令我!”
最终山姆没能阻止雅各布的离开,对于烙印,狼群各有看法,有山姆忠实的拥趸,也有开始思考起雅各布做法的狼人,烙印对狼人的意义是什么他们都知道,当然也会有想要反抗烙印的狼人,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放弃,谁也没有想到,雅各布会是第一个切实行动的人。
雅各布的背包里有一样很特别的东西,莱西的日记本,这是他抵御烙印最坚固的盾牌了,雅各布轻轻地摩挲着日记的封面。
他要去的地方是威彻斯特,那个据说有着变种人学校的城市,雅各布上次离开福克斯就听说了变种人的事,变种人携带着变异的“X基因”,狼人拥有狼的基因,或许他能从变种人学院里找到解除烙印的方法。
雅各布看向窗外澄澈的蓝天,他特意要的靠窗的位置,想起了和莱西第一次坐飞机时的场景,两万英尺的天空,莱西,你瞧,那朵云像不像你做的曲奇饼干?
雅各布收回目光,总有不对的细节来干扰,让他无法严丝合缝将回忆重温,雅各布闭上眼睛,眼角隐有湿意。
雅各布一路上打听着泽维尔学院的地址,但很遗憾,知道这所学院具体地址的人并不多,雅各布身上的疼痛时刻折磨着他,阻拦着他的脚步,但他不甘心,他怎么都不甘心。
这份疼痛让他愈发憎恶着烙印,雅各布没有停下脚步,他没有给自己一丝喘息的空隙。
出来约会的玛利亚和霍华德注意到了满头大汗问询学院的雅各布,玛利亚递过去一张手帕,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雅各布很想这样说,可事实却是,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雅各布不得不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
“你是要去泽维尔学院吗?”玛利亚问道。
“是……”雅各布点头,他看了看玛利亚,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霍华德,雅各布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滴下,“请问,你们知道泽维尔学院的地址吗?”
“当然。”
“看来你需要帮助,孩子。”
……
雅各布自从之前听说了变种人的存在后就一直对这个特殊的群体很好奇,但他上次只是听说了两句,并不了解变种人,这次来到了变种人学院,雅各布却根本无力了解,他要克制着身体上的疼痛,还要隐忍着想要变化成狼的冲动。
“汉克,我们有客人到了。”查尔斯的蓝眼睛仿若是风吹麦田般的温柔,他转动着轮椅,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汉克听见了他轻柔的一声叹息。
雅各布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查尔斯看着雅各布,“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是,”查尔斯话锋一转, “涉及到基因总不是什么小问题。”而且需要时间。
雅各布的心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这一点,“我知道,我只是,抱着希望……”他只是,不希望再有烙印的悲剧发生了。
“不过听你说的这个烙印,有些有趣,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研究一下。”查尔斯笑了笑,没有掩饰自己对‘烙印’的兴趣。
“好。”雅各布一口答应下来,“谢谢您。”他认真地向查尔斯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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