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玄冰环, 裴羽卿再去跑这冷水的时候不会太受折磨,但体质原因,总归是不喜欢的, 这次却耐心陪着裘亓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裘亓抱着裴羽卿,迷迷糊糊地在她身上胡乱蹭着, 最后很自然地在她怀里找上个舒服的姿势, 耳朵抖了抖水珠,安心窝着睡着了。
裴羽卿暗下眼神, 抬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碰, 掠过那对耳朵的时候,着重加上力道,然后满意地看着裘亓表情同展开的花朵一般, 在她掌心舒展开。
是不是所有猫兽的耳朵揉起来手感都一个样她垂下眼皮,葱白的指尖与裘亓黑色柔软的头发交织在一起,专心感受那擦过指间的顺滑,自己都没注意, 嘴角已经在不知觉间, 上扬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个时辰过后,摸着怀里人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裴羽卿抬手把裘亓横抱起来,从衣架上抓下一件长布将人裹住, 迈开脚步往外走。
蓝棠从得知自己主人回来之后就一直蹲在门口等着要见她, 听见石门移动声音的第一瞬间, 就立马从地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喊人, “主人你终于出来了”
裴羽卿抱着人, 向她点点头, “去睡吧,别等了,我今晚不回去。”
蓝棠瞄到裴羽卿微微红肿的唇瓣,眉头不可置信地皱起,“主,主人,你的嘴巴”
裴羽卿偏过脸去,“无碍。”
“是她欺负你了吗”蓝棠作势抬手要去打人。
“蓝棠。”裴羽卿一句话将她点住,“你觉得,她现在能动的了我吗”
是啊,弹弹手指就能掀开的人,她却木头似的,让人放肆地将唇啃得破皮。
作孽。
蓝棠一下阉菜了,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哦,那蓝棠知道了,你们刚才是不是在里面做那种少儿不宜的亲密事情”
裴羽卿眉头一紧,“谁教你的”
“楚儿姐姐。”
裴羽卿在心底记下一笔,转头对蓝棠说,“不是,我和她什么都没做,以后少和那人族来往,经学些不好的。”
“好嘛,蓝棠都听主人的。”
打裘亓从合杨楼回来之后,后宫这几天就风平浪静的可怕,平时路过小花园还能见着几个在赏花喝下午茶的,结果现在到饭点,在饭桌上都看不着几个活人,偶尔在路上碰到个人,远远看见她掉头就跑似乎所有人都躲着她。
裘亓无聊地拔了根草咬在嘴里,“不是吧,是我这脸不够俏了还是这群人审美有问题,怎么还见我就跑”
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回,裘亓难得起了个大早,想勤劳点跑去厨房给裴羽卿做个早饭吃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厨房后边有做假山,边上有个小凉亭还有好几排石凳,平时是给厨师厨娘们午休用的,但偶尔也会有其他人坐那乘凉,主要是这地理位置偏僻,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裘亓原本是没打算往那边走的,可那碎碎念的声音破空而来,毫无阻碍的被她给捕捉到,耳朵敏感地竖起,这才发现被说闲话的原来是自己。
“啧啧啧,看看这招鱼比目,这女子的腰身挑得要断了似的。”
“还有这个。”有翻页的声音,“从没想过两个女子的图画也能如此香艳,看得我都忍不住想试试了。”
“小心点。”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那位不正是个磨镜,偏好女子,小心哪天她也拉你去合杨楼,与那花魁”
“花魁怎么一回事。”
“可不是,现在是这一院子的漂亮美人不够伺候她的了,还要去春楼寻欢作乐,去也就罢了”另外有人插嘴进来,“还特地把绵绵也带去一起。”
有人不懂了,“带绵绵一起是怎么了”
“瞧。”那人翻开画册上一页,指着那纠缠在一起的几位女子,“实践出真知,人多好玩嘛。”
那句“人多好玩”中间的断字转音,别提有多耐人寻味了。
裘亓听得又急又燥,想上去解释,又没那个脸皮。
她以前的书迷也从来不会讨论到她本人身上,毕竟那个时代,人均椰肉大师,画师会的姿势多不一定是经验丰富,也很有可能是像她这种牡丹但却“博览群书”的。
“哈哈哈哈哈哈,嘘”
“大家心里知道就好。”
“也不知裴夫人受不受得了,估计平时两人嗯,你们懂得。”
裘亓越听耳朵越热,画那图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羞,可事后一听人讨论,脸皮都挂不住了。
她抱着胳膊抖了抖,抬起脚步想悄悄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却直直转上了一对湛蓝眸子里,那抹蓝同望不到底的海域,一下将她的身子盯住在原地。
“夫夫人。”裘亓吓的打出一个嗝,瞬间成了结巴,“你,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裴羽卿微笑,“一直都在。”
“那你都听到了”裘亓垂着脑袋,伸出小拇指勾着裴羽卿的手晃了晃,“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别信好吗。”
“她们说什么了。”裴羽卿目视前方,直接饶过裘亓走入那亭子里,随后在一群呆若木鸡的吃瓜群众中,转身冲还藏在假山之后的裘亓招招手,“大人过来一些听吧,离得那么远,听不清。”
所有人探出脖子,视线全部汇集在裘亓涨的通红的脸上,目光有害怕的,有惊讶的,但所有人都很统一地退后半步,把中间的板凳的位置留给了裴羽卿和裘亓。
这“盛情邀请”下,裘亓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那石凳上,然后有些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大家早上好呀,都吃了吗。”
“吃了,大人。”围着的她的人齐声说。
裘亓抓紧衣摆,觉得现在简直就是公开处刑现场。
“刚才在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让大人听听吧。”裴羽卿抚平衣摆,缓缓落座。
刚才说话最大声的那位顿时闭上嘴,从后面推了推旁边的女生。
“我们,就是聊些家常话,没什么意思的。”
“哦,家常话。”裴羽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抬手指指站在中间的女生,“把你手上的东西借给我瞧瞧。”
女子咬住唇,战战兢兢地将本子献上。
裘亓装着胆子瞄了眼封面。
呦好家伙,还是彩绘版的,贵宾啊这位读者还是。
裴羽卿在所有人屏住的呼吸中,淡定地翻开第一页,开篇就是极其口口的一段描绘,人物表情丰富,画面冲击感十足,仿佛看上一眼就能身临其境体会到主人公的那种冲破头顶的兴奋。
作为这本画册的作者,裘亓此时只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觉得裴羽卿那漂亮修长的手指,多捏着书页一会儿都会被弄脏。
裴羽卿认真地看着,仿佛一点都察觉不到周围凝固的气氛,一页一页的翻书声,听在裘亓耳朵里,像是有人正拿锯子在锯她的头骨,是种十分缓慢绵长,犹如凌迟一般的痛苦。
场面过于“和谐”,要是有旁人路过,要还以为这又是裴羽卿临时组建的读书会,而她正看的是某本大诗人的佳作。
彩绘的画册篇幅不长,裴羽卿翻了几页就到底了,她缓缓将本子合上,然后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轻抿一口。
“大人,倒是经验丰富。”裴羽卿身子靠前,手撑在下巴上,盯住裘亓的目光很深,“失忆失忆,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忘,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异禀。”
裘亓紧缩脖子,却还是觉得身周还是有怎么躲也躲不过的凉风,从领口灌进身子里。
“我,我我就是理论知识丰富,实战经验其实不多。”哪里是不多啊,直接就是个零蛋
“哦”裴羽卿笑起来,下巴冲那画册的方向抬了抬,“如此琳琅满目的姿势,真是经验匮乏之人能够画出的”
裘亓嘴唇颤抖脸色一下白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卖画致富的这一步棋下得简直就是作死,是加速死亡的通行证,是通向地狱的加速列车
她错了她不该在违禁的边缘疯狂试探
“夫人。”裘亓抬起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只得裴羽卿真正想听的其实不是关于画册的解释,索性最白一些回答,“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愿意拿任何东西做担保,祖绵绵是自己要跟着我去合杨楼的,还有那花魁,我根本不想去她的房间,我原本打算看完戏就早点回来的,结果她直接就把我拉进去了,还给我下药,那我不是抵死不从嘛,我要真是那种人,我肯定早占上她便宜了”
裴羽卿扬起眉尾,却掠过她话里的重点,轻飘飘问话,“现在不结巴了”
“我我心急。”裘亓两只手勾在一起纠缠着,像是做错事情正在受罚的孩童。
裴羽卿点点头,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那群看热闹的女子,“都听见大人的话了吗”
“啊”有人没反应过来,“听见什么。”
旁边有眼色的人立刻给她送上一个肘击,半挡住她的身子回话,“听见了都听见了,兽神大人那日在合杨楼发生的一起纯属意外,她不止把持住了自己,还将陷入水深火热的祖绵绵一起救了出来,甚至在面对花魁的时,坚守阵地不忘初心,大人对裴夫人的一番真心,真是明月可鉴,羡煞旁人啊。”
裘亓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心想姐妹,你这吹彩虹屁的功力,可真的是比我还牛哈。
裴羽卿看起来却是十分满意,她点点头,算是把这事掀篇了。
她挥手招那说话的女子到身边,问“最近几天可有看见绵绵。”
这么一说,裘亓也注意到了。
其他人不说,但组绵绵的生物钟可是十分稳定的,一觉睡到大中午,用过午膳,下午就去小花园的凉亭喝下午茶,可裘亓这些天一直没看见她。
虽说大多数人都躲着她,但那几个挂了橙牌的可不怕她,比如殷慈,每次撞见她,那眼神都和要吃了她似的凶巴巴的。
惹得裘亓忍不住吐槽,殷慈殷慈,这名字真白取了,本人和“慈”这个字一点都不沾边
作为八卦公主团主力成员的绿衣女子,还真是有问有答,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听说她最近状态不太好,那天合杨楼回来之后,先是”
“先是什么”裴羽卿追问,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所有人说起那天的事都支支吾吾的不敢正面答话,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来找这群人问话。
“说是她抓到人就又抱又啃的,院子里的姑娘们大半都遭了秧,还是最后被殷慈打了一顿关进浴房里才消停一些。”
裘亓捂住嘴偷偷一笑,这么多人制不住一个祖绵绵还被疯狂坎油,怪不得什么都不敢和裴羽卿说。
“后来,她出来的时候药效是退了,但人开始发烧。”绿衣女子叹口气,“发烧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安宝还有对不起之类的。”
“安宝。”裴羽卿皱起眉,似乎是认得这名字的,她点点头,“行,下去吧。”
“夫人”裘亓见裴羽卿表情不太好,以为她是担心祖绵绵,“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实在不行我再去药房给她抓点药吧,治感冒发烧我还挺熟的。”
虽说兽人大多数皮糙肉厚的,一顿感冒烧不出什么大碍,但裴羽卿和祖绵绵这群人相处时间也蛮久的,早没有精灵族和兽人族那种相看两生厌的关系,都把对方当真姐妹看待。
而且这些天裴羽卿一直被自己缠着,都没好好去看望过人家,也许现在心里已经担心的不行了。
谁料,她问出这话后,裴羽卿一个眼神凉凉地飘过来,“大人,倒是心疼她。”
“我”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裘亓刹车一样闭上了嘴。
我他妈百口莫辩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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