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锖兔猜想的一样,过了一段时间,一鸟一狗果然停止了争吵。
然而并不是它们自己想要停下,只是被监护人的到来强行封印住了嘴巴而已。
“小八,灭君,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
不忘提着水果篮的天照酱姗姗来迟,身后是因为腿短也不想让天照酱抱着所以走得慢吞吞的缘一。
这是?鼻子很灵的炭治郎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带给他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像是在良好的天气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很令人安心。
是个好人,炭治郎想到。
拂开眼前的树木枝条,天照酱身形一侧,露出旁边的缘一。
八尺鸦和世界意识见了,默契地停止了争吵,黑色的乌鸦看着缘一的小身板,在本世界人类面前不方便变身的它降落在了天照酱的肩膀上。
变成小白狗的世界意识则是连跑带跳地来到缘一脚边,汪汪叫了两声后,小脑袋亲昵地在男孩的小腿上蹭蹭,然后干脆就地一倒,吐着舌头半露出肚皮在缘一面前打滚。
是认识的人么?
新出现的陌生人一现身就得到了两个原本在吵架的小动物的热情回应,锖兔站在原地,遥遥地望着那只能被自己触摸到的乌鸦。
即使死在了鬼杀队的选拔仪式中,锖兔对这个组织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们会驯养鎹鸦作为成员之间互相交流情报的信使,锖兔不管生前死后都见过有鎹鸦来找师傅鳞泷,所以他对这种聪明的生物天然就有着一定的好感度。
虽然很想弄明白自己能碰到活着的生物的原因,但是锖兔明白,自己是个死人,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他不能和唯一能够看到自己和真菰的炭治郎产生联系。
于是少年和真菰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所想的少女便和锖兔一起趁着炭治郎不注意躲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两个早逝的孩子没有发现的是,他们的行动早就被天照酱看到了眼里,来自世界之外的神祇无声地叹息着,一个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天照酱微微勾起嘴角,转头看向被卖萌的世界意识吸引了注意力的缘一。
神色深沉的缘一蹲下.身,他挠了挠狗子的脑门,世界意识的小尾巴在地上疯狂扇灰,两只前肢抱住缘一的手糊了一手心的口水。
被化身同化了的世界意识一边舔缘一的手,一边给八尺鸦甩了个得意的眼神。
八尺鸦回以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于是这么做了没过多久,小白狗理智回笼,看着被自己牢牢禁锢住的属于缘一的手,就像是被雷劈了似地浑身一抖。
原本直立的耳朵贴在了两边,世界意识内心惶惶地抬头向缘一看去。
缘一没什么表情。
小白狗反而像是被吓哭了似的夹紧尾巴逃到了一边,慌乱中想要找个地方躲躲,果断地放弃了离它更近的天照酱,而是折返身体跑到了炭治郎的身后。
炭治郎感受到脚后跟那里属于小动物有些颤抖的身体和细细的呜咽声,弯下腰,见小白狗没有抗拒的模样,便将世界意识轻轻地抱了起来。
温柔地抚摸着小狗的背脊,炭治郎嗅着属于它的味道,那是由惊慌、害怕和喜欢等情绪混杂着凝聚而成的特殊心情,而对面那个孩子虽然表情严肃,但内心却是疑惑和无措的。
小白狗很快就在炭治郎和安抚下冷静下来,它呆呆地看着红发少年怜惜的表情,尾巴尖无意识地在炭治郎托着它的那只手的食指上饶了一个圈。
空气中喜欢的味道更浓郁了。
炭治郎双眸微弯的说到,“谢谢你的喜欢,我也喜欢你哦。”
说完这句话,少年望向对面。
他的视线先是和天照酱的眼睛对上,对面的少女穿着和风和西洋风两种风格混搭的华服,察觉到炭治郎的目光,做过功课知道这边的历史时间线属于大正时期的天照酱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不论是家里出事前,还是在这里拜师后,才十几岁的少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里和乡下度过,他并不知道天照酱身上那身衣服是时下日本少女最为流行的装扮,只是觉得女孩穿起来很好看的样子。
面对一个对着自己微笑着的人,炭治郎点点头,同样回以了微笑,接着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缘一,抱着小白狗走到他的面前混蹲下。
“你好。”就算是在一个外表两三岁的孩子面前,炭治郎用的也是一种平等的姿态,他轻声细语地说到,“我的名字是灶门炭治郎,你可以叫我炭治郎,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灶门炭吉,非常感谢您救了我和我的家人,那个,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同样的姓氏,除了发色不同之外,少年有着与多年前的好友如出一辙的容貌,缘一怔怔地看着炭治郎耳朵上眼熟的花扎耳坠,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去的他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缘一生活过的战国时代,因为在剿灭鬼舞辻无惨的过程中失利,兄长也变成了鬼,不得不离开鬼杀队的他前去拜访了惜日的好友灶门炭吉一家。
在那里做客的时候,耐不住炭吉妻子朱弥子的请求,缘一将日之呼吸全部的型演示给了夫妇二人,并在离开前将自己的耳坠送给了炭吉。
离别之际,炭吉发誓会将日之呼吸和耳坠传给后人,如今兜兜转转之下,跨越了数百年的时间,这对耳坠再次出现在了缘一的面前,让人不禁感叹世事的无常。
很有可能是好友后人的少年正在耐心地等待缘一的回应,从记忆中抽身而出的男孩认真地看着炭治郎的眼睛,他答道。
“我是继国缘一。”
缘一不在意自己创造的日之呼吸究竟有没有顺利流传下来,但看到耳坠的时候,他还是为好友曾经的承诺而感动。
炭吉、朱弥子,你们的后人依旧遵循着我们的约定,好好地将其传承下来了。
眼前的孩子小小的身躯中溢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悲伤、欣慰、感动等等不一而足,难以想象如此幼小的心灵竟然会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
不知道缘一真实身份的炭治郎误以为他是在为小白狗的逃离而难过,托起世界意识对男孩安慰道,“请不要悲伤。”
“其实小狗是喜欢缘一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和缘一你相处而已。”
“看。”少年轻轻地握住了世界意识化身而成的小白狗的一只前爪,将爪子放在手心里伸到缘一面前,“你可以先和它握握手的。”
埋头藏在炭治郎臂弯,耳朵却是在时刻注意着身边动静的世界意识悄悄地探出一只眼睛。
被当做小孩儿哄的缘一默然片刻,看着眼睛里充满期待的小白狗,在炭治郎的微笑注视下,一只手握住世界意识的前爪,另一只手从它的头顶撸到腰部的位置。
被这样抚摸的世界意识身体一激灵,原本软趴趴的尾巴高高翘起,它在炭治郎的怀里不稳地站了起来,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缘一。
缘一无奈地笑笑。
笑起来的缘一带给了世界意识信心,它在炭治郎怀里蹦跶着摇起尾巴,少年看到双方的互动,趁热打铁地说到。
“要抱抱它吗?”
在缘一点头后,炭治郎将小白狗放在了他的怀里,为了防止年龄小的孩子抱不动,少年双手一直虚虚地扶着世界意识的屁股,但在看到缘一稳稳当当地将它抱时,还是慢慢地收回了手。
化身成为小狗的世界意识此时正被莫大的幸福感所萦绕着,变成了小孩子的缘一身上软软哒,世界意识灵敏的鼻子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香香的味道。
以后腿做支撑,世界意识趴在缘一的胸口,头部在缘一的下颌处疯狂磨蹭,余光中看到八尺鸦炯炯有神的双眼,便在他人看不到的位置做了一个鬼脸。
先不提一张狗脸做出的鬼脸是啥样的光景,被世界意识气得跺爪子的八尺鸦直接祭出了终极大招——告家长。
“嘎!”八尺鸦用鸟喙轻蹭了一下天照酱的脸颊。
本就一直在看着炭治郎和缘一互动的天照酱点了下八尺鸦的脑袋,半蹲着搓了搓世界意识的狗头。
世界意识顿时保持着趴在缘一胸口上的姿势不动了。
天照酱却没有像八尺鸦想的那样把小白狗从缘一的身上薅下来,因为抱住世界意识是缘一自己的意愿,她不会强行干涉(除非是世界意识做得太过分了)。
做完了这个动作,天照酱和炭治郎搭起话来。
“炭治郎,我也可以这样叫你的名字么?”天照酱问道。
“啊,可以的!”炭治郎看了看抱着小狗似乎心情不错的缘一,起身应道。
“刚才真是谢谢你啦。”天照酱首先答谢了炭治郎对缘一的照顾,她发现缘一在看到炭治郎的脸后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不用谢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炭治郎摆摆手,认为天照酱是在感谢他对小孩子缘一和小狗的安抚行为,又一次理解错了和他交谈的人真正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怪他,谁让天照酱他们说话不说清楚呢,话说真的仔细解释的话又觉得很难为情的样子。
难不成要天照酱一出场就散发出霸王色霸气,摆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pose对炭治郎说:
“我就是为了防止世界的破坏,为了拯救世界的安危,贯彻爱与和平,穿梭在各个时空中,集美貌与才华与一身的天照酱。”
“而你身前的这个孩子是我的崽,我见他在看到你的脸时很开心,所以我要感谢你。”
被自己的脑补给羞耻到的天照酱甩开脑海里缘一和八尺鸦说相声似的‘就是这样,嘎。’的双重奏,把自己的水果篮子递给了炭治郎。
“这个送给你,是谢礼哦。”
炭治郎看着装满了各种果实的篮子,好多品种他都不认识,天照酱和缘一穿的衣服也是,一看就很贵,说不定就是漂洋过海从其他国家运来的新鲜物事。
淳朴的卖碳少年自然不肯接受,连忙推辞道,“不不不,不用这样,请你收回去,这太贵重了,我并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接受这些。”
“哎呀,你就收下嘛。”天照酱提着水果篮的手伸得更长了,“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种哒,我家里还有一大片呢。”
“不行不行。”炭治郎依旧摇头,上半身小幅度地后仰,双手放在身后,脚步也在往后退,想要摆脱固执地给他手上放篮子的天照酱。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让天照酱找到机会使了个巧劲儿将果篮的提手塞到了炭治郎手心里,想到重量不轻,贴心的天照酱还在篮子上面刻上了减轻重量的术式。
好快!看着眨眼间就被天照酱放在自己手里的水果篮,像极了以前新年时被相熟的老爷爷老奶奶塞各种东西的时候,炭治郎哭笑不得地想到,这位小姐的力气真的好大啊。
看来我的训练做得还不够,炭治郎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件事过后就去加练。
果篮到了自己手里,没有天照酱眼疾手快,也没有她力气大的炭治郎想还回去也没那个能力了,只能接受的他大声向天照酱道谢,“谢谢你。”
顿了下,想起来还不知道天照酱名字的他懊恼地问道,“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吗?我是天……”天照酱刚要说出口,世界意识便用一连串的汪汪声打断了她,同时使用它的权能传音入密。
【不能说出真名啊!您可是日本神,真名说出来也会有能量波动的!】
可惜世界意识的提醒已经晚了,半个名字说出口,天地间陡然发生了普通人看不到变化。
原本牢固的世界壁垒出现一道道裂痕,还好这些裂缝不算太多,也没穿透,天照酱这才后怕地说到,【你不早说!】
在自己的世界不需要收敛,天照酱的一些行为习惯早就成为了本能,不事先说明的话,一些下意识的动作连她自己都发现不了。
自我介绍也一样,前世作为人类的时间可比当神的时间短暂得多,所以说名字的时候也是说神名得多,和刀剑世界不一样,那里就算被世界外的敌人入侵了,它本身和天照酱的相性也是很高的,所以天照酱才能在时之政府到处乱跑。
但是这个世界这么脆弱,作为世界意识的灭君竟然是个房子漏水现场堵的性子,天照酱的额头上不禁冒起了青筋。
这边的天照酱久违地在熊弟弟须佐之男大闹高天原之后遇到了让她生气的事情,在遥远的京都,一位身着神官服的中年男人啪地扔下了正在书写着什么的纸笔,神色惊讶的他就着跪坐的姿势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男人的长子,继承了父亲大部分知识的白发青年看到男人身上散发的轻微光芒,神色一变,就这么快步退出去关上了房门,并吩咐了所有的家人和仆从们,在父亲出来之前一律不得打扰。
狭雾山上,感受到杀气的小白狗颤颤巍巍地从缘一身上滑下来,小爪子挖了个坑把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看到世界意识我埋我自己的操作,天照酱气笑了,把学鸵鸟的狗子拎起来,有些嫌弃地掸了掸从小白狗变成了小灰灰的世界意识身上的泥土,她的嘴唇没有动,在心底说道,【长点心吧,你要道歉的不是我。】
【要是对这个世界不在意的话就明说,它毁灭了不要紧,反正我带着缘一小八也能安全地回去,你就不一样了,还能带上全世界的生灵一起去死。】
天照酱很少用这样严肃地语气去训斥别人,要不是和这个世界意识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把他当做了傻儿子的一员,天照酱才不会管他呢。
【呜……】世界意识哭唧唧地说到,【我、我才没有想要毁灭世界。】
【不想这样做那你的心思都花哪儿去了?】天照酱反问道,【全跑去骚扰缘一了?】
世界意识不吭声了。
【我跟你说,等下回去把所有我需要注意的事项都给我罗列出来,完事儿了再写个一万字的检讨,记住不许变成八爪鱼,只能是有两个前肢的生物。】
【写完了检讨,把它交给我,我看了通过后,一个月不许靠近缘一一米以内的距离,记住了么?】
【没有了!】世界意识尖叫着说到,【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真的没有了?】天照酱问。
【真的没有了。】世界意识弱弱地回答。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就好。】天照酱抱着世界意识,有些歉意地看着因为自己突然变脸而摸不着头脑的炭治郎,“抱歉,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人不太高兴的事情。”
【那个……】世界意识讨好地蹭蹭天照酱的手臂,【不准接近缘一的禁令可不可以把时间缩短一点。】
【你说呢。】
【QAQ】
“没关系的。”炭治郎想起刚才那让人发毛的气势,如果他不是有着一只堪称bug的鼻子,能闻到人情绪的味道的话,就真的误会天照酱是个讨厌小动物的人了。
原本心情愉悦的天照酱在小狗叫出声后变得阴沉下来,炭治郎能闻到生气和失望的味道,而缘一、自己和天照酱肩膀上的乌鸦一样疑惑于天照酱的变化。
除了他们,剩下的小白狗身上也随之出现了新的气味,是心虚和害怕,一闻就知道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而天照酱生气和失望的气味全是对着小白狗去的。
因为这些味道,因此炭治郎发现了在他面前吵过架的这两个小动物非常有人性的事实,但它们身上又没有属于鬼的那种恶臭的血腥味,所以炭治郎只当小狗和乌鸦是动物中的特例而已。
“刚才的对话被打断了,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被世界意识蠢到了的天照酱很快就恢复了心情,“我的话,你就叫我小天吧。”
将就着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天照酱双手穿过世界意识的胳肢窝将它提了起来,小白狗坦蛋蛋地与炭治郎四目相对,尾巴拼命地挡住重点部位,“这个小蠢蛋是灭君,肩膀上的是小八。”
八尺鸦抬起一只翅膀,和炭治郎打了个招呼。
“最后就是缘一了,他是我的孩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啦,炭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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