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这法子委实有些令人惊奇,她倒没想着私自去瞧张泽了,而是接着诗社的情况,叫了众多女子男子一起来家互看。这样一来,张泽即便是再不愿,也得出门了。
拿到丫鬟送来的烫金字帖的时候,张泽还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有女子这般?居然是自己结成诗社来邀请这么一大帮子人来凑热闹?尝听闻江南文风鼎盛,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何家这几日热闹的很,流水席的师傅是一个一个的请,房中装饰也做了些改变,又叫人将房屋里收拾出来 ,有用作客房的 ,也有用作书屋的。就连何老爷,也不得不在何夫人的淫威之下,将自己的书房给贡献了出来。
准确来说贡献的是书,还是复刻本。
“是要买海棠好些还是牡丹好些?”阿云在作为何甜甜身边的首席大丫鬟,也是自告奋勇的开始了帮助小姐掌家的第一步,从生活起居到家中开支中馈整理。
小姐真的是长大了呢。
阿云欣慰的笑起来。
岂不知何甜甜内心是绝望的,哪里知道这次何夫人会让她来主持这次的诗会呢?她以往都是不干这个的,也并不太懂,好在上一世的时候偶尔做过学校活动 ,不管怎么样,先做个策划书是最好不过的。还有布置好人员分布,家中奴仆的分布要均匀些,有些细节的东西都要详细。还有吃食,布置,情节,要设置的巧妙。
她不懂的索性就去问,何夫人慢慢的带着她做。
“海棠还是牡丹……?的确是个问题,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海棠春睡也是极美,只是多了些口舌。便是摆上几盆睡莲吧。”何甜甜思索了一下道。如今才不过三月过后,很快就又是上巳节了,说起来又是一次节日,不可不严正对待。
“那……此处该叫何种搭配?”阿云疑惑道。
水榭那里的虹桥处做些分流,咱们把引路牌弄上,内院起居叫人守着莫要生事,外院各处保证至少有一个人看守。还有宴席搭配,把那几个管事的婆子叫过来,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阿云轻轻笑了一声,自家小姐看起来真的是越来越有威严了呢。
“是,阿云这就去办。”阿云得了令,便匆匆带人离开了。
何甜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些无聊的塞了几个果子吃。前些日子弄的盆栽还没有移植出去,于是尚且还留在花盆里,索性是这几日都没有问题的,何甜甜也懒得给人松土了。到时候拿锤子一砸过去的事情,何必要累的自己这么麻烦呢?
盆栽这几日没了何甜甜精心修剪的‘发型’看起来没有那么苍劲了 。只不过蓬勃的生长着,看起来想是展现出来一颗有着巨大生命力的小树奋发永闯的不屈精神。一片青翠欲滴,难得的看起来更加有生命力了。
“你倒好呀,现在一点事都没有,还长得这么好。”何甜甜撑着脸,一只手戳了戳上面的松针,松针不算是很硬,但是戳起来轻轻的,带着一丝疼痛。
“也不要生气嘛,你看我,我都没生气。你何必生气呢?”何甜甜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这几天一个人好烦呀,这么多事都等着我做,我妈说是叫我好好学一下怎么管理内宅事务,说的我都不想嫁人了。”
她嘟着嘴,生着闷气。
“阿云这几天可真精神,她好像一直就没叫过累,看起来是越来越兴奋了。是个做管家娘子的料,若是不然,也可以去外面做个女掌柜,天天坐着数钱。”何甜甜说着,手指轻轻的扳了一下松针,忍不住有那么一丝将松针给拔下来的感觉。
“我就不行啦,虽然也不是说不懂,但就是觉得好累。”何甜甜撑着脸,向上天看了看,低头闭上眼睛“有些时候真不知道这么活着,究竟是有什么意思。”
当然这句话很中二了,何甜甜也就是趁着没人的时候说一两句。毕竟她以前的口头禅可是,‘这个世界还是毁灭的好啊’←之类的中二言论。相比之下已经是很正常了。
再有的比如受伤流血,然后舔一下伤口说“呵,原来只有这么一点的疼痛吗?”
“怎么办,身体好像要燃烧起来了,我的封印,是要解除了吗——”
↑这种黑历史就不用多说了。
所谓人不中二枉少年,谁都有少年之时,何甜甜自己认为自己还是个正常人类,不是反社会人格。所以这种话,也只是说说罢了。
她回了头,有些无聊的等待着那些手中掌管了内院很多权利的婆子过来 ,要挨个挨个的敲打一下了。总而言之——老板虽然是赶鸭子上架的老板,员工却不能老是搞事的员工。
不一会儿,阿云就带了几位婆子过来了。
何甜甜一瞧,看着不过三十多岁,年纪是上去了,可其实也没多大,现代有的是三十多岁不嫁人的女孩子。只是古人早婚早育的多,也就导致了这些婆子看起来真的还算是挺年轻的了。
“几位妈妈今日来,原是我突然到访,是有些唐突了。”何甜甜端正了坐姿,看起来气势要混厚了些。
婆子们几个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姐有什么新想法。院内的婆子来的早的,也算是看着何甜甜长大的,当下心底打起了鼓。
“老奴怎会有如此心思,主人家叫我们来做事,必然是不辞辛苦的。”为首的婆子被何夫人的手段给吓到过,当下就颤抖着回了礼。
“是该跟你提前预约一下的,这事儿是必要的,没什么敢于不敢,只是做了,便要做好才是。”做事还是要有道理的,又不是某些黑心老板,叫你996就算了,996之外还搞突然袭击,做的人戳手不及。
何甜甜想了一下,将自己现在的想法说了出来。
“相比你们也都听说了,我要开个诗会以邀请整个江州城的青年才俊。也有些闺阁秀才要来,因而布置的有些繁琐,倒是要请几位妈妈担待一下,毕竟何府的脸面虽然说不值多少,可是诸位也是代表我们何府的,若是出了差错,不光是你们没脸,我也一样。”
“这还算好的了,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莫怪我。”何甜甜说话说得重,突然加重的语气也体现了这里的寒气森森。
婆子们连说不敢。
“把你们的职称跟我说说,做什么擅长什么都说一下,手底下有多少人,夫家从事什么职业也都说一下。”何府没几个正经的家生子,有也不多。毕竟以前的何家,还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为首的婆子先说了,她是轩窗阁的,主要是负责书房金石木刻的整洁。所有物件都记录在册,分毫不差。何甜甜点了点头,的确该是如此。
也有婆子手底下好几个丫头,一问居然连自己的负责方向都不知道 ,只知道是扔给新来的婢女。何甜甜一见一问三不知,当下就把人给赶出去了。把下一任给提了上来。
几个婆子噤声不言,看着何甜甜都有些惊惧。
这……这手法也太过当机立断了些,本来还有几分看不起何甜甜和阿云两个人年轻不知事的想倚老卖老的,却不想人家不仅知道,而且懂得更多 ,打的人措手不及。
“我再问一遍,你们想做什么?”何甜甜摇着手中的白毛鹅羽扇,手指上涂得丹蔻被纯白的羽毛反衬的更加艳丽了。“若是不愿意留在何府,我自会请人将你们离开。何府备上钱财送你们出去。。”
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有些心动。
只不过以后世事难料,何甜甜也不清楚你们在这群技术人员到底能干多久。总归不是很容易的模样。
“人员安排、场地布置、现场流动路线设置、补妆要有。还有 ……流觞曲水吧。”
既然是上巳又是诗会,学着古人流觞曲水也是极好。何甜甜叫人去准备了材料,闲来无事翻了翻报告,翻了个白眼。说道雅集诗会,还得从这些魏晋名士开始。那个时候坐而论道,清谈误国,也是在三月三,便就是《兰亭集序》诞生的日子了,天下第一行草盖莫如是。
阿云像个乖宝宝,一点点的记录下何甜甜所有的话。
几个婆子有人反应过来这是为何,忙着恭喜何甜甜去了。然后格思已职,想了想自己还需要做的东西,当下也就看着没什么了。做什么不是做,又不是没经验了。
何甜甜买了一堆的红纱挂在几个斗拱桥梁上,放上花灯,像极了传说中的星辰大海。“这花灯是从金陵来的,倒是有些趣味。”
金陵便是南京,也算是六朝古都了。何甜甜屯了一个饱嗝,慢悠悠的吐了出来。
三天后,何家诗会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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