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子好意,无福消受

    少女丝绸般顺滑浓密的黑发披散覆盖双肩,同男人隔桌而立,眸子里似乎有如海情绪翻涌。殷红唇瓣被咬咬出红血丝,丝丝缕缕痛意弥散开后,白青衣又后退一步,“公子,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奴身子不适,明日不想去聆听老夫人训诫。”

    声音柔柔的,再是温柔如水,也遮盖不住她在拒绝自己的事实。

    点点霜寒冷意攀爬上温陆平的脸,清隽面容沉着,一把抓起少女手腕,力气很大:“青儿,你在怪我?”

    他从不与旁人解释自己行事的原因,白青衣是个例外。男子眼底跳跃着愠怒的火光,压抑心底冒出的戾气:“我不能拂了孟家人面子。”

    冷冰冰,简短又漠然,不像是解释,倒好似在命令。

    命令式的通知你,你不过是个可以随口送于旁人的丫鬟婢子。

    天生低人一等。

    一直低头数蚂蚁的白青衣终于抬头了,从温陆平进门后,这是她第一次抬头直面男人。

    那种情绪不受控制,狂热卑微的炽烈爱意潮水涌动,灼烧着白青衣的血液,滚烫的温度也烧红了她瑰丽诱人的苍白面颊。

    一点点红晕似是赭色颜色晕染在宣纸上,宛如雕塑美人活了过来,浓烈如油画的馥郁美丽完全攫住温陆平心神。胸腔中的心跳动着,血液加快,忍不住将她手腕攥得更紧,恨不能生生将少女勒进身体的热烈。

    “青儿,”温陆平很喜欢唤她的名字,每次喊她时,男人媲美声优的完美声线总让她有错觉。

    这两个字里,有比岩浆更浓烈炽热的温柔。是她独有的,是他绝对不会给予旁人的。

    回忆起下午的场景,白青衣笑容如昙花盛放,慵懒得艳绝天下。此刻,她痛彻心扉得发现,这抹独有的温柔分量如此轻,轻若鸿毛,卑微得让人嗤笑。

    纵使如此,她为什么依旧狠不下心肠离开他?

    白青衣此刻的笑容凄艳绝美,烛光恍恍惚惚。她被男人抓住被迫前倾身体,笑意细碎,“公子,您是主子,我不过是个伺候您的丫鬟。您高高在上,我卑微若尘,实在无需您费口舌解释。”

    “孟家小姐端庄美丽,同公子站在一处,相配极了。”白青衣微笑着,眸中星光细细碎碎好似打落在莲花般上的月光,美极了,言语间咄咄逼人:“公子是想听奴说这些吗?您听到自己想听的,是否可以离去了?”

    此刻,白青衣浑身长刺,言语辛辣。嗅闻着男人身上的熟悉冷檀香,她却觉得,呼吸放佛都是疼得。

    “白青衣!”温陆平结实的手臂绷紧用力,大力席卷白青衣。右手拖拽住白青衣手腕,左手在空中半拢起落下女子腰肢,“唔……”

    红唇被擒住,白青衣眼角落下泪珠,温陆平手掌肆无忌惮,压迫性得覆盖女子柔软身子。

    裙角凌乱着飞起,旋转又落下,白青衣鬓发散落,眼角带出猩红。甜美气息全然被男人掠夺走,温陆平抵着她,喉结滚动,似在叹息又似宠溺:“青儿,别使性子。”真是被他惯坏了,连自己的脸子都敢甩。

    她喘息着,呼吸间都是属于男人的热度和气息。缠绵深吻,温陆平半搂住她的腰,从她唇上移开。少女唇间下巴湿热,眼神迷离,许久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被温陆平抱到了床榻上。

    温陆平……想要她?

    白青衣偏头躲开他的吻,疼痛又泛上来。脑子晕晕乎乎的,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在想些什么。唯独心中抵触感深重浓烈,她低低喘息,媚态横生,伸手推他:“公子,您快些走吧。”

    她这些年,同温陆平亲昵得很。好几次为了勾引他,具体场景原因都不大记得了。左右衣裳脱了,没做到最后。

    她与温陆平有过约定,等到他行弱冠之礼时。

    此时,温陆平好像改主意了?白青衣努力保持冷静,手脚却在想明白一些事情的时候,慢慢僵硬。

    “青儿,给我。”温陆平压住她,冷淡疏离的眸子燃烧着火光,额头不停渗汗。汗珠子浸湿了他的黑发,方才情热纠缠,玉冠歪歪扭扭不知道掉哪去了,发丝散开,疏狂得俊美。

    白青衣心颤,不敢看温陆平冷淡眸子里的灼热情火。

    “噼啪。”蜡烛跳动两下,窗外狂风大作,吹得窗户啪啪作响。烛火瞬间熄灭,散落一地的衣衫吹起落下,衣袂飘散开,恰好挂在了窗框上。

    屋子里彻底黑暗下来,只有月色清晖朦朦胧胧。清冷月光照在那具近乎完美充满爆发力的男性躯体上,降不下他半点热度。

    充满欲念的吻伴随黑暗一块落下,白青衣穿过来时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后来日子过好了,却有些夜盲症。

    一时心慌搂住温陆平,却摸到他温热的后背皮肤。

    蝴蝶骨张驰着,充满暗示性的吻唇齿勾缠,欲色浓烈如魔,魔性压住理智,白青衣微微合上眸子,两行清泪划过面颊。

    阿洲等在外边,本想等公子回去,今晚轮到他守夜。等着等着,阿洲面色发红,很快后退,又后退:“公子这……”

    怎么偏挑这种时候?

    公子分明知道这时候不对啊,亲事一旦确定下来,顶多一年主母就会入府。这事……阿洲摇摇头,公子的心思,猜不透。

    木床吱呀着,男人低喘声好似罂粟般让人沉迷,白青衣听在耳中,无意识搂住他脖子:“公子,轻些。”

    “青儿,你要赔我的。”温陆平低笑着,重又楼抱住她,埋进女子怀中,轻蹭。

    阿洲等啊等,等到天光初晓,房间里动静总算是小了许多。

    阿洲抱着胳臂,热的满头大汗,嘟嘟囔囔:“ 公子这是憋坏了?”从前,公子可没这样放荡。

    不,公子遇到青衣姑娘,轻而易举就能打破规则。

    也不知道青衣姑娘给公子下了什么迷魂汤。

    空气里弥散着暧昧不清的麝香味道,白青衣鬓发湿透,推开咬住她脖颈的男人,有气无力:“公子,你该走了。”

    说好的弱冠礼后,果然,男人的话从来都是放屁。

    到嘴边的肉不吃才是傻子。这男人恨不能一口口把自己吞吃了,昨晚上凶狠得完全变了个人,白青衣哭着恳求他反而更来劲了。

    王八羔子。

    温陆平察觉到少女斜飞过来的眼刀子,笑容张扬了很多,似是餍足满意极了,大掌顺着她腰肢乱捏:“青儿,你该多吃些。”

    白青衣皮笑肉不笑:“多谢公子关心,奴吃得很多。”

    对话后,房间陷入沉默。温陆平漫不经心勾住她的发丝:“青儿,我已经同祖母说过,待孟姑娘进门后,便纳你进门。”

    说罢,男人双眸含笑,等怀中女人露出惊喜的笑:“先纳你进府,时机差不多了我会提你为贵妾。”

    一般世家公子的妾室有三等,贵妾、良妾、贱妾。奴婢被主子纳为妾室后,一般只能成为贱妾。子嗣不计入族谱,除非被抱给位分更重的人当养子。

    贵妾一般是世家的庶出女子,自贵妾以上,才可养育孩子,名下子嗣计入族谱,若是正妻去世,贵妾同样是可扶为正妻的最低位分。

    温陆平愿意将奴婢提为贵妾,的确是极其宠爱的表现。他替白青衣考虑了,考虑得很周到。

    白青衣微微敛眸,温陆平的话还没说完:“青儿,孟家书香门第,孟佳姚不会对你如何。你蕙质兰心,去孟府其实是个机会,只要你把握住。”

    “青儿素来讨人喜欢,孟佳姚是你未来主母,与她相处得好,对你日后极有益处。”

    语罢,温陆平没看见少女露出半点惊喜的表情,甚至,他看见白青衣紧紧抿唇,唇线苍白。

    白青衣眸子嘲讽了然一闪而逝,她很明白,温陆平的想法很正常,非常非常正常。甚至,对主子爷而言,如此替一个奴婢考虑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难得的……妥帖。

    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深吸一口气,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少女方才经历云雨,艳美面颊甚至残留着暧昧红痕,她似笑非笑,一字一句:“公子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乾丰八年,十月初十,文平县锋驭山。”

    话语如刀,温陆平眸子在此刻凝住。男人清隽眉目慢慢淡漠了笑容,他按住女子肩膀。承诺,承诺自然记得。然而,那又如何?

    “那时,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活不下去,才想随性一回。”温陆平没去看白青衣的表情,他挪开了眼睛,“青儿,我以为你明白。我们……心照不宣的。”

    “心照不宣?”白青衣苦笑,笑声慢慢飘散:“哈哈哈……是啊,心照不宣呢。公子说的对,太对了。”

    白青衣眼睛里怒火散开,很快被凄凉绝望盛满。她翻了个身背对温陆平:“公子可以走了。”

    温陆平胸口发闷,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着说,“青儿,我是为了你好的。”

    女子一动不动,背影冷漠。温陆平也有些怒了,随意披起件外衫,大半胸膛裸露在外。

    他的脚步声很重,应该已经怒了。毕竟,他替自己着想的惊喜那般妥帖,自己却如此不识好歹,他怎会高兴。

    更别说,自己还用那承诺刺他。

    温陆平走出房间,“青儿,莫要恃宠而骄。我的耐心很有限,你应当明白!”

    语音很重,呵斥之意浓烈。而此刻,阿洲都被吓得脸色惨白了。

    眼瞧着公子得逞所愿,近一年没碰女人,好不容易泄了火,却怒气冲冲地出来 。这青衣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又吃醋了?

    阿洲暗自嘀咕,青衣姑娘那般识大体知进退,怎么这回像是魔怔了一般。明知道惹公子发怒没好果子吃,偏要去捋那虎须子。

    青衣姑娘惹怒公子,倒霉的又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

    瞧瞧,都把公子气成啥样了?

    竟只披着件外衫出门,黑发散着。胸口上几道指甲抓挠痕迹如此明显,放浪不羁如此,哪里还是他们矜贵从容的三公子!

    俊美公子只随意披着件宽敞外袍,胸膛一线露于外,锁骨似是精雕细琢般完美。他大步回返房间,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们无不震惊地张大嘴巴,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天啊,他们的主子爷今个儿不顾仪态,这是怎么了?

    机灵的很快察觉公子寒霜满面,行走间,露出部分肌肤隐隐有女子抓痕。这是……方才要了女人?

    再瞧瞧公子来的方向,嗯,青衣,铁定她没跑了!

    仆人们胆战心惊不敢说话,很快,房门砰的关上。

    丫鬟们大大松了口气,许多小丫鬟面颊泛红,眸中隐隐含羞,“公子好生俊美,比平日瞧着还要勾人…… ”

    公子往日玉冠束发,广袖博带,矜贵冷凝,冷漠得吓人。他好像天际流云,云卷云舒,可远观不可亵渎。

    方才完全不一样,怒极的温陆平眉目凝着,疏狂不羁。胸膛如玉,衣衫被风吹起,甚至能看见腹肌腰线……配上男人残有欲色的眉目,简直是个行走的人间祸害。

    小丫鬟们心脏扑通通乱跳,脸上热度完全下不来。

    “我看见公子胸口的掐痕了,还有锁骨上咬出来的印子。我的个老天,哪个小贱人这么不要脸……”有人嫉妒得咬牙切齿。

    “得了吧,你嫉妒也得不到。没看见公子从哪过来的?那边是青衣房间,青衣这狐媚功夫真是顶天了。勾着公子大半年没动女人也就罢了,惹怒公子公子居然都没惩戒她。”

    “这么说,他们昨晚上……”

    “都杵这作甚?府里养你们不是吃闲饭的!”喜鹊砰的将绣箩摔到几个小丫鬟身边,“去,干活!”

    “喜鹊姐姐!”小丫鬟们登时做鸟兽散。喜鹊盯着紧闭的房门,想起公子方才的模样,抿了抿唇。

    温陆平衣衫不整,从青衣房间离开。很快,消息席卷整个温府。

    “行止糊涂!”老夫人捏着佛珠不断转动,手腕抖动,明显气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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