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缓缓划过湖心,穿梭在人头高的翠绿荷叶中,转了个方向向岸边行去。
孟斯南哈哈笑着踏上地面,严肃面庞完全温和下来,手拍着温陆平肩膀:“温府景致真是不错。”
温陆平轻轻颔首,三人并肩走向湖边凉亭。孟斯南眸光掠过亲妹妹,孟佳姚美眸流转,含羞带怯又盈满倾慕,活脱脱是陷入了爱河的纯情少女模样。孟斯南失笑:“行止,我衣衫袖角湿了。”
温陆平吩咐下人带孟斯南去换衣裳,自己与孟佳姚两人坐进凉亭。
孟佳姚柔婉美丽的双眼含情脉脉,隐晦地撩拨男人心弦。温陆平清隽如画的面庞似极北寒雪,万年凝结冰霜冷色,礼貌客气风度翩翩,“听闻孟姑娘善品茶?”
孟佳姚唇角翘起,矜持颔首:“佳姚的确擅长此道。”
“今日恰逢其会,不如孟姑娘品一品这上好的雨前龙井。”男子撩起衣摆,认真泡茶。他神情悠然,认真做事时远山眸微垂,矜贵冷淡。
这般模样却更是吸引女子目光。
孟佳姚谨守着大家闺秀应有的内敛婉约,等待约莫一炷□□夫,喝到了温陆平亲手递过去的雨前龙井。
茶香四溢,温陆平很擅长泡茶。孟佳姚美眸大亮,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水下得刚刚好,足够泡出茶盅香气。”
孟佳姚是极喜欢品茶的,她品茶的本事在田州城是一绝。
温陆平的茶艺极好,孟佳姚眉目舒展心情大好,温陆平低笑:“孟姑娘喜欢便好。茶如此,世事同样如此。月满则亏,过犹不及。把握分寸,才是处世之道。”
孟佳姚微怔,闻弦知意,她蓦地抬头,樱花般红润的唇边笑意尚未散尽。
她四目相对,温陆平眸深似海,宛如可吞噬一切的旋风,孟佳姚竟在其中寻到了警告和冰寒。
温陆平举起茶杯,“事不过三,凡事不过火才是最好。”
他可以容忍青儿受些小委屈,却不会任由孟佳姚肆无忌惮欺辱他。从前几件事,已经是温陆平的退步。
凉亭中静谧下来,孟佳姚抿紧樱唇,柳叶眉皱出浅浅纹路。温陆平为了个女婢警告她?
居然如此……
孟佳姚平复怒意不忿,挤出勉强的笑:“行止哥哥说的对。”
少女紧握茶碗,好看的白皙指尖已经压出苍白色,“行止在与佳姚谈什么?”孟斯南踏进凉亭,隐约觉察气氛不对。温陆平给孟斯南倒茶,冰雪般的肤色与白色茶碗衬在一处,更显手指修长漂亮:“我在请孟姑娘点评茶艺,请孟兄赏光也点评一二,如何?”
“求之不得。”
温陆平进退得宜,极有主人家待客的风度,最后亲自送两位贵客离开。
若非那段小插曲,算得上宾主尽欢。
温陆平广袖风流,躬身行礼时袖袍浮动,好似有暗香袭来。“孟姑娘,请。”
孟佳姚紧了紧手帕,若非那警告的眸子还隐隐闪现,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温陆平少言冷淡,性子疏离清寒,然而青年从来都是文质彬彬对她礼待有加,从不曾施礼错言。
马车摇摇晃晃,孟佳姚眼神一时恍惚一时生怒,今日却为个低贱的女婢警告她。
他分明知道温家跟孟家结亲的重要性,还是做了。
孟佳姚气得眼睛发红:“哼。”
她不过是稍稍为难了那奴婢,竟也值得温陆平这般。
“好一个有本事的青衣姑娘。”她算是见识到了,那女人勾男人的本事。
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若是妾室本事太大足够威胁到正室,玩物就不再是玩物了。
“阿嚏!”
“啊……阿嚏……”白青衣鼻头通红,“谁骂我。”
阿弥陀佛,本姑娘如此善良,居然都有人惦记?
她换好衣服,端着世家丫鬟的标准假笑跨进福寿堂。
老夫人依旧如往常般靠坐着软榻,檀香悠悠,一缕缕白色烟气从香炉顶冒出。“奴见过老夫人。”
青衣姑娘徐徐躬身下蹲,姿势标准,乖巧得很。温老夫人任由她屈膝半蹲着,好似在阖眸小憩,理也不理。
福寿堂里安静极了,窗外蝉鸣鸟叫,屋内压抑又冷清。白青衣蹲身近乎一炷□□夫,蹲到双脚麻木,膝盖也疼痛摇晃起来,头顶上慢慢悠悠飘下声叹息:“青衣丫头来了啊,来多久了?”
白青衣低垂脑袋,艰难保持姿势,身子晃了两下,她轻声回答:“回老夫人,奴过来一炷香了。”
“成姑,怎的不喊醒我,丫头快起来。”老夫人心疼似的嗔怪:“真是个死心眼的,我睡着了,你就不能出去等等再来?非得傻兮兮在这候着,腿酸了吧?赶紧坐下。在我这儿,不用拘束。”
白青衣微笑着起身,谦卑拒绝:“奴站着便好。”她都能想象自己换时间来的后果,从蹲一炷香到半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
爸爸马上就不伺候了,忍你最后一回!
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妇人心眼子多过筛子,最看重尊卑规矩。稍有逾越就觉得奴婢有罪,小惩大诫对她们来讲,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
白青衣恭恭敬敬侍立下首,看似谦卑,脊背却挺得笔直,双眸淡淡。
温老夫人皱了皱眉,隐约感觉白青衣有些不对。往些时候自己寻白青衣训话,这丫头或多或少会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要不然便是讨好,主动过来按摩或者提出做些小玩意给她。
讨好得恰到好处,那些个俏皮话从白青衣嘴里说出来,也能叫她心情好上许多。
夏日暑热,白青衣做了极为出格的错事,她本该带着解暑热的吃食过来,事实却是两手空空而来。
温老夫人原先有期待,此时期望落空,布满皱纹的老脸登时显出不悦,眼神更是冷肃,气势威压颇重:“青衣,你可知错?”
看来真是恃宠而骄了,忘了自己只是个仰人鼻息的婢子。
“回老夫人,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白青衣回的小心翼翼:“请老夫人指点。”
温老夫人眼风斜扫过成姑,成姑姑会意上前,声线又冷又重,这丫头再不收敛,老夫人真会关她禁闭的,怎么就不争气呢?
“怂恿三少爷外出游玩,耽搁了同孟府的亲事,你可能承担这后果?!”
白青衣抿唇,将早打好的腹稿丢出来:“老夫人,公子才名满天下。孟姑娘的确出众,世家贵女,非同凡响。但是,倾慕公子的大家小姐如过江之鲫,以公子的才名能力总有一日会扶摇直上,振兴门楣。”
“孟姑娘独一无二,然公子同样贵重。”
这话委婉极了,白青衣低垂脑袋,扮演好痴情丫鬟人设,软声喏喏道:“奴觉得,公子该是天上月,合该旁人追寻。而不是公子屈尊去讨好旁人。”
“放肆!”成姑大声呵斥,软榻上温老夫人却似是被提醒,沧桑浑浊的眼里涌现清明锐利,青衣崇拜行止,翻到给她提了个醒。
温老夫人回想过去数日孟府态度,她被结亲带来的利益冲昏头了,太过急切反倒落了下乘。
孟府的确是个结亲好对象,自己近些日子殷勤太过,引得孟府反倒将姿态抬高了。以孙儿的能耐,来年会试金榜题名,何愁寻不到好岳家,替温府摆脱这种尴尬处境?
温孟两家结亲,温老夫人求之不得。但,孟家亦不是什么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过于执着激进了,这时候不该着急,反而该拖一拖了。
好叫孟家人知道温府的分量。
只是……温老夫人怀疑的眸子在白青衣身上扫来扫去,这丫头的提醒,有意还是无意?白青衣小能耐有一些,脑子若是也如此好,反倒不美。
就在温老夫人看过来的时候,白青衣嘴唇抖了抖,害怕地低头,小声请罪:“老夫人,奴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只是这些日子瞧公子跑前跑后,似仆从般。公子那般人物,岂可承受这种委屈。是奴一时逾越,奴愿意受罚。”
少女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双眼泛红,有些失态。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稳重,温老夫人觉得自己想多了。
青衣这丫头才多大?平日稳重冷静,也不过是个没经□□的黄毛丫头而已,被情爱迷住眼,一遇到温陆平的事全然失掉分寸,也属正常。
“罢了,念你一片忠心。在孟家人面前没失掉分寸,此次便算了。”温老夫人淡淡摆手:“再有下次,不会如此轻饶过去。”
“是,多谢老夫人。”白青衣微微疏了口气,掌心全是冷汗。温老夫人是她最难过的一关,躲避开惩罚,她明日就能顺利出府。
“下去吧。”温老夫人没心思搭理白青衣了,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不可太过殷勤,不可惹怒对方,还得让孟家人明白,行止迟早有一日会扶摇直上,会改变陛下对温家的态度,是他们要跟温府结亲。
而不是温府求着要跟孟府结亲。
尺度必须拿捏好,温老夫人捻动佛珠,上等紫檀佛珠相互碰撞的声响噼里啪啦,白青衣默然无声后退。
她走出福寿堂不多时,迎面撞上温陆平。温陆平停下步子,“祖母可为难你了?”
男人步履匆匆,鼻尖凝着汗珠,走得急了衣衫领口沾了好几片树叶。白青衣笑得牙不见眼,双眸眯成月牙,明知故问地调笑:“公子被狗撵了?跑的这样狼狈。”
女子踮起脚尖,替他拂去肩膀上的落叶灰尘。表情悠闲愉悦,漂亮的眼睛里星光点缀,璀璨好看。温陆平见她笑容开怀,不似作假,“我这是为了谁?”没良心的混蛋丫头,他生怕祖母斥责打骂她,她倒好,故意看他笑话。
“谁知道呢。”白青衣戳他硬邦邦的胸口,指尖剐蹭衣料,暧昧又嗔怪:“公子这颗心那般博爱,盛得下姹紫嫣红,芳香满园呢。”
白青衣用帕子给他擦脸,擦的特别认真大力,把男人冷白如雪的皮肤擦出一片片红。
压根不是在伺候主子擦汗,而是在泄愤。温陆平握住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轻声解释:“青儿,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白青衣嗓音甜的好似掺了蜜糖,温柔缱绻盈满情意,“公子替我着想呢。”可惜啊,我领不了你的情了。
温陆平凝眉,“青儿,你在生气?”
青儿很大度,但有些时候很难哄。他送给她的花灯,转头赠给孟佳姚是无可奈何之事:“这次是我不对,我同你道歉可好?”
他还欲再说,成姑姑从福寿堂里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三公子来了,老奴正想去找您呢,老夫人有事同您商量。”
温陆平松开白青衣,复而变回了那个俊美又疏离的冷面郎君,“我这就过去。”
成姑姑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三公子方才那温柔宠溺的模样,分明在哄人呢。她不识趣闯进来一次也罢了,再待下去,铁定惹得三公子厌恶。
成姑姑走的干脆利落,温陆平打算同白青衣好生解释,少女转身直接绕过他,双手背在后头,已经走出七八米远。
“青儿!”温陆平冷声喊她,“主子还没吩咐,你就敢走?”
“公子,您快些去吧,老夫人等着你呢呢,奴真的不在意,也没有生气。”少女笑着转头,眸中坠着星辰,笑容潋滟艳美,妆容也没遮掩住她如妖般的清丽,“公子明日启程去书院,奴先去给您绣个荷包,晚些就赶不上了。”
“公子要真戴着旧荷包出门,被人笑话那就都是奴的过错了。”几缕黑发顺着面颊散落,她笑着挥手。笑声似溪水躺过心田,比夏日里的甘泉还要清冽动人。
青衣素衫的俊美公子立在树下许久,怔愣了足足三秒才回神。迈步之际,男人眸中冰雪尽褪,唯有笑意点亮双眸。
温老夫人听过成姑禀报后,本以为孙儿很快便来,结果等了好一阵子,青年才姗姗来迟。
“孙儿见过祖母。”
芝兰玉树、清风朗肃。肃肃如松下风,温老夫人满意地看着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孙儿,越看越喜爱。她的孙儿不负所望,已经长成了。
面上,温老夫人表现出不悦,冷哼着:“嘘寒问暖这么久,还急着赶过来,我还能吃了那丫头?”
这是怕自己刁难白青衣,跑过来救场了。
念及此,温老夫人不悦更甚。温陆平撩起衣袍坐下,淡淡道:“孙儿还记得,当初是祖母不停在孙儿面前夸赞褒奖,恨不能立刻让孙儿收房。如今孙儿如了您的心愿,您又不高兴。这是何道理?”
温老夫人一噎,没好气道:“那不一样!”她若是知道风流花丛却从不沉溺女色的孙儿会如此喜爱白青衣,甚至到了这般宠溺过头的程度,她绝不会同意白青衣留在行止身边。
可惜,世上没后悔药吃。
“一样。”温陆平波澜不惊,“祖母唤孙儿来何事?”
温老夫人明白自己在白青衣的事上拗不过温陆平,加上白青衣这丫头也是个有分寸的。就算最近做了些错事,也没到让老夫人厌弃的地步,索性不谈这事:“我要同你说说与孟家结亲之事……”
白青衣回了房间就绣荷包,荷包上的绣样大多简约大方。富贵人家的荷包料子好些,绣样更精致些。女子荷包绣百花,男子大多是松竹之类的东西。
白青衣画好绣样,一直忙活到临近傍晚,绣了个大概。她铺开白纸,落下第一行字:“温陆平亲启。”
数年陪伴,或许喜爱的来源复杂难辨,终究有真情。别离在即,白青衣握着笔,迟迟没有落下。
笔尖落下一个个黑点,她叹口气,重新拿第二张纸,落笔写信。
“嘟嘟嘟——”
“嘟嘟嘟——”
白青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收好东西,“谁啊?”
“是我,喜鹊。”
不是温陆平就好,最近这男人抽风,喜欢亲自上门。她怕自己房间异样被发现,毕竟那男人生了个七窍玲珑心,贼精贼精的。
“喜鹊,有事吗?”
喜鹊站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用袖子扇风,“青衣,你磨磨蹭蹭捣鼓什么呢!我来喊你去吃饭,今个儿有肉拌面!”
说着,喜鹊探头进白青衣房里瞧了圈。
白青衣房中摆设都很正常,她不怕喜鹊看,笑着道:“公子荷包戴的太久,磨损有些严重。我在替公子绣新的,赶活呢,所以开门晚了。”
喜鹊哦了声,很快转回视线,扯着白青衣一道去吃饭了。
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得在厨房吃饭,吃的大多是主人家吃剩下的菜。毕竟,真正的主子少,每顿饭菜却都要依着最好的规格来,每回都能剩下许多。
白青衣最初很不适应吃人家剩菜,她宁愿只吃厨房大娘补做的面条也不吃那些大鱼大肉。后来,温陆平会让厨房额外给她做一份饭菜出来。
还因为这事儿闹出一些麻烦以后,白青衣就随大流了。不过,厨房的人知道她在温陆平面前有分量,会挑多做的没上桌的菜给她。
这种待遇,是成姑那种在温府待许多年的老人才有的。
白青衣没拒绝,真让她顿顿吃剩饭剩菜,她实在接受不了。
夏天暑热,白青衣没甚食欲。随便吃了几口对付过去,回院子没会儿阿洲拿着个小碗过来,碗上还散着缕缕冰凉雾气。
阿洲满是肉痛:“青衣姑娘,你瞧瞧,公子对你多好。”
白青衣挑了挑眉,碗里居然是剥好的荔枝。颗颗饱满圆润,放在冰里,看着就解暑。
荔枝产量很少,纵然在江南,能吃到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每家买到的分量也有限。
她到温府没多久,温府遭逢变故,温老太爷出事,温家地位一落千丈。这荔枝,是她穿越过来头一次拿到。
“老夫人给公子的?”阿洲点头,献宝似的跟她打眼色:“青衣姑娘,荔枝是公子一颗颗亲手剥开的,公子对你这么好,你可别生公子气了。”
阿洲觉得,自己如果是女人,都要被感动哭了。
这可是荔枝呀,很贵的!阿洲絮絮叨叨:“公子没吃几个,全都给你拿过来了。青衣姑娘怕热,冰荔枝解暑。”
阿洲苦口婆心,诉说温陆平的不容易和深情厚谊,白青衣蓦地问了句:“他洗手了吗?”
“啊?”阿洲:“什、什么?”
白青衣一本正经脸:“公子剥荔枝之前,洗手了吗?”
阿洲……这是重点吗?!“洗了。”
“那多谢!”白青衣欢天喜地接过碗,砰的关上房门,差点砸断阿洲鼻子。
阿洲:“什么人啊这!”这还是不是个女人?!受到公子如此宠爱,青衣居然……算了,阿洲拍了自己一巴掌,这种反应才是青衣该有的。
真要感动得眼泪汪汪,那就不是白青衣了。
可公子问起,该怎么回答呢?
阿洲一如既往,美化青衣姑娘的反应:“回公子,青衣很欢喜地捧回房间去了。”
温陆平手握一卷书册,眼神落在书页上,“嗯。”
阿洲立刻明白,继续说:“青衣姑娘很关心您,还问您洗好手没。”
公子有洁癖,纡尊降贵剥荔枝。关心公子的话,问洗不洗手很正确……应该吧?
左右青衣行事不按常理出牌。
“嗯。”温陆平又淡淡嗯了声,继续看书。清冷面色稍霁,以阿洲对公子的了解,心情应该不错。
阿洲呼了口气:每天周旋在公子和青衣姑娘中间,两头不讨好,容易吗他?
可怜啊,谁叫白青衣在公子跟前盛宠不衰。他不想得罪白青衣,不能惹怒公子找苦吃,只得如此。
左右,青衣姑娘的确问了公子洗手没。
“我让你找的东西,找齐全了吗?”温陆平看了会书,寻了把匕首出来。
“都齐全了。”阿洲送上做花灯的各种材料,另外领了个黑瘦中年男人进门:“还有城里手艺最好的花灯师傅,几年前,花莲节的彩头花灯就是他做的。”
“温公子。”手艺人刘权得战战兢兢,温陆平淡漠吩咐:“我想做个花灯。”
刘权得一听这话,忙不迭躬身,“温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做,美人灯、琉璃灯、兔子灯,公子提要求就成。”
“琉璃美人灯,我来做,你在旁边看着。”温陆平走出房间,刘权得愣住,迟疑着问,“公子从前做过灯?”
“不曾。”温陆平将画了近一个时辰的仕女图拿出来,取琉璃比对尺寸。
“温公子,做灯是个手艺活,琉璃灯更是其中难点。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要不,您让小的来做?或者,您选个简单些的花灯?”这富贵公子手长得那么好看,瞧着就细皮嫩肉没受过伤。
做灯听着容易,但手艺活讲究经验。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戳伤划伤了……
一眼看出刘权得的顾虑,温陆平撩起袖袍坐到石台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握住匕首开始削竹子:“旁的你不必管,只需要告诉我做灯的步骤。灯做好了,银钱翻倍给你。”
“好、好的。”刘权得没法子,认真指导温陆平做花灯。心想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真怪,有钱没地方花了。有人替做不干,还非得自己做。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自己能赚到双倍银子,简直天上掉馅饼!
这种好事傻子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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