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芥川还真的是一杯倒呀。
东野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托着腮，看着已经神志不清但是格外安静的芥川龙之介，由衷地觉得这样不再把太宰治挂在嘴边的芥川龙之介顺眼了许多。
嗯……加上乖巧垂落鬓边的渐变发尾，竟然有点像温顺的垂耳兔。
百无聊赖的东野伸出手，看着毫不含糊顺着手指快速攀上来的黑色衣摆，眼睛微弯曲起手指，格外宽容地蹭了蹭芥川柔软的黑色外套的布料。
……还有罗生萌。垂耳兔和罗生萌。
谁又能想到，港黑大名鼎鼎令横滨诸多势力闻风丧胆的“祸犬”，醉酒之后是一副如此乖巧的模样呢？
芥川面上仍然是那一副不苟言笑，极具欺骗性的严肃模样，但是细看瞳孔已经涣散了。
他看着乖顺地攀附在东野手指上，兴高采烈地翘起一个角角卖萌的罗生门，眼里带着不解的茫然。
东野似乎也喝多了。以至于她看着芥川这样一副无辜中还带着点儿莫名委屈的表情竟也不出声，只是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芥川似乎听见了笑声。他扭过头来，仔仔细细地迟钝观察的模样似乎是在辨认身旁人的面容。
东野支着手肘，似乎觉得芥川这副模样实在难得一见，歪着头也任由他打量。
后知后觉地，芥川似乎终于认出了东野。
原本坐的稍远些的中原中也看着两人似乎都喝醉的模样，打算叫人把他们送回家，不料刚刚走进就听见芥川加大音量的一连串抱怨和质问。
走近些的中原中也听着芥川絮絮叨叨的低声碎碎念，诸如什么大热天戴毡帽，看起来就是一副怪人的模样；身体虚弱，走路也慢吞吞的一看就身体不好；脸色看着就没什么精神，还成天拉着您往外跑，耽误任务云云。
在芥川最后一句委屈的质问中，中原中也终于走至近前，站在原地顿住了脚步。
“……您和那个外国人是怎么认识的，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看着东野脸颊通红，也已经是一副喝多了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压了压帽檐，刚刚想着叫人过来把他们送回家。
——就眼睁睁看着，东野原本就已经因着醉酒十分鲜艳的面颊上，红色渐次地变得更加深了。
橘红色发丝的青年脚步再次停住。
他看着东野这一副难得迟钝且乖巧的样子，犹豫片刻似乎改变了主意，放下电话坐在了少女身旁。
“……就是上个月嘛。”
东野半睡半醒的样子，声音咕哝着有些许口齿不清。
“出完首领交付的任务，回来路上打电话的时候走着神。过转角时没有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他。”
东野沉浸在记忆里，仿佛又真切地身临其境了一次一般，面上仿佛带出些和当日如出一辙的愧疚。
她拿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手里酒杯中的酒，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絮絮叨叨些细节。
“之后好巧的！我们又在横滨街头碰见过好多次呢……听说他是从俄罗斯来的……”
中原中也看着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东野这么孩子气的表情，不过略略出神了片刻，少女就已经对着发问的芥川无意识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渐渐也就熟悉起来了。就是这样咯。”
原本也喝了不少酒的中原中也大脑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点，他看着东野安安静静趴在扶手上，有什么说什么的温顺模样有些心累地压了压帽檐。
“我说。”
中原中也大致捋了一下事情经过，皱着眉头感觉出些许违和。他强自压下心中不知名泛起的烦躁，认认真真地提醒并告诫东野。
“你就真不怕对方是不怀好意地接近吗？”
东野的理智似乎已经不在线了。
她有些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会儿中原中也话里的意思，面上带出些许迟疑。
“可是首领……也会干涉下属的私事吗？”
“……私人生活应该对港黑没有什么影响吧。”
东野咕哝了一句，斜斜靠过来背过脸去，似乎已经倦了。中原中也看不见东野的表情如何，但看着她那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是累极，有些困了。
——不是港黑啊。我没有在问港黑。
——我是在提醒你自己啊。
他从没有回避过东野归属于港黑这个事实。中原中也看着少女因着醉酒显得异常迟钝的动作，钴蓝色的眼睛里有些难言的复杂。
年幼，天真，柔软。
虽然他从没有怀疑过东野的聪慧。他们从小相识，就是现在，从一次次令人咂舌的任务效率也可见一斑。
中原中也抬起手，在深夜已经有些寒意的酒吧兀自出着神，有些漫不经心地把少女已经凌乱的发丝捋顺。
但是不可忽视的，她仍然是港黑最好的突破口。
——虽然他的确有信心，让一切窥视港黑的宵小之辈有来无回。
——可是在这之前呢？作为突破口的薄弱点，你真的不会因着港黑，受到一丁点的影响吗？
他的手顿在东野的发尾，迟迟不再有所动作。
中原中也其实不明白首领的意思。如果单纯因着东野的聪慧能给港黑带来利益，那么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为什么不把她放置在组织内部，而是一直以来让她出着无比危险的外勤任务。
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地，中原中也想起了太宰治。
为着这忽然打通的他不想打通的思路，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地抬手灌了口酒。
是了。
她和芥川一起，就好像太宰治和自己一起。
——能够发挥最大的效果……利益最大化。
——甚至于因着这样靶子似的柔弱可欺的表象，他们能够吸引到比“双黑”更加多的注意力与火力。
可是东野令和到底不是太宰治，她甚至可能没有哪怕人间失格一般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异能。也远比她名义上的哥哥手段更加温和——温和得甚至不像是应该归属于黑夜一方的人。
东野无知觉地，已经在他捋头发的动作之中，毫无戒心地倚靠着身边的青年睡着了。
中原中也看着少女这样一副全然信任的表现，只觉得更加烦躁。他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坐在原位继续灌酒。
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似乎因着夜里偏凉的温度原本就睡的不□□稳。迷迷糊糊中，东野因着一声巨响惊醒。
她迟钝地坐直上身，抻直脖子越过阻拦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似乎是中也喝多了……？
她看着地面上不小的凹陷，又有些迷茫地瞅了瞅他手里即将继续摔下去的酒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那一声响之后，中原中也似乎睡过去了，短暂地失去了声音和一切动作。
逐渐清醒下来的东野揉了揉眼睛，刚想要起身，就一个踉跄，被身上的拉扯感阻拦着仍旧停在原位。
她扭头看了看一旁分外乖巧地睡着的芥川，又有些迟钝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黑色外套。
后知后觉地，东野在外面罩着的中原中也的外套之下，看到了内层有些不一样的黑色蔓延出去，另一头远远地牵在芥川身上的外衣。
就在此刻。
东野听见了大门处传来的声音。她保持着即将起身的动作，强撑着因为熬夜又睡眠不足而泛着红且尤带着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向发出声音的位置望去。
走进门的立原道造，因着莫名的直觉停住了脚步。
立原和身后几个被一同派过来的下属，与东野隔着半个大厅遥遥对视。太宰治从后面慢慢走近，维持着侧举手机的动作，表情沉凝得厉害。
酒吧里莫名有些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
起初东野看着熟悉的港黑众人，还以为是红叶姐或者阿治担心，所以派了人过来接她们这三个醉鬼安置。
但是他们这一副尴尬中又有些莫名的怨愤，还有不明显的不平的表情是什么鬼？
东野有些奇怪地想要起身，但是身上罗生门的拉扯感再一次传来。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理智似乎终于回笼。
东野揉着眼睛的动作顷刻顿住。
她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还沉浸在睡梦之中的芥川和中原中也，又看了看仍然牵扯着自己的罗生门，以及自己身上过去半夜已经皱皱巴巴，但还是过分宽大到整个罩住了自己的中也的外套，似乎明白了什么。
东野涨红了脸急急忙忙起身想要解释什么，顾不上有什么东西从中也外套中掉出去的声音，以及仍然因着外光有些生理不适的眼睛，有些磕磕绊绊地开口。
“就只是芥川请我喝酒，遇上了中也而已。”
“没有别的什么了！”
等她好不容易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话，眼睛适应了清晨的光线，面前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
东野有些惴惴地看了看太宰治和众人的表情，却奇怪地发现他们没有丝毫回应，甚至注意力被转移了一样，仿佛都没有仔细听她说话。
东野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向好像是刚刚发出声音，但是被她忽略的位置。
——从中也口袋掉出的，她原本以为装着解酒药的纸袋散开，赫然散落出几盒皱皱巴巴常见于每个便利店收银台处的计生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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