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澄之前虽然知道池瞻是个渣男,但仅限于别人总结式的转述,具体怎么渣他完全不知道,没有人跟他说,池瞻好像是伏地魔,在程家、在他的周围,是个不能说出口的名字。
他也不敢贸然开口问。
又没有记忆,所以他没法带入程嘉良感受他的感受,对所谓的渣男顶多就是“噫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的嫌弃和感慨。
可现在,亲眼看到那些记忆,感同身受体会了当时的情绪,怒气值快要爆炸,心里八百字小作文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式唾骂渣男。
诚然程嘉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追根究底,是池瞻先给了他希望,不主动不拒绝还搞替身,呸!
想起程嘉良毫不犹豫挥上去的拳头,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没法给他鼓掌,打得好!
对渣男就不能心软,该出手时就出手。
MD,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对池瞻那么礼貌,先揍一顿再说。
良澄后悔。
不过转念,他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来。
程嘉良动手那么干脆,而且就这两次梦境来看,他的性格似乎不像是会为情所伤会跳海的人。
良澄先按下疑惑跟大哥告状,他也不多说什么,除了把池瞻的话复述一遍,就红着眼眶说害怕。
“我当时生气,说话有点冲,他会不会记恨?”
“他敢!”程嘉懿黑着脸说,“他竟然还敢往你跟前凑,不要脸的东西。”
良澄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哥骂人,嗯,骂得好。
程嘉懿揉揉他的头:“没事,大哥给你出气,会有人收拾他,你做的好,以后他要是再到你面前胡说,不用怕,想骂就骂。”
良澄高兴点头。
送走弟弟,程嘉懿沉着脸回房间摸出手机。
……
池家。
“去把少爷给我叫下来!”池母挂了电话黑着脸叫来佣人,家里只有她要晨练起得早,接到了这通电话,程家那小子就是故意的,不打手机,偏打家里的座机,就是想给他们吃排揎。
佣人犹豫:“太太,现在才刚刚七点。”
少爷平时八点才下楼。
“我难道没有眼睛看不到?”池母被小辈数落,胸口憋着气,“去叫!”
佣人立刻转身去了,家里太太脾气最差,平日在家里待的时间也最长,他们不敢惹。
不消片刻,池瞻冷着脸下楼来。
池母心里压抑的火气顿时有了发泄的对象:“你是不是去找程嘉良了?不是说好以后各不相干,让你别去找他吗?人家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脸都被你丢尽了!”
池瞻绕过她直接到餐桌前,拿起面包涂抹黄油。
“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池母皱眉。
手里的刀在盘子上划过刺耳的声响,池瞻抬头,面无表情看向她。
池母表情僵住,错开他的目光说:“不是说好以后尽量别见面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张眼睛等着看咱们笑话,你既然不喜欢程嘉良,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万一再跳一次海,又说是你害的,我现在出去打牌都得躲着赵梅心,这都是因为谁……”
她说着火气又压不住往上冒,语气透着埋怨:“你说你既然都瞒了,干脆瞒到底,等你们领证结了婚什么都好说,现在好了,好好的姻缘被你作成了仇,你爸辛辛苦苦在你爷爷面前有了点脸面,全没了,你那几个叔叔伯伯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你能不能少惹事……”
“辛苦什么?”池瞻冷冷说,“辛苦陪女人逛街,还是辛苦去赌钱?”
池太太脸色难看,她撇过脸,说:“我知道你不爱听我唠叨,我这都是为了谁,程家老大大清早将电话打过来,我一把年纪还要给人赔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不将话递到你爷爷那里去……”
池瞻收回目光,坐下来吃饭。
池太太顺势跟着坐下,苦口婆心:“以后可别再招惹程嘉良了,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都头疼,以前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么偏激的一个人,以后看到他能躲多远躲多远,谁知道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万一又赖上你怎么办?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答应这桩婚约,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池瞻三两口吃完面包,端起咖啡一口喝光,起身:“我先走了。”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池太太扬声说,“还有那个乐舒,你离他也远一点……”
“哥,等我一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风似的从楼上刮下来,她跑的飞快,淹没了池太太“你去哪你给我回来”的声音。
池颜到门口,正好赶上池瞻将车开过来,立刻拉开副驾驶:“快快,快开走,小心妈追出来,哥,正好顺路捎我去天晟广场。”
池瞻嗯了一声。
池颜瞄他:“哥你生气了?妈就是更年期,喜欢念叨,你别放在心上,你看她念我我从来不在意,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池瞻说:“我知道。”
池颜就放了心:“哥你车上有没有什么吃的?”
说着已经自己扒拉起了车兜,打开还真发现了不少,有饼干有小面包有巧克力,还有两包糖,她叼着饼干拎出来笑嘻嘻说:“没想到啊,哥你竟然还吃糖。”
池瞻一怔。
—“那个,那个,左边那个,对,哇,没想到我小时候爱吃的糖现在还有,拿两包放进来。”少年将小推车推过来,好奇问,“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糖?”
什么糖?
他目光扫过货架上的软糖一顿,回过神,已经拿在了手里。
少年凑过来:“原来你喜欢吃软糖。”笑嘻嘻,“没事,我软硬都能吃。”
“好好说话。”他训他,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凶意。
少年根本不怕他,笑得狡黠:“软硬都拿两包,咱们回去一起吃。”
他不接他的茬,说:“多大了还吃糖。”
恰巧旁边有人低头看着手机走过,视频里应景的飘来一句台词:“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
少年冲他笑弯了眼:“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
“哥!快看前面!开车呢别走神啊!”池颜大叫打断了他的回忆,“吓死我了,你想什么呢?”
池瞻怔怔。
他……竟然在想程嘉良。
……
良澄回到房间,将刚刚被他压下去的疑惑重新拎了出来:程嘉良究竟为什么会跳海?
他原本相信了他是为情所伤,可看到的两段记忆让他有了疑惑,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
可他又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跳下去的。
或许被梦里的情绪影响到,良澄迫切想知道原因,哪怕他确实是自愿跳下去的,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胸口鼓噪,似乎催促着他让他去寻找答案。
然而程嘉良留下的痕迹太少了。
照片、视频只有在夏至或者别人的朋友圈才能看到,他自己没有留下一条。
不仅仅社交账号里没有,连手机相册里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没有留影像的习惯,就是他自己选择删除了。
这倒很像要跳海前会做的事——删光自己所有的隐私。
良澄开始思考着要不要找相关技术人员看看能不能恢复数据,说起来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他到现在也没有见到程嘉良的电脑,不管是平板还是笔记本,一个都没有。
他肯定是有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没有电脑,何况程家不缺钱,夏至也说见过他用过。
可是打包送来的行李里没有,他问过大哥,说确实没有见到,涉及到弟弟的隐私,东西是他亲自上门看着打包的。
良澄怀着疑问,将程嘉良的东西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边边角角一处都没有落下。
一无所获。
稍稍有点沮丧。
连下楼吃早饭看到程嘉煦都不在意了,沉浸在怎么找到电脑怎么找回记忆的思考中。
心不在焉的模样惹来程嘉懿和程嘉煦的视线。
程老爷子早餐和他们不是一个时间,早就吃过,这会下山溜达找朋友去了。
“昨晚没睡好?”程嘉懿关切问。
“有一点。”良澄说,他暂时不打算将梦到记忆的事说出来,如果知道他记忆在恢复,大哥他们肯定会小心再小心,更打听不到什么了。
大约顾及大哥在,程嘉煦除了跟他打招呼什么都没说,叫他稍稍松了口气,同时更心惊,居然连大哥都不知道程嘉良和程嘉煦之间的暗潮。
还劝他说:“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嘉煦,以前你们一起上学,后来工作也在一个部门,嘉煦还是你上司,你以前做坏事都是他帮你兜着。”
良澄嘴上答应,心里想着吃完饭就闪人,下意识瞄了眼过去,恰巧对上程嘉煦看过来的目光,忽然心中一动,问:“我以前做了什么坏事?”
“也不叫坏事,无非就是迟到早退,很正常。”程嘉懿三言两句将话题揭过。
良澄就没有再追问,打算等大哥走了再说。
早餐一吃完程嘉懿就走了,之前为了照顾良澄,他推掉了太多工作,现在必须一样样补回来。
程嘉煦似乎也同样有话想对他说,并没有接受程嘉懿一起走的邀请。
良澄心道这是大哥不知道他和程嘉良的关系,如果知道,恐怕拉都要将他拉走。
一时餐厅就剩下他们两个,良澄忽然又有点后悔,应该在大哥在的时候问才对。
干脆心一横,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海?”
程嘉煦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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