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和绿谷的笔记本上说的差不多，习惯于近身攻击，喜欢利用右手进行大力道的暴击。

    闪身躲过爆炸头少年蕴含着爆发的一拳，下意识想要用手指戳对方眼睛的万系瞥了眼场外的木乃伊2号——

    眼神锐利如兔美美。

    算了算了。

    收势高高跃起至空中避开攻击落空的爆豪紧跟其上的一发爆破，不出预料地被急性子的对手利用爆破的威力追近的万系心下大喜过望，给握紧的拳头汇上增强的个性，就势要正面硬抗之时又想起了什么，悄悄瞥了瞥下方仰望着自己的法老王——

    眼神比兔美美还锐利。

    散了吧散了吧。

    用临时转向的一拳带来的风压紧急转弯，万系控勉强算是平稳的落了地。无奈地看着满脸青筋地向自己冲来的少年，想要切断一部分头发硬化后作为武器，却又不知道这符不符合相泽消太容许范围之内的她刚打算侧头看看对方表情，就见爆豪陡然一个加速——却是从自己身边擦了过去，将一记威力巨大的爆破按在了场边的地上。

    “别碍事！！”在遮挡了消除英雄视线的飞扬尘土中，回身扫击的爆豪胜己向错愕的万系控吼道，“你的对手是我！！嫌死的不够快的话就给我看其他人！！明明本性都已经暴露了还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的胆小鬼就赶紧给我去死！！”

    因为惊讶错愕而大张的嘴很快扬起了张狂的弧度。“哇哈哈”地笑着宛如在给矿泉水打广告的黑发女性发缕和斗志一块高昂冲天：“好小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家伙！要是你再早出生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年，大姐我肯定要收你做小弟！！”

    “去死！！谁会当一个连本性都不敢展露的懦夫手下啊！！蠢货吗？！”

    “你这个还在吃家长饭的小混蛋可给我清醒点吧！！你知道这个社会对脸丑脾气差的家伙有多严格吗！！便利店老板可是有着‘笑容不好看所以请另找高就’的一票辞退兼职权的可怕存在啊！！没了兼职之后水电房租个税以及其他一系列支出有多要命你知道吗！！”

    “那还不是你这个标本脸太弱赚不到钱的问题吗？！哈！！当不上英雄的菜逼！！”

    “混账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无言地围观着“欧拉欧拉”边打边骂的两人，正当大家为得知了这种没什么必要的社会辛秘而暗自做着没有什么必要的神伤之时，看似僵持的战局出现了转机。

    骤然将五指插入酝酿着爆破的爆豪大张左手指间，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便死死扣住的獠牙恶鬼狞笑着接住了他右手的拳头，也死死攥在掌间：“所以说，小鬼就是小鬼，行动太容易看穿了！”

    “哈！这可是你自找的！！”——撂下如此狠话打算不留情面地直接0距离爆破的爆豪胜己在发现预料之中的火花没有迸出时，眼角微微一抽。而另一边，对他的嘲讽却还在继续。

    “怎么了？忘记了我的个性？以为我就只有增强系的个性大意了？十厘米之外你想怎么爆破都行，但距离那么近，你以为我会让你获得控制权？”以无法撼动的力量对愤怒的少年施压着，万系控笑容果然和英雄沾不上边，“所以呢，口头功夫贼强的英雄科小鬼，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做？！英雄可是随时都要准备好应付突发情况的啊！！”

    “没错，就像现在，你的双手都被制住了，你要怎么做？！用用脑袋啊榴莲头！！”如老虎钳般钳住爆豪胜己的手根本不容许一点挣脱的余地，回瞪着青筋都要爆进眼白里的少年，万系控深吸一口气，在一声暴喝中给了对方一头锤，“老娘我他妈叫你用脑袋你听不懂人话吗？！”

    ——物理意义的吗？？！！

    这个力度十足的头槌不仅让爆豪胜己有些脑袋发蒙，还让部分围观人员的下巴有些脱臼。

    “咕唔……！你这个……标本女——我他妈当然知道啊混账！！！”

    短暂的懵逼后，一咬牙关强制让自己清醒的爆豪在下一刻毫不迟疑地利用先前被撞得微微后仰的距离加速。合指收手，以比对方更凶猛的姿态回撞了回去。巨大得让听众都觉得疼的碰撞声中，结结实实承担下这一击的万系鼻息间带出了鲜红，将下方咧开的白齿染得更为狰狞。

    “气势不错。”她说。

    “——但力道太轻了！！”

    用上了增强个性的头槌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甚至让少年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要不是手被对方死死抓住，他或许早已踉跄后退了。

    “告诉我，如果你的个性无法使用，你要怎么做？！”

    “如果个性刚好被克制，你要怎么做？！”

    “如果你被规定不能使用个性，恶行又在你面前发生，你要怎么做？！”

    “如果个性被夺走被消除，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发现追查多年的敌人就近在眼前，你要怎么做？！”

    每一句质问都伴随着气势的提升，每一个问号之后她异形的半脸都会愈发狰狞，甚至大有盖过正常面容的趋势，就如同绘本中凶恶作祟的恶鬼凶龙一般追逼着被自己抓入指掌的猎物。哪怕是在一边旁观，压力便已经让人几乎难以呼吸，他们无法想象被压在对方面前的爆豪胜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来啊，说啊！！刚才不是挺能的吗？！回答啊！！你要怎么做？？！！”

    恶龙拉开了与猎物的距离，后仰了身子，但这并不能减少旁人的担忧——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为了下一步的吞噬做准备。毫无疑问的，这一次的头槌定然使用了增强的个性在其中，光看那股惊人的气势和风压便能知晓。相泽消太在咂舌中戴上了护目镜，打算介入其中，却被身边的欧尔麦特抬手拦下。而直面着这一锤下去可能会死的危险的爆豪胜己本人却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在发现挣脱无望、也依旧无法爆破后，他选择了站在原地做尽一切准备、好整以暇地等待这一击之后会出现的反击之机。

    “到了那个时候——”在对方视死如归的怒瞪中，恶龙嘴角忽然微微一扬，在离对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里突然卸去了一切威压和力道，轻轻把额头意思意思地贴上对方之前被撞红的脑门，声音轻柔，“——到了那个时候，就看情况再说吧。”

    “有机可趁你个标本脸！！”

    “咕哇？！”

    被丝毫没被气氛带跑的爆豪胜己反过来的一记头槌撞得措手不及的万系控的控制出现了破绽，抓握着前者双手的手间迸发的爆破亦让她节节败退。正当爆豪打算趁胜追击之时，数条束缚带拦在了重又燃起战火的两人之间，靠着各自个性浮至空中的少年和万系的刘海也瞬间跌了下来。

    “时间到，我要回家了。”压根没把爆豪胜己不甘心的嚷嚷听进去的介入者扒拉下了脸上的护目镜，对恢复老实的辅导员叮嘱道，“一会记得给我把场馆收拾干净再走啊。”

    得到对方应许的相泽“唔”了一声，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准备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被学生们簇拥的两人，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便重新转回了身，在绷带的遮掩下带着嘴角的笑意离开了训练场。

    “别一脸我们很熟的样子凑过来你个白痴！！”用太鼓达人连击打退第三个凑过来恭喜自己的路人三号，至今没记住他们名字的爆豪胜己挥开一脸抱歉的辅导员递来的纸巾和保健室使用许可，战意未消地直视着有着一米七五的高个的女性，“下次，你再敢放水的话就杀了你！！”

    “喂，爆豪！你说太过了！”

    “要你管白痴脸！！”

    目送爆豪不耐烦地背起背包独自走出训练场馆，一瞬间有些安静的空气在下一秒得到了爆发——

    “呜哇老师你超酷超可怕的啊！！”

    “谢谢夸……等等？！可……？！不是的！老师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就算爆豪那个态度老师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对每个人都那个样，不是针对老师你啦，所以别哭啦。”

    “不，我是感动的——爆豪君居然说‘下次’，就是说他还会来找老师我训练，老师我太激动了，有点控制不住……”

    “……”

    “说、说来，今天的老师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哎！虽然之前有听说过老师实力啦，但毕竟不是职业英雄……怎么说……就有点小小的担忧，比如个性控制不好一个不小心什么的……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呐。”

    闻言一直温顺如羊的万系忽然一个黑熊搭肩按住了发言的上鸣，用仅露出的一只眼睛紧盯着有些瑟缩的电气少年：“因为不是职业英雄……就担心老师我的个性控制能力？”

    “不，那个啥，你看……对吧……？”

    上鸣惊慌失措地想要转移话题，却被对方“哇”的一声哭了满脸：“别对老师我失去信心啊上鸣同学！虽说中途意外发生但人家也是在雄英英雄科念过书的！个性训练什么的也都是高分过关的，勉强也可以算是你们的学姐嘛，多信任老师一点也没什么的啊……”

    “对、对不起……等话说万系老师也是雄英毕业生？！”

    “哎？！真假？！”

    “呃，老师我当时确实是英雄科的学生啦，但中途因为一些事情没有正常毕业……”

    “好了好了，差不多到这里就好了。”突然用自己光辉伟岸的身躯插丨入对话的欧尔麦特以一种难以拒绝地态度搭上还想多说的万系肩膀，“之后我也有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找万系老师商谈，所以，这回场馆清理的事，就麻烦少年少女们了！”

    “哎~~好麻烦~不过既然是欧尔麦特老师拜托的那就这样吧！”刻意拖长语调的粉色少女芦户下一秒爽快地喷出腐蚀液黏住了几个想悄悄开溜的男生，拍着胸脯将差事应承下来。

    远离纷扰的人群的乌鸦少年目送披上白大褂的辅导员跟在欧尔麦特身后向门口走去，才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转身准备找清扫的道具，而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轻轻震了一下。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清来信人的名字的常暗下意识地抬头想寻找对方的身影，视线却只撞上了刚刚合上的场馆大门。他定定神，点开了这条来自于昨天刚加上的辅导员好友的消息：

    【常暗君，老师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有厉害到让常暗君觉得以后可以来找老师我帮忙的程度吗？(ω).oO】

    哑然失笑地对着这条带着颜文字的消息看了好一会，在已经着手干活的砂藤督促下应了一声，常暗踏阴匆匆地回了一句“非常令人震撼。今后有机会定会向老师讨教。”后便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加入了清理大队。

    另一边，也对着学生回复的消息傻乐了老半天的万系直到撞上忽然停步的欧尔麦特后背才反应过来，收起手机忙不迭地道歉。拦下鞠躬不停的后背，欧尔麦特无法制止自己的视线向对方右手方向不对的四根手指瞥去——他之前就是注意到了这个让他内心一片“HOLY SHIT”的弹幕飘过的异常，才匆匆将大概是肾上腺素爆发、尚未注意到伤势的对方带离师生情深的现场的。

    ——这个应该算是脱臼的范畴吧？总之要尽可能地让她不要注意到这一点，然后迅猛地将骨骼正位。就像格兰特里诺老师当年那样。

    这么打算的欧尔麦特大手一挥，指向走廊外灰蒙蒙的天空：“看那！”

    “是！”地一下抬头看去的万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难掩羞赧地请教道：“呃，欧尔麦特先生，那边有什么吗？”

    也在临时想话题的欧尔麦特强撑着说：“今夜的星星！马上就要出来了！”

    “哦、哦！是这样没错呢！”

    “所以！”象征和平的大英雄每一句话都要用上感叹号，避免自己心虚表露，“机会难得，万系少女哟，要不要让我帮你看个占星手相？”

    “到底是占星还是看手相……”

    “哈哈哈哈哈！当然是你一边看着天空占星我一边帮你看手相了！这是最新的占卜法，很流行的哦！”

    已经心虚到极点的前辈在对方毫不怀疑的态度下得到了救赎，正当他打算顺水推舟地说出“我帮你看手相的时候你千万别低头”的台词之时，将右手递过来的万系注意到了手指的异状，然后在“啊歪掉了”的感叹和清脆的声响中迅猛地将四根手指掰回常位。

    “好了，这样就……欧尔麦特先生？欧尔麦特先生？您没事吧？”抬头看见和平的象征一脸牙痛满头大汗的样子，大惊失色的万系手足无措，“是哪里突然不舒服吗？没事吗？要我叫医生过来吗？不果然还是我直接把您送到治愈女郎那里更快——”

    眼瞧着对方撸起袖子就打算把自己扛走，欧尔麦特赶忙摆手否定：“啊不是不是，我没事，更不如说……你的手已经没事了吗？”

    脑子转得比较快的万系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位大英雄一系列反常举动的原因所在，哈哈笑着对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让欧尔麦特先生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但其实我这只手……”

    闷了好几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因为昨天来晚的遭遇，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的爆豪顶着暴雨来到了学校。这个绝早的时间点，就连行动严谨的班长饭田都尚未出门，然而当这位爆炸少年拉开1-A班的大门时，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啊，这不是爆豪君吗？今天来得真早呢。”站在讲台前对着空空的黑板不知在发什么呆的万系转头对门口的爆豪笑着打了个招呼，成功换来对方并不友好的一声“切”。

    无视对方兀自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爆豪胜己为了避免和对方的接触掏出了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网页。而后者也没有不识趣的过来打扰他，只是走上了讲台，在雨声里“咚咚”不停地写着板书。待爆豪终于耐不住好奇悄悄抬眼瞄向黑板时，龙飞凤舞、如极道电视剧背景里常出现的字体一般的文字已然遍布了整个黑板，而用粉笔写出这一板堪称艺术品的板书的万系控正在为“不畏强敌，为优点亦为缺点”这句话点上最后一笔。

    愕然地看着这一黑板的书法习作，榴莲头的少年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其内容是对自己昨日实训表现的总结评价，以及改进建议。又花了大概二十秒将这些内容大略看了一遍的他尚未发表任何言论，就见站在一旁观察着自己神情的万系控对他笑笑，抻直手臂，快速地将这幸辛苦苦写了老半天的板书用个性擦了个一干二净。

    “对你来说，这些东西没必要看两遍，只要大致有个印象就够了。”这么说着的辅导员张开了双手，让在她身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轨迹旋流着的白色粉尘渐渐汇聚在掌心，“因为你很聪明，真的，非常聪明。哪怕看起来是走投无路的奋力一搏，你也在思考着成功后的后手。”

    “然后你也很暴躁粗鲁，我昨天也说了，这和曾经的我很像。但终有一天，或许是人事，或许是天意，又或许是来自社会生活的压力，你八成会被磨去棱角和锋芒，变得和老师我一样的无聊大人。”白色的粉笔逐渐被压铸成型，万系控走下讲台，来到了斜眼看着自己的少年身边，笑了笑，“所以老师我想要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一句话。”

    ——大概又是“早日改改脾气避免碰壁时太难受”这种蠢话吧。

    已经想好该如何呛声回去的爆豪胜己冷哼了一声，嘴角嘲讽的角度已经扬好的他被对方下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希望你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失去这份锋芒，就算如何被拒绝、如何被打击、如何被逼入绝路——当然最好的是这些情况一个都遇不到——你也坚持自己的本性，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变成我这种无聊的大人！”

    哑口无言地盯着对方仅露出的半脸，上面精心修剪过的眉毛微微蹙起，职业的妆容不过火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奇怪的是，光是看着那颗黑曜石般的眼睛，爆豪胜己就仿佛看到看对方在自己这个年纪时的模样。

    “所以榴莲头，为了不成为我这样的大人，你一定要变得更加更加的强！知道了吗？”

    将重新压回原样的粉笔放在爆豪桌上的万系控听见前者“头发没撩上去就叫人榴莲头了啊”的感言，咧开了不成熟的大笑：“大姐我又不是什么有开关的人格分裂患者。只是在别人看见我整张脸的时候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所以无所畏惧罢了。那就这样了，榴莲头臭小鬼，将你那份榴莲的冲劲保留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吧。我可是会在一边等着你变成圆滑大叔之后毫不留情的嘲笑你的哦？下节课见。”

    看看被放在自己桌上的粉笔，又看看准备离开的万系控有些落寞的背影，爆豪胜己伸手拿起了这被重压塑造得圆润光滑的粉笔，然后狠狠砸向对方后脑勺：“啰嗦，臭老太婆别把你的遗憾强加在老子身上！有本事自己去干去！老子一开始就和你不一样！”

    “痛！！你这家伙！老娘我收回前言！你小子还是给我好好重修一下性格和语言学吧！！就算是想用这招来鼓励我我也不能接受！！”

    “谁想鼓励你了少自作多情了白痴！！”

    “榴莲头！！”

    “标本脸！！”

    “爆炸男！！”

    “老子就爆咋滴了！！”

    ……

    “怎么说呢，”和绿谷饭田一块趴在门缝上围观的丽日轻声对两人说，“虽然很奇怪，但感觉关系意外地好了不少哎。”

    “是呢，是小胜的话，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但用那副态度对老师实在是不应当的！”一板一眼的饭田话虽如此，却也是压低了声音，以免影响到里面二人的谈话，“之后我找万系老师商谈的时候会对此进行系统的道歉！”

    “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叫我老师？！”

    被瞬间冲到面前的万系控拉开大门，跌入教室的三人觉得自己要被榴莲爆炸头的杀人目光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