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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清清心说我的妈啊,好像有点玩脱了。
她眼前的石壁上有一片巨大的阴影,非常长的手脚,好像缎带一样延伸出去很远。
这个密洛陀最起码有四人多高,一面墙壁根本容纳不下,几乎整个洞壁的顶部和两边的墙壁全部被这黑影包围了。
解清清叉着腰抬头看洞顶,因为要判断这个东西的动向她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动作,姿势已经变形的就像是个孕妇。
“我错了,花儿爷,”她诚恳而艰难地道,“我的预估还是不足。”
这个密洛陀太大了,导致它出现的最开始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还是潘子先发现石壁颜色不同,然后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一路上的墙壁里都非常“干净”。
“你判断还有多久它会出来?”解雨臣问。
“半个小时吧,”解清清揉了揉脖子,“这半个小时我们干啥?”
潘子道:“你想干啥?”
解清清说:“我想拍张照片,拍好看点用作遗照。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帮你拍。”
潘子摆了摆手,对她已经毫无办法了,“我介意。”他心想你这张脸不是模仿莫小姐的吗,拍出来的又不是你真实的样子。不过女人拍照这种事他姓潘的不熟,不敢发表意见。
“遗照可以一起拍,”解雨臣摆弄着手机,“待会儿我们要把这里的一切录下来,信息传不出去我们就算白死了。”
“那我站后排,显脸小。”解清清立即说。
“能不能说点有实际意义的?”另一个伙计道,“比如怎么样能让活下来的几率大一点。”
解清清歪了歪头,这个大块头明显和她之前知道的不是一个品种,不过应该同样有趋热性,锁定了他们。
如果关掉手电这里没有光,那这个东西的眼睛有可能没什么用。
“你们说,这东西是从哪里走过来的?”解雨臣问道,“如果我们进入它走过来的通道,是不是应该能到达一个特殊的地方?”
“理论上是这样,”解清清摊手,“虽然很可能迷路,但总比待在这里等死好。”
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小到只有前后这一条缝隙可走了。解清清估算了一下,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只要摸清楚一些规律,吸引住它的注意力,应该有机会逃进去,”解清清道,“花爷,你对地图熟,你带路的把握最大。”
“行了,”解雨臣道,“现在就开始吧。老子手机要没电了。”
解清清理了理头发,蹲到解雨臣身后。潘子在她边上抽烟,烟味勾的她脑仁子有点疼,“潘爷,来根烟呗。”
潘子把烟递给她,“你待会儿要是想躺倒等死,就滚远点死,别碍事。”
解清清眯眼就笑,笑得又灿烂又乖巧,如果不是在漆黑的地下,应该会让人非常心旷神怡。
“今天几号?”她问。潘子想了一下,“十一月二号。”
解清清嘴角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给你的银行卡里还有钱么?”
“早没了,”潘子道,“干什么?”
解清清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没事儿。”
还有两天就到那个笔记上唯二的日期了,大概,应该,是个忌日。
——————吴邪视角——————
胖子又去裘德考的营地顺了两支-步/枪-过来,我也不琢磨了,他带路,我们大家立即出发。
从山上翻过去,要比从地下下去耗时很多。好在胖子走过一遍,知道很多门道。他一路带队,几乎连话都不讲。阿莫之前不知道和哑姐聊了什么,回来以后一脸的冷血保镖模样,硬把自己往闷油瓶的风格凑。
胖子的这种赶路方式,似乎表明他心中非常焦急,但在他和我叙述整个过程时,并不显得有多着急。难道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隐瞒我了?
我不敢问,只得一路闷头前进。翻过湖对面的山脊,就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胖子带我们往山下走去,说是有近路。我们翻山而下,下到山谷,胖子往山谷的草丛里一跳,人一下竟然被草吞没了。
我没想到这草竞然这么茂密,正要往下跳,阿莫伸手拦我,“三爷,我先来吧。”
我莫名其妙,但是她毫不犹豫一跳,立即也消失在了草丛里。要不是我身后还有一大群人,我肯定要先抓着她问个清楚。
跳下去穿草而过,打着滚翻了下去,发现下面竟然是一条暗道。
“小哥发现的,牛逼吧。这是一条古暗道,在山谷的上头用巨木架出了一条木道,年代太久了,都被草盖住了。本来在上面走更方便,但是草太茂密了,下面的草照不到阳光,长势没那么好,比较好走,而且比较平坦。尽头就是入口附近。”
胖子说着,阿莫特别负责的上来扶我,我用眼神问她怎么了,她却把脸转开,然后用手电把里面的情况照给我看。
阳光从上面的一些缝隙照下来,里面并不算暗,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说好走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比挂在悬崖峭壁上好。
“从这里往里走十几里,我做了记号,再上去,就离入口不远了。”胖子道,“再往前很潮湿,我们不如在这里休息,休息完之后,到入口之前我们就不停了。”
所有人纷纷坐下,胖子对我挤了挤眼睛:“三爷,借一步说话。”我跟胖子往里头走了一段,来到一块大石头横卧的地方,两个人翻过去,他就蹲了下来。
“天真,”胖子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你这张脸真害人啊。老子半睡半醒的时候被那个哑姐把牙都酸没了。现在你看,你家莫丫头都赌气杠上了。”
我仔细一想,心说他妈的居然是这样,“我靠,她又不和我说,我还以为她要来大姨妈了。”
胖子轻声“呸”了一口,“和你说了你才知道,那你还是自个儿过吧。”他摆了摆手,“多说无益,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得回答我。”
“什么?”
“那个花儿爷,你信得过吗?”
我心说他问这个干什么,便点头:“他帮我很多,我觉得他信得过。”
“你查过他的底细吗?他真是你发小吗?”
“这我肯定,怎么了?”
“那那个解清清呢?她和阿莫真是……那种关系?”
我心说哪种关系你能不能别这么暧昧。但就这件事我还真说不好,秦岭那一次老痒的复制体可是直接杀掉了本体,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第一次见到对方是什么情况。
“阿莫现在有点怀疑解清清,”我说,“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我想起我自己的担忧,就问道:“闷油瓶他们的情况,你没骗我吧?我总觉得你没说实话。”
胖子拍了拍我道:“胖爷我要害你早害了,何必等到今天。”这倒是真话,不过胖子和阿莫骗我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道:“你不害我,不代表你不会耍诈。”
“天真,你不懂。”胖子指了指身后,“你信任所有人,见人就掏心掏肺,我和你不一样,这后面的人,我一个也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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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壳裂了!大家准备!”潘子大吼。
那是一颗没有五官的发绿的巨大脑袋,看上去有点发霉。一从缝隙里探出来,所有人就把枪口怼了上去。
解清清扣下扳机,就看到那颗脑袋随着子弹击中几乎只是象征性晃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好像打在了青铜上。
“我靠,潘爷,”解清清忍不住说,“太大太硬了吧?”
“狗日的,你他妈吐槽的时候能别叫老子的名字吗?”
密洛陀不知道是被枪子还是被吐槽激怒了,一下子扭曲起来,大块的石块开始从头顶掉落。
“停火!”解雨臣大叫,“没用钢芯弹的都他妈停火!”
只见那个人形抬起了“胳膊”,横甩出去,在一片惨呼声中直接把阵型打散,有人被抽飞出去就再也没能爬起来。解清清非常的不雅地在地上翻滚蠕动着躲开,却被掉落的石头砸的龇牙咧嘴。
此时密洛陀身后的裂缝已经可以过人了,潘子大吼一声,继续开枪,“进去!”
解清清毫不留恋撒腿就跑,从密洛陀两腿之间挤进了缝隙。潘子单手开枪,另一只手摸出一颗□□,咬掉了栓子。
就在□□脱手的一刹那,他拔腿向裂缝冲去。密洛陀移动起来,整个洞穴几乎完全塌陷,潘子被震的趔趄了一下,忽然觉得裤腰一紧,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滑向裂缝。
解清清拉着九爪钩的那一端头也不回快跑快跑,她希望自己抓住的不只是一条裤腰带。身后一声巨响,□□爆炸,气浪和碎石推着她直往前飘。
潘子爬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皮带都要松了,看来这个解清清也不是真的想死啊,他心想。
“往这边!”解雨臣转入了一个较窄小的缝隙中,解清清一路狂奔,也不顾脚下的磕碰,回头就看到那个密洛陀的头已经挤到上一个拐弯处了。
“别说话!”解清清忽然道,“我试试它是靠什么锁定我们的。”
潘子心说你他妈还有这闲心。只见她摸出一把铁弹子,开始往岔道口另一个方向打。解雨臣一把拉住潘子,几人一静止下来铁弹子打在洞壁上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巨大的密洛陀侧了一下头,伸爪掏向铁弹子的方向。
有门!解雨臣示意所有人安静后退,解清清一颗颗打出铁弹子,潘子在最后丢出去第二颗□□,几个人又开始狂奔。
随着“轰”的一声,众人抱头鼠窜。还是没人敢说话,解雨臣带路,一直跑了足有快半个小时,解清清眼前发花。她的手电摔坏了,潘子转身照了一下她的脸,“别停,继续跑……”
他忽然愣了一下,视野里那张女性的脸上有一片被石头砸出来的淤青,和擦伤的血痕。
这,这是张真脸?我靠,那这个人是……?
——————你的视角——————
不知道胖子在和吴邪说什么,我坐在秀秀边上,听他们聊老长沙二爷起家的故事,不自觉摸了摸脸,心里有些感慨。
其实红夫人的命还是不错的,有落有起,一生挚爱,养儿育女,死在爱人怀里,死后还有人报仇。
胖子和吴邪回来的时候显得谈话不太愉快,但我知道肯定是胖子装的。
“你们干什么去了?”皮包的神色有点古怪,埋怨道,“三爷,您有事可不能瞒着我们。”
吴邪使眼色让我们岔开话题,我和秀秀就聊她两个哥哥的事,这两个人算是北京的名流公子,却不是特别出色。俩人对于霍老太赏识解雨臣早就心存不满,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可能从小就一直在积累。
好在不是特别出色,我心说要是他们跟花爷一样火并也亲自上阵,那我罪过就大了。
胖子坐下,往火里丢上几捆树枝,道:“这种《金粉世家》和《啼笑因缘》里的桥段,老子没什么兴趣,有没有老九门里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风流韵事,拿出来讲讲。听说你们二爷守寡之后颇风流,流连烟花之地,其中有一个相好白得跟瓷器精似的,手上画上青花瓷的花纹,人称‘小青花’,有没有这事儿?”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因为陈皮阿四是跟我讲过这一段的。那种白是霍家独有的白,那女人也不是烟花柳巷的女人,是霍家的小姨。
吴邪看我咳嗽,递水给我。我犹豫了一下,刚想去看哑姐是不是注意这里,吴邪似乎误解了我的犹豫,想了想,收回去把盖子拧开又递给我。
……我承认我有点小感动,但你这不是存心要哑姐埋汰我吗?我眼神控诉。
算了吧,干脆让她死了这条心得了,拖久了反而伤人,吴邪眼神回应。
“小青花现在还在,你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在养老院。”秀秀道,”画上青花瓷纹,还和青花瓷娃娃一样,就是被打裂了的那种。”
啊?我差点又被呛到,还活着呐?
吴邪走到我背后,不着痕迹的拍了拍我的背,对胖子道:“你积点口德吧,想听荤料,这里没人比你知道的多。”
“胡说,我答应了云彩,如今要做正派的人,”胖子转身把帽子盖在脸上,说道,“时间不早了,胖爷我缺觉,先睡了。”
几个人都想眯一会儿,就都分头靠下。我贴墙坐在吴邪边上,学着哑爸爸把连帽衫的帽子带上,再把鸭舌帽盖在脸上。
我借着背包遮掩,在吴邪手背上开始写字:问个问题。
这种交流方式耗时费力,但因为我们两个以前经常玩,所以效率还可以。
吴邪动了一下示意我继续。我写道:如果我和解清清的事和你们以及九门没有关系,你会放弃追查吗?
我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解清清的初步目的。
想要结束对我们的控制,如果不能够覆灭组织,就只能让汪小尘这个概念死去。
解清清有可能是想赌一把,制造自己死在下面的假象——因为这很危险,所以她也可能真的会死。
问题是汪家知道我们有两个人,如果她真的逃了或者死了,那我就惨了。
不过金蝉脱壳,谁不会啊。我也可以在这里假死一次,然后改头换面再回来。但是如果吴邪还是在漩涡里,那我什么样子回来都没有卵用。
吴邪显然没理解,迟疑了片刻,写道:只要你安全了,怎么样都可以。
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放弃”和“放弃”有时候完全是两码事。吴邪是吴家的第三代,吴三省没做完的事很可能就落在他头上了。
而且哑爸爸和我们的交情这么深,张家汪家都有可能咬住他不放。这还不提他本人是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
唉,退一万步,就算是汪家不计我杀了两个族人的前嫌,还接受我的投降,那小哥怎么办啊。
我又不是真的汪小尘,就算腿是托了他们的福,小哥可救了我的命不知道多少次了。
脑子里全是杂乱的思绪,我渐渐睡着了,手指下意识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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