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江彦坐在窗前咬着笔杆儿,眼睁睁看着平时直播用的设备被颜炀一件一件全部挪到了地毯上,心里着实不太痛快。
这人宁可到他这狗窝式的卧室里麻烦地搬来搬去,也不肯放他进隔壁书房里学习,那儿到底都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
颜炀知道这人的好奇心起来就会没完没了,便没搭理他,把桌子收拾出来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资料放在了他跟前。
江彦低眉扫了一眼。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什么玩意儿?
他撩起眼皮看颜炀:“距离高考不是还有一年吗?”
“学文科的不分年级,挑些简单的做,不会的问我。”
“哦。”江彦托着头,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随便翻了一页。
大片大片的阅读理解文字映入眼帘,江彦觉得头晕,早知道当初就不瞎选什么文科了,还是理科实在,不会做就闭着眼填几个数字,错就错了,好歹字写得不多,手和眼睛都不累。
他换了个姿势叼笔杆儿,见颜炀奋笔疾书的样子,好奇地把脸凑了过去。
“你做的是什么?家庭作业?”
颜炀头也不抬:“全真模拟卷。”
“……”江彦觉得这么一比,自己段位低的不是一星半点。
还是别自取其辱了吧。
他闷闷地扭过头,打算好好啃一啃这《五加三》,但是这些“说明文”、“议论文”看着实在没劲儿,才读了两三行,思绪又飘到隔壁书房去了。
为什么颜炀说什么也不肯自己进去呢?
难道那儿放着他家长的东西,怕被人发现?
该不会真的像陆尧说的那样,他是个私生子吧……
“笃笃——”
江彦吓了一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叩在他的习题本上。
被当场逮住开小差,还挺难为情的。
江彦干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说:“我在思考。”
“想明白什么了吗?”
“……大概吧。”
“那你把这题做给我看一下。”
顺着他白皙的指尖看过去,这是一道考说明方法的题,江彦依稀记得老高在课堂上讲过,便胸有成竹地在上面写了起来。
正当他得意洋洋地抬起头准备接受夸赞时,只见颜炀的眉头蹙了蹙,说:“不对。”
江彦一怔:“怎么不对?我记得老高就是这么讲的,这个地方用的就是对比论证。”
“错了,对比论证是议论文的论证方法之一,而这篇是说明文。不过你的方向没错,这两句话的确是在做对比,只不过在说明方法里,应该叫‘作比较’。”
“都是一个意思,非要弄成两种说法,累不累……”
颜炀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生怕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便放轻了声音道:“其实做这两种类型的文章很简单,我有一套做题的公式,只要背上基本就不会出错。”
江彦来了兴趣:“文科题也有公式?”
“嗯。”颜炀拿起笔,刷刷地在本子上写了下来。
江彦看得眼花缭乱,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词儿:“牛逼!”
颜炀放下笔道:“背吧。”
江彦拿着小本儿认认真真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又把那支被咬了一圈牙印的笔叼在了嘴里。
颜炀轻笑一声,这只小狮子的牙口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没一会儿,江彦就把新做好的题摆在了颜炀跟前。
“怎么样?”
有了“公式”,这一次他基本没出什么错儿。
“不错。”颜炀说。
“那是……”江彦嘴角一咧,笑道,“上次体检测下来,哥哥的智商可是很高的。”
的确,江彦并不笨,在上高中以前他的成绩不说是名列前茅,中上还是有的,只是上了高中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像没上过学一样,回回考试都往下掉,高一开学的时候还分在B班,到了高二直接就进D班去了。
因为分班这事儿,颜炀听到某天晚上隔壁吵得厉害,第二天在学校看见江彦时他脸上就挂了彩,他当时到处吹嘘说是路见不平出手时不小心碰伤的,还借此收了一圈迷弟迷妹。
颜炀笑了一下,又翻了几篇难度加深的放在了他跟前。
江彦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半了。
“还做呀?”他有些不情愿,今天还没直播呢。
“趁热打铁,”颜炀看见他飘在直播设备上的眼神,点了点习题本说,“要是这几篇也能全对的话,新一季的皮肤我给你买全套的。”
!!
江彦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
天上掉馅儿饼了?
虽然江彦不差钱,但这种好事儿落头上,谁不要谁是傻子。
“行,我做!”
他坑下头劲头十足,颜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连着几天雾蒙蒙的天气终于转了晴,树上新长的嫩芽绿得发亮,就连小区里那条人工湖都波光粼粼的,颇有一种“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意境。
江彦到校门口的时候正遇上陆尧和丁冬,他俩正絮絮叨叨说什么,一见江彦就都停了下来,像是故意不给他听似的。
嘁,不听就不听,谁稀罕。
江彦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也不打算理这俩货。
陆尧和丁冬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阿彦,你停下!”
陆尧拉着他的胳膊,气喘吁吁道。
“干什么?”江彦拉了拉书包肩带说,“让我打扰你俩说悄悄话啊。”
“不是……”陆尧瞅他一眼,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起来。
江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羊癫疯犯了?”
“滚犊子!”陆尧指着他道,“你这对熊猫眼怎么回事?昨天熬夜了?”
说到这个江彦就来气,颜炀这人太有心计,后来找的题越来越难,害他奋笔疾书了一晚上都没能把新赛季一整套新皮肤弄到手。
“嗯……”江彦没好气地道,“做题了。”
丁冬一听,眼睛睁得比核桃还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乖乖……难怪今天不下雨了!”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你俩行了,少埋汰我……”江彦顺手摘下了丁冬的眼镜,两手一按轻轻松松地取下了镜片,把一空架子往自己鼻梁上一戴。
“嘶……”丁冬心疼得想捶他,但是捶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被摧残。
“彦哥,那可是我前两天新配的!”
“借我带两天遮遮黑眼圈,你抽屉里不是还有备用的么。”
丁冬抖着下巴,一脸穷苦人民被鬼子扫荡了的痛苦表情。
“你给我打住!”江彦拍了下他的肩膀,“放学了我去给你配个更好的!”
丁冬立刻变了个脸,笑得跟花儿似的:“谢彦哥赏!”
“滚……”江彦嫌弃他道,“你俩刚刚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
这一问,陆尧和丁冬的脸色都变了。
陆尧皱皱眉,把丁冬推了上去。
“你说。”
丁冬吞了口唾沫,刚要开口,就听陆尧拼命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呛着风了?”
陆尧卡着脖子,咳得脸涨得通红。
“咳咳咳……咳咳……”
江彦瞥他一眼,道:“谁知道抽什么疯,你接着说。”
丁冬道:“昨天我照常管理论坛清废帖的时候发现,有人匿名骂颜炀……”
“咳!咳咳!!”
江彦嫌陆尧烦,索性架着他的脖子把嘴捂住了。
操……陆尧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一点默契都没有!
颜炀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并且将丁冬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语气平淡地问:“他们骂什么了?”
陆尧也不咳了,把江彦的爪子扒拉开后道:“我可是提醒过你们了。”
江彦恨不得捶他。
那也叫提醒?一句“颜炀来了”不就完事儿了吗?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顶个屁用。
丁冬看了江彦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还……要说吗?”
“说吧。”
江彦觉得,虽然颜炀不像他脸皮厚,但也应该不是那种因为这点屁事儿就难过的玻璃心。
丁冬点点头,对颜炀说:“有人匿名发帖骂你,说你是有人生没人养的私生子,就算成绩再好也见不得光,而且,他们还扒了很多例子,说什么你都是独来独往的,家长会都是司机代开什么的……好多人都信了。”
江彦脸一沉:“淦!肯定是黄毛儿那伙人干的!”
这种事发生在江彦身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打不过或者不敢打,就喜欢在背地里使这种阴招,上次论坛里让他滚下“金江一霸”位置的,十有八.九也是他们起的头。
江彦拍了拍颜炀的肩膀,安慰他道:“这事儿是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不会放着不管的,等放学了我就去找黄毛算账!”
的确,这很“金江一霸”。
颜炀压住了笑意,淡淡道:“不用,我不介意,随便他们吧。”
陆尧难得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颜炀:“你还真沉的住气。”
要不然呢?真纵着江彦去帮他打一架?
到时候新账旧账加在一起,说不定不用等月考出成绩,江彦的老爹就要被请到学校里来,那隔壁又得鸡飞狗跳。
江彦第一次结合热应该就是这几天了,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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