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青爹

    “当家的!”老婆子轻喊一声。

    “冯会计,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要把我女儿欺负成什么样呢!”来人便是冯满满的养父。

    “爹,你可要给大权出口气啊,冯满满竟然让她丈夫打人,看他给咱家大权打的,都站不起来了。”老大媳妇哭喊道。

    冯会计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村长,麻烦了。”

    老村长在地上敲了敲宴烟灰,站起来道:“麻烦什么,不过老冯啊,你这家里人,哎!”拍了拍冯会计的肩膀,老村长摇着头走了。

    “行了,都别丢人现眼了!我来当见证人!”说着,冯会计捞过纸笔,几个呼吸间,一纸断绝关系协议就落成。

    “1980年6月31日,冯德满立此字据,养女冯满满跟冯家脱离关系,冯满满予冯家50块,各自两清,永不打扰。”

    “当家的,50块太少了!”经儿媳妇一点拨,老太太也觉得50块太少,谢容训是大学生,学校有补助不说,以后一个月工资也不少,一百块她还嫌少呢,这可是买断啊!

    就算是卖闺女,也得给个一百块吧!

    “赵秀荣!”冯会计大喊一声,老太婆立马萎了。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冯会计郑重的把字据交到谢容训手里,谢容训立马接过,并把50块递过去。

    “容训,好好对她。”

    谢容训点头,“岳父,您放心。”

    其实冯会计对冯满满的确是好,要不然也不会给她招上门女婿,但孩子大了不由爹,两个儿媳妇加上老太婆又都是自私的,冯会计实在是不想拖累女儿。

    “你们走吧!”冯会计转身,含泪道。

    “爹!”冯满满往前一步,大喊道。

    “走!”

    谢容训搂着妻子,一手捞起儿子,回家,关门,一气呵成。

    看这一家三口回屋,冯会计才背着手转身,那背影,微微佝偻,让人看着心酸。

    “爹,你等等我。”老大跟老二喊,“爹,你刚才怎么不多要点儿,他都把我俩打成这样,50块真的太少了……”

    老太婆跟儿媳一起过来叽叽喳喳,冯会计的背影更佝偻了。

    “爹。”小院里,冯满满轻声喊道。

    眼神里是茫然,手指也无意识的蜷起,谢容训一看便知,对方还没从断绝关系中回过神。

    “满满,爹永远是咱爹!”冯满满没反应。

    谢容训也不在意,接着道:“以后就算咱们进城了,我也会带着你跟儿子回来看爹的!”

    “嗯。”轻声应了一句,冯满满跟谢冯乞动作整齐划一,具是仰头,直勾勾的盯着谢容训。

    他勾唇浅笑,这母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小动作都这么可爱。

    “你——要带我回城?”冯满满回过神儿后一脸震惊。

    “不是带你。”

    在对方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消失之前,谢容训坏笑道:“是带你跟儿子一起进城。”

    冯满满彻底懵了,谢冯乞也懵了,就连被渣爹抱在怀里都没有挣扎。

    “你为什么……”

    冯满满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容训截住,他倒打一耙。

    “满满,你就这么狠心,带着儿子把我一个人扔在城里,孤苦伶仃,冷锅冷灶,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这一手绝地反击异常漂亮,让冯满满哑口无言。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没毛病。

    没等她反应过来,谢容训放下儿子,定定注视她道:“我要儿子,也要你,而且——”

    “你最要紧。”

    站在地上仰着头,脖子酸痛的儿子:……

    别以为你胡扯几句甜言蜜语,我娘就能被你哄走。

    “我……我……好。”

    谢冯乞:?

    谢容训继续笑,面容得意,眉毛飞扬,那上挑的弧度,让谢冯乞恨不得跳起来将他拽下来,狠一点儿,撕下来也行!

    看这个秃毛怪到时候还怎么忽悠他娘!

    “娘。”

    谢冯乞不死心,他摇了摇亲娘的裤腿,刚想张嘴提离婚,就被谢容训一把搂住,嘴巴里还被塞进去甜丝丝的东西。

    “儿子乖,糖好吃吗?”

    “你……唔……”混蛋。

    话没说完,又被塞进去一颗糖。

    “你……唔……”滚。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嘴巴里第三次被塞进糖果,他下狠劲儿咬。

    牙齿阖上的刹那,男人的手指头收回。

    “唔,啊。”

    接连几声泣音儿,乞儿咬到舌头,疼的眼泪狂飙。

    关键谢容训还丧心病狂的嘲讽,“怎么,没吃过糖,着急了?那也不能往自己舌头上咬啊,多疼啊!”

    见着儿子满眼的泪花,冯满满心疼了。

    赶紧蹲下身子检查儿子的口腔,在舌头尖的位置,一道小小的牙印儿混着血入眼,冯满满更心痛了。

    张嘴就想给儿子呼呼,结果嘴唇还没撅起,眼前的儿子“嗖”的飞起,眨眼就落进谢容训怀中。

    “来儿子,爹爹给呼呼,张嘴,啊~”

    谢冯乞带着眼中的泪扭头。

    臭男人,真恶心,谁用你呼呼!

    惊心动魄了一天,当晚,一家三口坐在石桌前用饭,在镇子里,他买了不少吃食,其中就有肉跟当地的特产——腊肠。

    就着简单的青菜,冯满满炒了个白菜炒肉,再绊了个黄瓜,用将腊肠混着糙米,煮了一大盆肉香四溢的粥,这才将饭食端上饭桌。

    看着满眼的肉,没人动筷。

    谢容训拿起筷子,给冯满满夹了一筷子瘦肉,轻声道:“吃啊,愣着干什么!”

    冯满满呆住。

    他……给自己夹肉?

    马上,谢容训又给乞儿夹了一筷子,是腊肠。

    冯满满更惊了。

    谢容训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对男女之分看的特别重,男人不动筷,女人跟孩子就算饿死,也不能动。

    可是今天——

    算了,这回他回来,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她也不想费劲心思的猜,等把儿子送到他家,自己就出去住,房子最好能在谢容训家旁边,这样就能每天都看见儿子……

    想着想着,冯满满的筷子就伸向餐盘里绿油油的黄瓜跟青菜。

    “满满,多吃肉,你太瘦了。”

    谢容训的筷子拦在她夹菜的筷子前,又道:“满满,你该好好补补了。”

    “娘,多吃点儿肉。”乞儿也给娘亲夹了满满的一筷子。

    看着爷俩儿眼神一致的看着自己,冯满满的心嚯得一酸,被感动与分离的痛苦撑得严严实实。

    “好,娘吃,乞儿真乖。你也多吃点儿。”冯满满笑容慈和,便给而自己夹了一筷子,这回不那么吝啬,满满一筷子,没有一根蔬菜。

    儿子是他亲生的,多吃点儿肉,他不会生气吧!

    冯满满偷偷看了男人一样,对方没有暴跳如雷,她松了口气。

    谢容训看着小媳妇惧怕的小眼神儿,再看看她对儿子豪不吝啬的爱,以及跟自己恨不得零交流的表情。

    他难得的——

    醋了。

    醋意翻腾,可谢容训无奈的只能低头,不去多看这娘俩儿,这样,这俩人才能舒坦些。

    刚吃了几口,谢家小院就又被敲响。

    冯满满一个机灵,如临大敌般盯着大门,谢容训边站起来,边安慰道:“没事儿,有我呢。”

    他知道满满是怕冯家人又来找茬。

    门开了,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出现。

    “刘二来!你还敢来!”乞儿怒喊,小小的身子坐不住了,眼见着就要把碗筷抡到刘二来身上。

    谢容训皱眉,这臭烘烘的男人就是刘二来?那个在村里人口中纠缠他媳妇的二赖子?

    呵呵——

    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二来是吗?”

    男子醉醺醺的打了个饱嗝,“媳妇儿,我来了,还不请我进去吃饭,欠收拾了!”

    谢容训登时怒了,“我媳妇儿也是你能叫的吗?”

    他快步冲过去,挥拳的同时大喊:“记住了,打你的是我谢容训!”

    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谢容训抬脚狠踹,当着冯满满的面,刘二来飞了出去。

    “哇~”

    一句好厉害,硬生生噎在乞儿的嗓子眼。

    不行,他跟这渣男,不共来天!不共戴天,对,就是不共戴天!

    “容训,这,你,他,你把他。”冯满满口齿不清,傻的可爱。

    “放心,我有办法。”

    谢容训往院子四周看了看,见没人,他拖着刘二来的一只脚,将他扔进不远处的菜园子里。

    那里面蚊子多,还都是肚子瘪瘪的蚊子。

    他拍拍手,对目瞪口呆的妻儿道:“完美解决。”

    冯满满继续:……

    第二天一大早,刘二来满头包醒来。

    一张脸肿成猪头,就连脚腕儿跟脖子都肿的像水桶。

    看着自己布满红包包的手指头,一声惨叫穿透万籁俱寂的大青村。

    村里的长舌妇最先到场,看见连块遮羞布都没有的刘二来,几个婶子嫌恶的撇眼。

    “又短又难看的,一点儿看头都没有。”

    “这又是喝醉酒,出来撒酒疯了吧”

    “不要脸,这样的人就该关牛棚!”

    迟来的村长一看,脸色一黑,就让几个男人把刘二来抬走。

    连块遮羞布都没给他。

    就跟光溜溜的、洗干净毛发的待宰的猪一样。

    冯满满从村里人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一脸诧异,当时她没见谢容训把刘二来的衣服扒了啊。

    被牵着右手的乞儿则是眼神一闪。

    那晚,他好像看见一个人影窜出院子。

    嗯哼。

    乞儿勾起嘴角,笑了,他在心里默默道。

    狗男人,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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