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才到脚下,何醉便叉起腰来:“这死秃驴,我记住他了!有本事他别死!等他过奈何桥的时候,我让他排个三天三夜!我说孟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这究竟是个什么邪器,我和锦官两人合力都冲破不了。一个小小的和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他连珠炮般地说着,不等她回答,便又道,“被关在破钵子里也就算了,关键是有如此糟糕的同伴,你再晚来一步,我都已经一头碰死了!”
锦官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灵盖:“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嫌弃我?”
“二位缓缓吧,在那照须弥里这么久,想必累了。”夙华当和事佬。
孟了正想劝他少掺和,就见何醉一听这话,竟真的不说了,话题直转:“照须弥是什么?”
夙华便又讲述了一遍这法器的来历。
何醉:“一千年才看见自己的影子,这位菩萨是不是眼神不大好?”
“你放肆!”锦官“啧”了一声,朝天拱手,“西天的菩萨,是你随便议论的吗?”
“快消停点吧,”何醉冷笑,“那头的你可攀不上。”
“我攀谁?你见我攀谁了?!”
……
四人在吵闹中回到了客栈。
凉州一行一举擒拿四个恶灵,实在是收获颇丰。如今,算上之前的林珩和“险中求”,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到了客栈,他们先是好好吃了一顿,算是庆祝。
天庭的饮食极为清淡,且以蔬果为主,调味料也不多,偏偏凉州这地方的菜辛辣油腻,和清淡完全不沾边。孟了和何醉两个人吃得开心,锦官和夙华则边吃边被呛,止不住地咳嗽。
孟了坐在夙华对面,看着他原本白皙的脸已经泛红,还坚强地又夹起一块青椒炒肉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想从兜里摸出颗清凉丸给他,一转念,却又为他夹了一筷子辣酱牛肉,而后脸上闪过一抹自己也没察觉的笑容。
夙华边咳边道谢。
何醉看到这一幕,不由悚然,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饭后,几人纷纷上楼,准备洗个久违的热水澡。孟了向何醉和锦官说起捉拿天香楼的两个恶灵的过程,却隐去了蹊跷的部分,只道二人附身楚莺莺,被她降服了。夙华在旁听着,并不言语。
何醉并不多问,几次欲言又止,似乎也有话想说,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到了楼上,大家各自沐浴更衣休息。孟了第一个出门,想找何醉将楚莺莺一案的隐情相告,没想到正与夙华撞上。他换下先前的蓝袍,穿上了身浅碧色的衣裳,很当得起“玉树临风”这四个字。
“你要去哪里?”夙华率先问道。
“找何醉。”
“我同你一起。”
“不必,到晚饭的时辰了,我们先下去吧,”孟了没有去叫何醉二人,径自向前走,“反正,夙华君有事质问我。”
“质问谈不上,”夙华自动跟上,“只是仍对天香楼的事心存疑惑。”
当日在照须弥里,孟了为了试探他,向他谎称楚莺莺是妖怪附体,如今,自然是瞒不住了。
她回头瞧了他一眼:“秘境当中我的确骗了你,因为楚莺莺这件事还有别的蹊跷。可恕我暂时不能相告。总之,王谢二人已经在血葫芦当中,”她拧开了血葫芦的封口,唤了声,“谢纯,王金城!”
里头立时传来两声回应:“我们在,我们在,大人开恩,求大人让我们……”
孟了将瓶口合住了。
夙华沉默许久,摊开手,一个同孟了囊中一模一样的罗盘便出现在掌心:“对不起,孟了。你想的没错,我同你们走这一程并不是意外,也的确有所图,但我绝无坏心。有些事,我只怕说出来反而害了你。你信我吗?”
孟了毫不惊讶,只不咸不淡地答了句:“当然。”
两人到了楼下,坐在桌前喝了一壶茶。天色已晚,他们决定先吃饭歇息一夜,明早再上路。夙华去楼上叫何醉锦官二人用餐,孟了则坐在饭桌前陷入了沉思。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凉州了,可是总感觉有一个结未曾打开,让她很不踏实。
她不停地想楚莺莺的事,却总也没有头绪。附在她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又想做些什么?若它只是想戏耍他们,为何要在得逞后逃走?若它忌惮他们,又为何将恶灵佩在身上引火烧身?
要么,就是这东西做事没有一点条理,要么,就是它的条理因果藏得太好,太深,她根本就触及不到。她如今能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巨大事物的边边角角罢了。
她打了个寒战,停下思绪,喝了口杯中早已凉透的茶。
“这年头妖精都敢称圣啦!咱们伏魔师这一行,未免太过窝囊。”
听到“伏魔师”,孟了朝隔壁桌扫了一眼——果然是群初出茅庐的青衣小道。
“宁过奈何桥,不近恨秋宫。这位圣君,还是少招惹的好。”
听到这议论,孟了随口搭话:“哦?奈何桥这么好过的吗?”
一个小道士听了,认真地朝她解释:“这是说招惹了恨秋宫主,会生不如死的意思。”
“恨秋?又是个花花草草之类的妖精吗?”
“姑娘猜得对,确实是个桃花妖。”
孟了正往唇边送的茶一顿。
“他姓楚,叫……”
此时,夙华三人正从楼上走下来,孟了腾地站起,疾步走到他们面前:“收拾行囊,我们连夜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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