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药囊刺鼻的味道又将她拽了回来。
她被谁抱在怀里左躲右闪。刀剑相击之声响在耳畔，还有颤抖的喘息声。
鲜血顺着那人的下巴滴在她眼窝。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孟了抬头，余光正见有人提剑向自己划来。抱着她那人身子一转，自己将这击生受了，喉头溢出一声闷哼。
经此颠簸，她再次昏了过去。
昏昏醒醒。
孟了不知道自己醒了多少次，每次都在血战当中。到了后来，她到了药囊唤不醒的地步，终于沉沉地睡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宁，因为身子被强行注入灵力治愈，血液且淌且生，生气且散且聚，时时被拉扯。在这拉扯中间，有男人的低语时时响在耳旁，一遍遍唤她姓名。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四壁荒凉，雪水叮咚，晦暗的暮色——竟又是这个山洞。
楚燕衡伏在她面前，两丸漆黑失神的瞳仁掩在长睫之下，呆呆地望着她。
他满头黑发尽然变白，面色却比发更惨白几分，衬得其上血迹触目惊心。他锁骨上一道刀口可见皮肉翻开，肩头亦是筋骨毕现，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伤口，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打颤。
见她醒来，他直起身子，哑声重复道：“孟了。”
孟了面无表情，许久才说：“你赔上贤增内丹，折损全部修为救我。你这么想我活吗？”
“我什么也没有了，”楚燕衡浑身滚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我岂会……放过你。”
孟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忽而眉头紧皱，捂住心口，喊道：“止痛丹……止痛丹……红色瓶子……”
楚燕衡连忙支起身子，手忙脚乱地在从她身上掏出的东西中间拿起红色那瓶，将丹药喂给她。
孟了一将那药咽下，眉目立刻舒展。
楚燕衡虚弱迟钝，怔愣了两刻才反应过来，猛地捏着她的下巴掰开她的嘴：“吃了什么？你吃了什么？”
孟了闭上眼，只用嘴唇无声说：“晚了。”
楚燕衡置若罔闻，仍运气想将毒逼出来，却只激得自己吐血。到了最后，他徒劳地摇撼她，然而她呼吸愈来愈微弱，不愿再看他一眼。
“好，好极了！”他跌坐在地，哈哈大笑。
孟了恍惚间，忽感到心口一阵刺痛，勉力将眼皮抬起一缝，正见他将一片晶莹的桃色碎片打入她体内。
悬魄花髓。
他凑近她耳旁，咬牙切齿：“孟了，你先招惹了我，休想轻易摆脱我。就算你转世投胎，我也会找到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要你永远记着我！我要……”
……周遭的声音都渐而模糊了。恍惚间，只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
眼前缓缓亮起来，她忽然变得很小，很小，步履蹒跚地追一对御剑飞行，无限潇洒的夫妇。
他们飞得好快。她追啊，追啊，却怎么也追不上。
晦暗中，孟了的眼角有泪滑落，无限委屈：
“爹，娘……你们还没有……还没有给我摘天上的星星……”
她的头歪到一旁，没了声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