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看着眼前的青山碧水，白琇一时间竟忘了害怕。
“秀秀。”旁边道长又叫了她一句，声线比以往沉了些。
白琇收回目光。王道长脸颊旁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白琇忽觉他从前温润的棕色双眼中蕴含了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光。
幽幽地，又非常明亮。
王道长今天怎么怪怪的……
白琇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在王也身上少见的侵略性，但她出于本能缩回了抓着他衣服的手。
她偏了偏脸，问：“对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后的打算，上回在北京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问你。”
王也看出她在躲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他往白琇那边挪了一点，伸手扶在白琇身体的另一侧的树枝上，嘴上说道：“您当心点，别掉下去咯。”
距离拉近，王也身上的味道便一下子涌过来。
虽然王道长似乎是出于好意护着她不掉下去，而且只是虚虚地环着，白琇仍旧有些不自在，“没什么打算……就和之前一样吧。”
“之前一样，那就是和球儿一起？”
白琇愣了愣，“应该吧……”不过不是她要和王震球一起，是王震球每次都来找她当外援做任务。
听了她的回答，王也似乎思索了几秒，问：“除了全性这一点，你还有什么把柄在王震球手上吗？”
“把柄？没有。”
白琇看王也还是在戒备球儿，想起那天王震球对她说“你可以再相信我一点”时的神情，就忍不住多说一句，“其实全性这个事球儿也不会告诉公司的。”
“球儿是难缠、搅屎棍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啊嗯……大概吧……”
“人好？”
王也听她维护王震球，那股不得劲又翻上来，特别是在他明了自己心意的当下，硌得他。
王也低着头看几乎落入他臂弯之中的少女，带着一丝危险气息问道：“他好在哪里了？”
“诶？”
白琇不知道王也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王道长直直盯着她，白琇缩了缩，“球儿他……他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原谅她脑海里立刻浮现的就是球儿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那浑球儿眼下那颗泪痣可真太好看了。
王也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小姑娘啊，怎么都看皮相……”
白琇不好意思地说：“可球儿确实长得很好看呀。”上回追陈朵的时候，陈朵都看脸红了。
白琇又认真思考王震球的其他优点，王道长哪能看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一直想别的男人，他咳了咳，说回正题：“秀秀，如果你没有别的打算，等碧游村这事儿弄完，你跟我回趟北京吧。”
白琇：“回北京？也不是不行……可是为什么？”
“这不是，上回你和球儿走了都没和我妈说一声，她老担心你了。我爸也惦记你呢，他还成天说是我和你吵架把你气走了，把我骂得跟孙子似的，我冤不冤呐。”
王也叹了口气说：“秀秀，你得帮我和他们解释解释。”
白琇马上说：“当然了，我应该好好和伯母道歉的。叔叔那边我也会说的！”王也的家人对她都挺好的，就算他二嫂在背后说了她坏话，但论迹不论心，明面儿是挑不出错的。
白琇觉得连累到王也有些对不住他，张张嘴想道歉，“道长……”
“不是说不要叫我道长了吗。”王也看她皱着眉，倒像是受了委屈是她似的。
这小姑娘……
他的手臂不禁收拢了点，轻轻挨上白琇的腰侧，王也笑了一下：“你老是和我客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就不能自在点啊？来，叫我名字。”
白琇：“王、王也……”
明明是普通地喊名字，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羞了，扭过脸解释道：“我一着急就想叫你道长，我也改不过来。”
王也轻轻瞥了眼她泛红的耳尖，决定不要逼得太紧，“哎，秀秀，认识这么久了，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你是……”
“不准说我是神仙，也不能说好人啊。”王也捏了捏她的脸，“换个词儿行么。”
白琇顿时一噎，她揉揉被王也捏过的地方，皱起眉有点苦恼，因为王道长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嘛！
“不能说你是好人……那怎么办呢……”
王也不满地哼哼，她不假思索地能说球儿长得好看，怎么到自己一句好话都憋不出来了？
白琇想了半天，才慢慢道：“我觉得……”
王也洗耳恭听这小姑娘想了什么新词儿出来，普度众生的菩萨？
白琇看着远处的山，说：“我就觉得我运气怎么那么好呢。”
她唇边带起一抹感慨的笑：“我当时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原身的白秀秀从山里出来时遇到的是残忍的全性，被带上了一条血路。而同样一张白纸的她却遇见了王也道长这样的好人，她真的太幸运了。
本来藏着爪子对眼前的小兔子虎视眈眈的王也忽然愣住了。
胸腔里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细密的喜悦在整个胸腔翻涌。
他今天计划好了一切，现在却被这一脸无辜的小姑娘反将了一军。
王也不禁笑了出来。
“哎呀，秀秀啊，你真是……”
白琇奇怪地看向身侧的道长，男人好像很高兴，又好像不太高兴。
白琇：“王也？”她说错了什么了吗
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叹息般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哦。”
“得了，您都把话说成这样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王道长的手顺势落到白琇的肩膀上，他的手掌有点烫。
“秀秀。”
白琇这回是完全被王也揽在怀里了，她……她又觉得有点害怕了。
她发现了，今天的王道长似乎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压迫感，和平常那种懒散轻松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此时，王也身上的压力一丝一毫地朝她倾泻过来，简直要把她层层包裹住，让她无路可逃。
因为在高高的树上，白琇连挪挪身子都做不到。
她望着王也，男人眉眼清朗，鼻梁高挺，此时却给她一种正在端详猎物的猛虎的感觉。
白琇艰难地扯出一抹礼貌的笑，“道、道长，你要干……”什么。
“哗！”
随着肩胛骨处一记力道，王也的脸突然从她视界里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因为快速下坠而模糊的风景。
白琇反应过来——她从树上掉了下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树下叫道：“秀秀姑娘！”
没等她调整姿势落地，就被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一瞬间，她听到了雷鸣般的心跳声。
“张楚岚？”白琇回了回神才发现接住自己的人是张楚岚，他接得很轻松也很稳，就是表情很无奈。
张楚岚：“你没事吧？”
“没……”白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四叶妹妹头青年松开白琇，指指头顶。
站在原本那根树枝上的，是王震球和王也，透过层层浓密的树冠的日光洒在他们两个身上。
——球儿怎么来了？
张楚岚抬头看着上头的两个人影，苦恼地说：“这可咋办啊。”可别打起来。
“……我哪儿知道。”白琇问，“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而且这两个人怎么知道她和王也在这里的？
张楚岚目光游移，“这个……那个……临时工要开会，我们就来找你了。”
张楚岚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不管什么时候，开会就是最好的借口！
王震球扶着树干低着头，他穿着短裤，露出的腿又白又长，白琇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秀秀。”球儿的声音不若平时清越，而是有点冰凉，“我稍微恶作剧了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白琇：“……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她又扬声道：“球儿，王也，你们快下来吧！”
树上王震球和王也似乎交谈了几句，但白琇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几分钟后，球儿轻盈地跳下来，从张楚岚身边把白琇拉走。
“秀秀，刚才吓到了没有？”他关切地拉着白琇的手。
白琇无语，“是你把我推下来的，现在又问我吓到没有。”
“嘻嘻。”王震球眯着眼睛一笑，“那我给你赔罪嘛，你想要我干什么都行，原谅我嘛。”
白琇：你少搞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王震球真撒起娇来，白琇有点受不住，“行啦行啦，我本来就没生气。”
从树上下来的王道长脸有点黑，他意味不明地扫过球儿握着白琇的那只手。
“秀秀。”
白琇看向他，“啊，王也，你刚刚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你要有急事之后再说也一样。”王道长善解人意得很，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到王震球身上，懒洋洋地说，“我和你的事，不急于一时。”
王震球一下子握紧白琇的指尖，抿唇微笑，那笑却含着点冰冷的意味。
“那道长您自个儿逛去吧。阿莲、秀秀，我们现在回村里吧。”
*
临时工们这两天搜集了足够的情报，在小房间中讨论了攻村的计划。
开完会之后，冯宝宝再次去找了陈朵，和她说了一些事情，这当然是出于张楚岚的意思。
白琇整理了一下布置在村里各处的昆虫，然后和王道长还有球儿一起吃了晚饭。
气氛嘛……还是白琇表述不出，但很古怪，而且比之前更加尖锐了？
白琇的小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是夜，她和冯宝宝都在房间里，白琇试着打坐调息，冯宝宝在另一张床上看她。
她指点了白琇几句，过了一会儿，冯宝宝说：“白秀秀，你跟我出去一哈。”
她说：“张楚岚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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