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琇被王震球身上的气势所攫住，一时也没有动弹。
她的背抵着墙，白琇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王震球歪歪头，“欺骗和隐瞒是一样的，你刚才想瞒我是吧？”
白琇想，她不过是犹豫了一瞬，值得球儿这么生气？
她轻轻推了下球儿，“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啊，等出去了再说不行么。你先放开我……”
王震球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视线往下一瞥，垂下的睫毛浓密地投下一片阴影，眼下那枚小痣也没入其中。
白琇感觉王震球的手指从她的脉门慢慢往下，挠到掌心，有些痒。
“你瞒我的多了去了，何止这一桩呢。”王震球像是在漫不经心地聊天，“你就是不相信我。”
“哦，不对。”
王震球抬起眼眸，如同在冰水里浸过的红色玻璃珠，清亮的声音也哑了下去，“你谁都不信。”
“球儿……你在说什么？”白琇不明白。她一开始以为球儿是因为她想瞒他赵董找她的事，心中不爽所以吓唬吓唬她，但王震球现在看起来明显是动了真火。
可是，白琇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王震球又挨近了她，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几乎以为他要亲吻上来。
“仔细看看你和陈朵还挺像的嘛，个子差不多，又都是用蛊的……”王震球语气又欢快起来，他弯了弯秀丽的眼尾，“我从认识你开始，就觉得你身上有几个非常不对劲的地方。除了你以前的那些破事儿和你那本命蛊之外，还有你对我的态度。我嘛，喜欢我的人有，但讨厌、恨我的人也不少。人活在世上，面对的目光其实不过就那么几种。可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秀秀，告诉我，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我的呢？”
白琇一愣。
不等她回答，王震球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原来还想不出来怎么形容，经过这次任务之后，我明白了。”
“你看我，如陈朵看这个世界。”
白琇颈后的寒毛竖起，她没想到王震球如此敏锐。
她和陈朵最大相似处，不是用蛊的少女，而是她们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你真是不会撒谎，太蠢了。”王震球看着脸色突变的少女，忍不住笑出声，他握着白琇的手，肌肤与肌肤相贴，爱怜又亲密的样子。
“你不在乎我，你也不在乎王也，你谁都不在乎。”她对谁都挺好的，但她从没想过要和谁建立起关系。让他猜猜，白琇不打算把包里装着的东西告诉他，那一定也不会告诉王也。
那道爷也是惨，王震球幸灾乐祸地想。
“秀秀，你真的太坏了。”
他凝视被禁锢在自己阴影中的少女，白琇神色惊惶，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音节，“球儿，我不是……”
她如同一株摇摇欲坠的白山茶，王震球扣着她的手腕，最后一点距离湮灭在白琇脸颊边的一个轻吻。
白琇被球儿突然压下来的举动惊到了，她下意识想后退，但退无可退。
青年的嘴唇如清凉的果冻，他的金发扫到她脸上有点痒，王震球呼出了一口温热的气。
他说：“收点精神损失费。”
“咳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在狭窄的走廊中荡起阵阵回音。
王震球放开白琇直起身，朝着站在那里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的一群人挑了挑眉，“赵董好，哟，碧莲和宝宝也在。”
刚刚咳嗽的赵方旭扶了扶眼镜，“球儿啊，这个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我和秀秀就是说两句话，又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王震球笑嘻嘻。
张楚岚自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高挑秀丽的青年低下头亲了白琇，他们的发丝垂落交缠，亲密无间。
*
“秀秀，怎么瘦了哇。”王也妈妈看到跟着王也后边进门的白琇，心疼得不得了，抓过来又捏又揉。
“伯、伯母……”白琇在女人的怀抱里艰难地把怀里的东西递出去，避免精心挑选的花束被压坏。
王也好笑地从她手里接过花束，和自己提的点心盒一起拿着，“妈，秀秀要憋死了。”
王卫国说：“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王也：“您不要我拿回去？”
王卫国瞪他一眼，挂了笑对白琇说：“秀秀是瘦了点，快来吃饭吧。”
他美滋滋地从自家三儿子手里抢过白琇带的礼物，心想他们小也是不是有着落了，这带礼上门有点正式啊。
王家的菜是白琇熟悉的味道，王也妈妈给她夹了许多菜，白琇都吃不完。
饭桌上，白琇为自己不告而别的行为道歉，王卫国表示没关系。
“还以为是你和小也闹矛盾了，现在看到你们好好的我也放心了。”王卫国笑呵呵道。
白琇：这话有一点点奇怪。
王也懒洋洋地剥了一只油焖大虾，把虾仁放到白琇的盘子里。
白琇看了看他。
王也拿卫生纸擦擦手，“看我做什么？吃啊。”
白琇小声说：“谢谢。”
——王道长真是好人啊！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期间王卫国先生又提出让白琇去中海集团，被白琇拒绝了。
她说：“我最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可能没办法帮您的忙了。”
王也侧过头看她，她脸上带着温软的笑，目光清明坚定。
那不是托词，她是真有想做的事。他这么看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王也？”白琇差点把茶杯打翻。
王也举起手：“祖宗，我错了。”
白琇揉揉自己的脸，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捏她。
王卫国欣慰地喝了一口茶，幻想起并不存在的孙子孙女来。
*
这次没马仙洪的威胁，白琇自然不会在王家住，她吃完饭就和王也一起离开了。
后海的一家清吧，王震球坐在卡座上，暧昧的灯影洒在他白皙的侧脸。
张楚岚面前摆着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只抿了一口。
他抬眼望了一眼哼着不知名小调似乎心情很愉快的王震球，又想起王震球亲白琇的场景。
王震球喜欢白秀秀——
嘴里泛上一点酸涩，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球儿，楚岚，休息得怎么样？”白琇被服务生领着找到了他们，王也穿着黑色连帽衫跟着她身后。
王震球亲亲密密地叫她一声，但白琇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张楚岚身边。
虽说只是一个玩笑似的脸颊吻，但白琇还是有些不自在。
王震球笑容不减，王也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后要了杯果汁。
王震球：“道爷，来酒吧不喝酒啊？”
王也回道：“养生。”
王震球把自己的酒杯往白琇面前一推，“秀秀，尝尝这个。”
“重新点吧，这个度数有点高。”王也说，“秀秀，你想喝什么？”
白琇随便点了个，张楚岚发现那和他点的是一样的。
“哦，和阿莲一样。”王震球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口，“没劲。”
“嗯……我想和球儿还有道长道个歉，我隐瞒了一些东西。”白琇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了老天师给她的《淮南子》以及原身白秀秀给她的那张写满奇怪文字的纸。
“我想去找老天师。”
*
两天后。
龙虎山热闹如常，前山熙熙攘攘地全是游客，“天师芝麻酥”的酒旗在空中飘扬。
白琇和王也走在人群里，颇有恍如隔世之感。
到了山门，售票亭的阿姨还是那么凶，白琇说要买两张门票，王也在她身后把一个蓝色小本本在窗口晃了晃。
售票亭阿姨：“有证啊，有证就直接进去吧。”
“原来你不用买票的啊！好厉害。”白琇拿着王道长的道士证看，里面贴着一张红底大头照，王也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青涩些。
王也挠挠脸颊，“这有什么厉害的……”
他见白琇拿到什么宝贝似的看他的道士证，又说：“别光顾着看，小心点脚下。”
“知道啦。”
道士守则——坚决拥护社\会\主\义，爱国爱教，遵纪守法，开展正常道教活动。
白琇：罗天大醮他们神仙打架雷啊火啊土河车啊的也能算是正常的道教活动？
青石阶沿着山间而上，清风送来草木香气。
白琇看到了一抹白影沿着光润的石阶缓缓而下。
“张灵玉？”她认出了来人。
灵玉真人银发如雪，眉心一点朱砂，在山影花间是仙气飘飘谪仙人的模样。
——就是眼圈儿有点红，神情有点丧。
“灵玉真人。”王也也看见张灵玉了，当面撞上他便招呼了一声。
听到王也的声音，张灵玉才从梦中惊醒似的看向他们，朝王也行了一个道门礼，声音有些涩然，“啊，王也道友。”
王也本想顺势问问他老天师现在有没有空，但张灵玉的状态太差了，他没开口。
张灵玉说了句“改日再见”然后就继续往山下走了，他没穿天师府高功穿的白色道袍，而是换了一身黑色，背着一个包袱，脊背也不若以往笔直，像被抽掉了一大半精气神。
“灵玉真人这是……”王也不确定道，“这是要下山游历？”
“被逐出师门了吧。”白琇接话，他们这是正好撞上老天师把张灵玉赶下山？
同样被武当除名的王也疑惑道：“不会吧，张灵玉一直最守规矩了。”灵玉真人的名声在年轻一辈很盛，都是好名声。
因为王震球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白琇也被他带得很关心圈里消息。她在手机上找到了一个网站，拿给王也看。
“震惊！天师高徒背叛师门原因竟是她！”
王也：……这什么标题。
王也：哦张灵玉喜欢一个全性的女孩子所以去帮人家打架了。
王也：等等，我喜欢的女孩子似乎也是全性的。
王也：我也被逐出师门了。
虽说他是先被除名然后再发现自己喜欢“全性妖女”的，但王也对张灵玉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情。
马仙洪：全性妖人离八奇技传人远一点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