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壁先与二婶白氏、沈书颖见礼,这才浅笑回道:“哪儿就有那般娇弱了,不过是简单的风寒,睡一觉也就好了。祖母心疼我们这些孙女儿,那是体面,可要故作姿态,那就是不孝了。”
沈书颖闻言,一双秀目滴溜溜的转,掩嘴对着身旁的白氏道:“母亲,您瞧瞧,不怪平日里祖母总是多疼爱三妹妹些,我们这些子,平日里净想着如何偷懒了,偏她就循规蹈矩的,如此,怎能不讨人喜欢。”
白氏就笑着瞪了沈书颖一眼,嗔她道:“既然知道,那平日就该多跟着你三妹妹学习学习,也好叫别人说,你这个做姐姐的,连妹妹也不如了。”
又扭头对沈壁道:“你二姐姐就是这样,都这么大的人了,偏就跟个皮猴儿似得,明娘别见怪。”
二房因为没有分家,这么多年来,因为二叔外放,所以在丞相府中也颇受管辖。
要不是因为有老夫人的照拂,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刘氏给欺压成什么样子。
因此,虽然这母女看上去和善,实则也不是外人那么好接近的。
但是她却知道,二人心肠是不坏的,前世自己在危难之时,也曾受过他们帮助。
甚至后来,也知晓二房在丞相府闹起来,这么多年所求的,不过也就是想要分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她知道他们这是在打趣,自然不会和他们见怪。
于是佯装不快的道了句:“瞧二婶这话,怎说的像明娘是那般小气吧啦的人一样了。”
她如此一说,倒是叫白氏母女略有些微讶起来。
沈壁虽然平常与人并无交好,可心气儿却也是高的很,基本上除了刘氏母女还有老夫人外,是不会和谁好言好语的。
可今儿不仅好言好语的话过几句,还调侃了起来。
沈壁话一出口,其实就反应过来,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这事带过去,这边厢沈书颖却是眼眸一转,笑吟吟的开了口:“瞧我,一说起来就得意忘形,把正事都忘了,来了好一会儿,咱们也还是别在这外面干站着,早些进去给祖母请安才是。”
她声音轻快,搭配着一袭鹅黄色长裙,衬着那娇俏面容,显得像是只活泼的画眉鸟一般。
叫人看一眼,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沈壁就笑起来:“二姐姐说的是,二婶,咱们快进去吧。”
三人便又依长幼入了静安堂,到了宴息室外面,远远儿便听见里面传来少女轻快的声音,以及老夫人时不时笑语两句。
沈壁和沈书颖不由对视一眼,后者便悄声道:“定是几位姐妹们都到了,倒是我们晚了。”
沈书颖眼眸微转,又靠近沈壁小声道:“说起这些日子,也是奇了,以往三妹妹你是来的最勤的。可近来,这些姐妹们,就都跟约好了似的,见天儿的往静安堂跑,也不怕祖母上了年纪,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
以往这静安堂,可没有这般热闹。一来,老夫人喜静。二来,都是些青春少女,哪里能静得下心来,陪着老夫人说东说西的。
沈壁闻言,垂着眼帘,淡淡一笑,不甚在意似得回了句:“姐妹们知道来祖母跟前尽孝,也是好的。”
并不多说。
实则心里却清楚的很,丞相府六位小姐,除了沈书颖外,其他的,都是沈裴蒿的女儿。
而这府中,说起来是母亲李氏当家做主,可实际上,谁不知道母亲身体羸弱,常年不管府中事物。
真正当家做主的,也只不过是刘氏罢了!
而刘氏的为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面上一尊笑面佛。可面皮底下,谁又知道是怎样的一副黑心肠?
就连身为正儿八经嫡女的自己,也被刘氏算计的死死的,更别说是其他的庶女,能在她手上讨的什么便宜不成?
而如今丞相府的六位小姐,即便最小的沈若瑛,如今也十一岁了,个个不是要说亲,就是开始说亲的年纪了。
婚姻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谁知道刘氏会不会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随便让他们嫁个歪瓜裂枣的,自然是想尽办法的也要争取一下了。
老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府中辈分最大的,沈裴蒿又极听老夫人的话,若能讨的老夫人欢心,届时在婚事上指点一二,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是以,才有了这一幕。
而廊下的丫鬟见着他们,福了一礼,赶先进去禀报了。
在外面等着的时候,沈书颖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对着沈壁又道了句:“三妹妹,二姐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这府里,有些事,你不去争取,可就没那个份儿了。”
沈壁神色动了动,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心里讶异,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转瞬,又莞尔,对着她浅笑颔首:“多谢二姐姐关心。”
沈书颖见她如此平静,破有些无趣的撇撇嘴。
恰时丫鬟掀了草图编织棉帘,笑吟吟福礼道:“二太太、二小姐、三小姐,老夫人请你们赶快进去。”
沈壁称一声‘有劳’,这才和沈书颖母女入了宴息室。
外面还有些许寒意,一入屋内,暖如春阳。屋内开了窗,恰好和地暖升腾的热气中和,温度适宜,极其惬意。
侧间却是候着几个人,仔细一看,却是沈裴蒿的妾室,见着沈壁三人,急忙上前见礼。
沈壁与沈书颖半福还礼后,这才又往内去。
三人转过一道紫檀木雕花山河风光图屏风,便恰好将室内情景一览无余。
遥遥看去,便见的身着暗紫绣福禄对襟褙子的老夫人正坐在正中的软塌上,而老夫人左侧正端坐着沈音,右侧则是老夫人的贴身妈妈,木妈妈。
左下侧,领头坐着的是笑盈盈的刘氏,其次下来便是四小姐沈云玲,五小姐沈秀蓉,六小姐沈若瑛。
三人一进去,屋内众人目光便齐齐看了过来。
沈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屋内一眼,这才上前,和沈书颖母女一起对着老夫人见礼问安。
她话音刚落,就听闻旁边有人‘呀’的一声,对着沈壁笑起来:“三姐姐,刚还说起了你,这就来了,可真是念不得呢!”
沈壁望了她一眼,此人是大姨娘所出的四小姐沈云玲,现已十三岁,只比沈壁小了几个月而已。
沈云玲平素便以沈音马首是瞻,惯会捧高踩低,又胸大无脑。
她声音略尖锐,偏又想学着装着带些娇俏气儿,可反倒学的四不像,听在人耳中便格外的不舒服。
沈壁心下对这庶妹无甚好感,只略略一笑。
正想说什么,上座的老夫人已看过来,见得沈壁与沈书颖二人站在一处,一个打扮的可人娇俏,一个打扮的端庄秀雅,让人见之心头喜悦更甚,忙就笑盈盈的开口唤着:“明娘,书颖,快过来,到祖母身边儿坐着。”
此话一出,坐在老夫人旁边儿的沈音脸就微僵。
老夫人旁边儿坐着自己,若叫他们二人过来,那自己岂不就是要移位了?
她早就知道老夫人更喜沈壁和沈书颖些,可当着这么多人,不顾她的脸面,未免太过!
如此想着,心头气怒不已,却偏偏发作不得,只得强自忍了下来,偏面上还要风轻云淡的。
沈壁自也看的清清楚楚,却未多言,能看着沈音吃瘪,她何乐不为?
她上前,笑着裣衽行礼应是。
老夫人见状,便拉着她手,和沈壁一言一句的说起来,一会儿问问她的身体怎么样了,一会儿又问吃了东西没。
沈壁一一回答:“身体大好了,不然哪儿能来给祖母请安,孙女儿病着是小,若连累了祖母,可就叫孙女儿难过了。”
又说早上吃了碗粥,用了药,中午吃了半碗饭,又用了哪些菜色之类。
祖孙两个聊得热络,屋内其他人倒一时给冷了下来。
尤其是沈云玲,见着自己的话沈壁根本理都懒得理睬,老夫人又和她说的这么热络,一时心中又气又怨,手中帕子翻来覆去的搅个皱巴巴的。
而又有被沈壁、沈书颖挤到下边儿坐着的沈音瞧着,面上淡笑着,心中却恨不得扑上去,将两人这张面孔撕个稀烂!
其他人则眼观鼻,鼻观心,倒是瞧不出什么来。
等到沈壁和老夫人话落,旁边坐着的沈书颖恰时就娇哼一声:“祖母!您可真是偏心!叫我与三妹妹坐到您身边儿来,与三妹妹说的火热,反倒对颖儿不理不睬的,颖儿可不依!”
老夫人就‘哎哟’一声,指着沈书颖扭头对白氏笑道:“瞧你家这皮猴儿,竟一时也坐不住!”
沈书颖脸颊就恰到好处的一红,钻到老夫人怀中扭捏着身子:“祖母!您又打趣我!我才不是皮猴儿!我是那枝头的雀儿!”
老夫人一听,就揶揄着:“雀儿有什么好,叽叽喳喳,还不如皮猴儿实在。”
“祖母!”沈书颖羞红了脸。
老夫人哈哈大笑,搂着她:“瞧瞧,还说不得。”
白氏就掩唇道:“老夫人别理她,就是个不得闲的。”看着沈书颖的眼中,却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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