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金色的指针停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银色的金属光泽在棕发间闪烁,森森寒意渗透进头皮,伏在办公桌上闭目小憩的男人仿佛潜意识里察觉到危险逼近,浑身一颤睁开了眼,随即僵硬地抬起脸,迎头对上黑漆漆的枪/口。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被枪抵住眉心的男人瞳孔一缩,绿色眼睛里透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几乎害怕得牙齿颤抖了起来,右手偷偷摸到腰间的位置。
“老实一点。”
来人枪口一戳,冰凉的触感渗入他的脑髓,男人摸枪的手当时便顿在了原地,不敢再做小动作。
墨镜西装手/枪,黑手党打扮的青年一手控制住男人,又抬起另一只手,瞥了眼腕部的手表,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被抓的孩子在哪里,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交代清楚。”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话……”
男人神情躲闪,咽了咽口水,依旧垂死挣扎。
“不要想着拖延时间。”青年眼神一利,目光冷然,“你的家族已经被彭格列攻破了,不会有人来支援你的。”
男人脸色发青,瘫倒在地:“什么……”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不要动我的孩子!”
“妈妈,妈妈,呜呜……”
阴暗潮湿的监狱里,几百个孩子挤在一起。有黑头发的,蓝眼睛的,有日本人也有意大利人。这些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关联,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他们的年龄大多都是四到五岁之间。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那些孩子都不是的。”
“喂,是不是还有孩子关在了其他地方?”
没有找到目标人物的黑手党们再次看向了男人。
“不,全部在这里了,我发誓。”
处于视线中心的男人吓得连声音都变了,两只手慌得不知往何处摆。
“看来小姐并不在这些人里。”领头的青年看着手里的照片,微微蹙起了眉。那照片里面的女孩只有三四岁的模样,静静躺在温室箱中,柔和精致的眉眼紧闭着,全身插满了管子,看起来脆弱得一碰就碎。
“那这些人该怎么办?”有人问,“这里头有不少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市民甚至是外来游客的孩子,要是就这样放回去,恐怕会……”
青年收起照片,摸着手腕冰凉的表盘,扫了眼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抿了抿唇道:“让他们忘记吧,然后……全部送走。”
“是。”
意大利的深夜,繁华的街道灯红酒绿,有人在阴暗的角落醉生梦死。
“那个家伙!追上他!”
漆黑的小巷里,传来啪嗒啪嗒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潜行的黑色身影从白惨惨的墙壁上一晃而过。
“该死的黑手党们又在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埋头蹲在墙角垃圾堆旁边的人闷声抱怨了一句,颤了颤肩膀,撑着脏兮兮的地面缓缓抬起疲惫懒散的僵尸脸,伸出枯瘦的柴手,幽幽点燃软哒哒的香烟,漆黑的瞳孔里燃起摇曳不定的焰火。
“Ciao。”
头顶响起一个稚嫩的童音,烟蒂一抖,烫到了流浪汉裸露的手臂。他抬了抬眼皮,直勾勾地朝上盯着稳稳当当站在自己脑袋上的婴儿,瞥到对方正顶着绅士帽的枪,吧嗒了两口烟,揉了下老花眼,有气无力地感叹了一句:“这世道真是变了,一个婴儿居然都西装革履的。再看看我穿的,唉,果真是世态炎凉啊。”
“难道该吐槽的不该是我的手里的枪吗?”
“好久不见,Mr·花。”婴儿翻身落在流浪汉的面前,取下帽子,犹如一个普通的意大利绅士一般礼貌鞠了一躬,朝正在挖鼻孔的男人递出一张明显处理过的照片问道,“看见过这个人没有?”
姓花的流浪汉睁着既像猫眼又像死鱼眼的大眼睛淡淡地瞄了一眼,然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要是早几天来问我,或许我还可以告诉你。但现在不行啦。别用你那双漆黑黑的大眼睛看我,我告诉你我连孙女都有了,而且我只对已婚女士感兴趣。”
“哦,是吗?”婴儿淡定地揣回照片,用那双看不出神情变化的黑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会告诉沢田家光十年前的沃日·尼玛如今在黑街讨饭。”
“沃日!”流浪汉吓得腰间仅剩的一条裤衩都快掉了,用一副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瞪着地上的小婴儿,硬气了几秒后,一屁股坐下,懒懒地摆摆手道,“行吧行吧我说我说。就这小姑娘吧,是半个月前两个黑皮女人把她带走的。我前几天去黑手党监狱要饭的时候还看见了。至于那两个女人是谁我就不说了。毕竟牵扯到了我们那边的规则。”
“不过看在是朋友的份上,我稍微提醒你一句,那个,就是那个啊……”说着,他苦恼地挠起了头发,“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说。”婴儿举起枪抵住了他的脑门。
男人顿时坐直了身体:“我说。”
婴儿收起了手/枪。
“就是那个吧……”流浪汉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里包恩你恋童吗?”
“给我滚去三途川旅游吧,蠢货!”
“啊——我的唯一一条花裤子啊!”
“里包恩先生,我们刚才听到了惨叫声,发生什么了吗?”
听到声音停下搜寻的黑手党们,看着从巷子里走出来的矮小身影,目光触到他手里正在冒烟的枪口当场头皮一麻,纷纷吞了吞口水。
用墙顶了顶帽檐,穿着西装的婴儿微微抬首,露出一个堪称无害的笑容:“枪走火了。”
其他人:我信了你的邪。
“人找到了。”里包恩敛起笑意,黑到反光的眸子里明灭闪烁,“在意大利黑手党监狱。”
意大利黑手党监狱。
“Ho pensato a te ogni giorno.”
“Ho pensato ……”
小萝莉端坐在地,一本正经得跟着对面监牢里的男孩学说话。
“你已经会说了,那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异色的眼眸一抬,六道骸放下手里的教材,挂在纤细腕部的铁链哗啦一声响 ,垂在地上,反射出森森的寒光,犹如白蛇皮肤的鳞片。
比起意大利语,桔梗可能在日语方面更有天赋,即使还不会说多少,但也能听懂许多了。因为对方是用她所熟悉的语言进行询问的,所以她反应了一秒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可惜……她不会表述。
她呆了半天,随即摇起了头。
“过来。”男孩向她招手。
桔梗靠近了一点。
隔着冰凉的栏杆,他在她耳畔低语道:“这是好久不见的意思。”
好久不见……
两人挨得很近,两人地目光几乎焦灼在了一起。小萝莉眨了眨眼,熠熠生辉的眸子与那双晦暗不明的异色瞳孔对视了许久,然后她很慢地点了下头:“记住,了。”
“很好。”小六道骸露出一个温和儒雅的微笑,直起身子,继续教道,“Ti Amo.”
小桔梗:“Ti Amo.”
“什么意思,知道吗?”
她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男孩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突然一笑:“这句话是说‘再见’。”
“诶 ,千种。难道是我被关久了,语言退化了?Ti Amo原来是这个意思的吗?”窝在隔壁监狱的城岛犬听到这边的教学内容,忍不住用手肘捶了下身旁打瞌睡的柿本千种。
紫眸男孩恍然睁开眼,扶了扶眼镜,皱起眉头,嫌弃地挪开身子,抱住胳膊再次躺下,爱答不理地开口道:“谁知道?你不是每天都在说日语?意大利语退化了,难道很奇怪吗?”
城岛犬:……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桔梗可以说是个很省心的“学生”,不管“老师”教什么,她都全盘接受。不会厌学,更不会顶嘴什么的,虽然可能是还不太会说话的缘故……
六道骸也是一个很有水平的“老师”,在他的教导下,小桔梗的口语几乎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进步。因此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保罗少年干脆把“教书育人”的“重任”全权托付给了男孩。至于六道骸会不会教她一些错误的东西,他似乎没有考虑到。
“哟,这不是里包恩先生吗?大晚上的,跑到来我们这儿破地儿来,难不成是想跟我喝杯酒吗?”
黑手党监狱的办公厅内,忽然涌进了一一群人。
本来抱着酒瓶昏昏欲睡的监狱长猛然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门口立在的小婴儿,又到了眼持枪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彭格列黑手党们,摇晃着起身,语气不悦道:“彭格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想喝酒,是想抢我的酒吗?”
“抱歉,罗恩先生。”里包恩走上前,先兵后礼道,“打扰了。”
“我看你们不是打扰了,是想打我了。”罗恩监狱长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抱紧酒瓶,“到底有什么事?值得拿枪放炮的,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彭格列。今天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算是里包恩先生,也别想蒙混过关。”
“当然有理由。”
小婴儿跳上办公桌,伸出食指戳中对方的眉心,嘴角一弯,笑道:“我们彭格列的继承人被你们关押在监狱里,这个理由怎么样?”
“什么!”监狱长里面酒醒了一半,用一种莫名惊恐地眼神看着面前之人,“XANXUS在我这里!”
里包恩:……
“是这位。”小婴儿掏出了照片。
罗恩看得登时眼睛都直了,立即散发出具现化的冷气,扭头对躲在椅子底下削苹果的保罗少年吼道:“该死的保罗!去把半个月前关进去的那个孩子带过来!”
保罗少年被吼得全身一抖,急忙站起来,立得笔直,苹果都掉在了地上:“是,是,长官。”
“完蛋了!完蛋了!”
半夜三更的,监狱门口响起某少年的悲戚喊叫声,吵得犯人们不得不醒了过来。
睡梦中的桔梗依稀听到大门开锁的动静,一睁开眼就瞧见推开门,踉踉跄跄撞进来的保罗少年。
“我的大小姐哟,你家人来找你了,快跟我走吧!”
少年抄起小萝莉就欲往外冲。
“骸。骸!”小桔梗使劲儿朝后面探出小手。
“骸什么啊,等你回去了,别说尸体了,活人也给你玩。”
小桔梗不由拧起眉头,拽住他的头发用力猛扯:“骸。”
“我的头发头发头发要断了。我让你去告个别行吗?别扯啊!哎哟,断了!”
保罗少年迫不得已又把小萝莉抱了回去。
桔梗站在铁栏外面。
男孩显然已经醒了,他坐了起来,一动不动地待在最里面,似乎没有靠近的意思。
她蹙了蹙眉,模仿对方平日的语气道:“过来。”
六道骸一愣,接着低笑出声:“fufufu……学得不错。”说完,他拖着长长的铁链,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十岁的男孩比四岁的萝莉高了许多。小桔梗踮了踮脚,发现自己怎么也达不到对方的高度之后,放弃了,继而仰头望向他道:“蹲下。”
六道骸听话到诡异地蹲了下来。
桔梗眉眼一弯,笑了。
暖乎乎的小手抚上男孩苍白冰凉的脸颊,她盯着他的眼,樱唇微动,吐出两个无比清晰的字眼:
“Ti Amo.”
目光一滞,六道骸转了转眼珠,视线停留她的清澈的眼睛里,嘴角悠然勾起:“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一笑:
“Ti A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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