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人玩偶(6)

    诡谲的话音方落下,台下两千只木偶齐刷刷的合手鼓掌,整齐的木质敲击碰撞声突兀的回荡着剧院上空,令人毛骨悚然。

    整齐的响起,又整齐的截然而止。

    数千个木偶齐刷刷的放下手,没有生机的眸子凝视着舞台下的时遇。

    他一时不知道是又坠入了‘未婚夫’织造的幻觉,还是进入了梦境训练。

    “有什么能给我的提示吗?”

    时遇对舞台上空的声音提问。

    「提示上次见面,我已经给过你。」

    时遇困惑的皱了皱眉,而后一朵白玫瑰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洁白的花瓣斑斑驳驳染了血,是上次梦境里落在他怀里那朵。

    一瞬间时遇了然于心,他开始聚集精神力,手持染血的白玫瑰走下观众席,从第一排木偶人看过去。

    原本面带微笑的木偶人突然收起笑容闭上了眼睛。

    全程静静的,就像葬礼的默哀时刻。

    当走到第三排的时候,时遇顿住脚步。

    他注意到最右手边抱着洋娃娃的少女木偶人睁开了眼睛。

    虽然少女木偶没有扭动脖子,但时遇感受力极强,能清晰感觉到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朝少女走了过去,少女依旧保持着僵坐的姿态。

    时遇蹲下身子,保持和少女视线在同一高度,他望着对方空洞的眼珠子,声音极温和,甚至带了点蛊惑的味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少女没言语,时遇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似能吸引人精神力的黑曜石:“没关系,你说出来,我尽量满足你”

    少女的睫毛终于眨了眨,长长的似蝴蝶扑扇翅膀。

    同一瞬间,她怀中的娃娃突然落下摔在地上,咔哒一声,娃娃的眼珠子滚了出来,落在时遇脚边。

    时遇躬替她捡起娃娃,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把掉落的眼珠子按了回去,递还给少女怀,可少女却不接了,她的下巴张了张,木质的骨骼有明显裂痕:“我用娃娃换你的花,可以吗?”

    时遇温和一笑:“可以,不过作为交换,请你告诉我新的证婚人坐在哪里好不好?”

    说着,他将白玫瑰放入少女的怀中。

    少女又眨了眨眼:“娃娃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她又闭上眼睛,再不动了。

    时遇把布娃娃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片刻,这娃娃很破旧,左胳膊和右腿还断了一截,破破烂烂的,显然是磨牙时期的少女咬的,而布娃娃的脸上布满水彩笔乱涂乱画的痕迹,脸上还挂着笑,看起来格外渗人。

    他把娃娃翻过来,发现她背后还有个微微锈掉的发条,时遇扭了两圈,从娃娃体内流淌出忏魂曲的乐音。

    随着节奏的拍子,少女僵硬的举起手,将白玫瑰向身后抛去,接到花朵的木偶再次睁开眼,又朝另一个木偶身上扔去。

    忏魂曲的旋律越来越快,就跟按了快进按钮一样,而那多染血的花在众木偶人中传递,一个接着一个延续。

    整个剧院的木偶人似在玩一个游戏,击鼓传花。

    只不过鼓声用忏魂曲替代,而传递的花束有了死亡的意味。

    时遇跟着他们的动作一排排走过去,直到乐声截然而止。

    玫瑰落在剧院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木偶人手里,剧院窗户的窗帘敞着,外边似乎是白昼,彩色的玻璃投下五彩斑斓的光。

    那木偶人沉静的坐着,脸上戴着一副白色小丑面具,光怪陆离的投影下红唇裂到耳根,笑着看向时遇。

    此时此刻,无论时遇再如何上发条,乐音响起,小丑木偶拿着花的手都不动了。

    时遇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新的人选。

    时遇走过去,姿态语气很客气:“可以揭开你的面具吗?”

    木偶机械的点了点头。

    时遇抬手,面具后那张脸被玻璃镀上一层斑斓色彩,木偶人睁着眼,无机质的眼里簌簌的落下泪水。

    他唇角裂开僵硬的弧度,从他嘴里却绝望的吐出两个字:“救我。”

    时遇望着这张算得上熟悉的脸,瞳孔剧颤,震惊之下拿在手里的小丑面具掉落都没察觉。

    木偶人五官雕得很精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正是负责相关几起自杀案的民警,宋北峥。

    剧院上方的声音又响起——

    「恭喜你找出我们婚礼的见证人」

    婚礼进行曲的乐声奏响,原本闭着眼的木偶人齐刷刷睁开眼,渗人的笑容裂到耳根。

    时遇的耳畔轰鸣一片。

    啪啪啪——

    他们又开始机械整齐的拍手,胳膊扭动望向僵立在原地的时遇…

    ……

    放在床头的手机不停震动,时遇挣扎着从混沌的梦境睁开眼,一时间四肢像灌了铅般沉甸甸的。

    他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深呼吸了数十秒,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与此同时心脏开始狂跳。

    稍缓过来后他伸手胡乱拿起手机:“喂,请问哪位?”

    声音沙哑疲惫,他额上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电话那头似信号不大好,滋滋的电流声,对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池先生,是我,宋北峥。”

    刚在剧院里看到宋北峥人偶的时遇瞬间清醒,抓着手机稍稍用力,语气有些着急:“宋警官?你现在在哪?没事吧?”

    “嗯?我没什么事,正在派出所值班,”宋北峥似听出了时遇语气不寻常,有点困惑,却也没纠结什么,继续道,“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关于昨天盒子的事情我这边有一些情况,我怕明早来不及,想尽快告诉你。”

    听他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也觉察不出电话那端的异常,时遇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来:“嗯,你请说。”

    “盒子确实已经不在储物室,我查了派出所的监控,和盒子有关的监控画面都不见了…”

    “不见了?”其实时遇多多少少能猜到是这个结果。

    “嗯,都跟被剪过一样,”宋北峥的声音有些着急,“这件事奇怪得很,我担心对你有什么影响,所以三更半夜给你说,明天我再问问同事情况,有什么新的消息会告诉你。”

    “多谢了,”刚从噩梦醒来的时遇声音非常疲惫,“宋警官,这几天你务必多加小心。”

    电话那边的人似迟疑片刻:“放心,我一向很小心。”

    顿了顿,他突然问了一句,“是不是你预感到我有什么不测…”

    “……”时遇正犹豫如何开口,对方突然笑了,“虽然我相信鬼神灵魂的存在,也相信死亡不是结束,但我还是怕死的。”

    “死谁都怕,”时遇已经冷静了下来,“总之,注意安全。”

    宋北峥声音变得柔软而轻,“打扰池先生休息了,晚安。”

    说完,他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时遇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摧枯拉朽的雨水敲打在玻璃上,沉闷的撞击声让时遇联想到剧院里木偶的鼓掌声,让人很不舒服。

    大床上只有他一人,池树自己没洗澡,自然不能上床睡觉。

    时遇望着窗外出神片刻,池树的声音从客厅沙发处传来:“这么晚了,谁打来的电话?”

    话语里透着一丝被打扰睡眠的不耐烦。

    “宋警官。”时遇随口答道。

    “哪个宋警官还知道我电话呢?”池树沙哑的声音捎了点调侃的意味。

    “昨晚医院里遇到那个,”时遇说着,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你不是还不乐意我给他…”

    他话说了一半噎住了,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丝毫没察觉的池树从沙发起来走到卧室,就看到时遇盯着手机屏幕,神情瞬间变得极难看,他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时遇抬头,眉头紧拧着:“池树,这是你的号码。”

    池树一下子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我的号码?”

    时遇已经冷静下来,面色沉重:“刚才宋北峥的来电记录,显示的是你的号码。”

    刚才他从梦里醒来,迷迷糊糊的没注意,没想到……

    沉默在没开灯的房间蔓延,未知的恐惧像潮水漫入屋中,将氧气吞噬。

    池树的手机早在车祸现场丢失,之后他用时遇的电话打过去,没接通,想着已经和摩托一样碎成一堆烂铁。

    “我再打过去看看…”时遇再次拨过去,池树这个号码根本无法接通。

    他再找出宋北峥晚上给他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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