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杀了他们,反抗港口黑手党的,全都杀!杀!杀……”
经历了上次的打击已经神智不清的老首领躺在床上,两颊消瘦的不正常,血管凸显,浑浊的眼睛里残暴的光却越来越盛。
而饱受信任的医生保持着一贯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语气依旧温和,“那是不合理的,首领。”
“无论损耗多少人……”
锋利的手术刀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小手术,轻易割开了那宛若盘根错节的厚重树根般的喉咙。
猩红的血液喷溅到了洁白的墙壁上,类似抽象艺术的东西。
心电图终于成了一条直线,发出急促响亮的“滴滴”声,然而早就被清空的楼层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厚重的双扇门被人推开,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这起有预谋的杀人现场。
“叽叽!”
空灵渺远的声音发出这样的叫声莫名喜感。
通体雪白的不知名鸟类看似优雅端庄地站在某人的肩头,两只小巧精致的爪子严丝合缝地并在一起,朱红的尖喙小心地拨弄着主人随意散落一旁的浅金色碎发,似乎沉迷于整个鸟头被埋住的感觉。
“吵死了。”
略带嫌弃的语气并没有阻止该鸟愚蠢的行为,反而变本加厉。
算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森先生,关于那件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总算踏上了坚硬的地面,这种实感不得不说,让谭雅的的心跳不由放缓了一些。
森鸥外,表面上是个新加入的私人医生,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能获得多疑暴虐的港口黑手党之恶的信任,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况且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只是单纯想关爱一个晚年暴躁又杀伤力强大的可怜孤寡老人?
呵,连中原中也都不会相信的理由。
人的行为是在目的的驱使下完成的。
【只要结果好,过程就无所谓】这样的观点也并不少见,不管你是否认同,但在二者相比之下,大多数人绝对会选择过程曲折的美好结局。
她在森鸥外身上感受到了相似的性格,比如追求效率和结果,目标明确,性格混乱……
但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些许不同,这也就造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但她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她一样,只要利益足够诱人,舍弃一些不必要的条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世界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每个人只要提升自己的成本,努力抓住每一次机会推销自己,那么人生就会顺利的不可思议。
所谓【规则下的自由】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非常感谢您的相助,但您的要求是否过于不安定呢?这笔交易可不符合市场规则呢。”
森鸥外看着眼前过于幼小的干部一成不变的表情,记忆不由得飘回了那个糟糕的下午。
金发的干部身材娇小,算上头顶的呆毛也还不到他的大腿,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顶着张可爱稚嫩的面庞,说着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丰收的季节到了呢,森医生。”
森鸥外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心跳瞬间不受控制的速度飙升,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是呢,秋天马上就要到了。”
谭雅板着如花朵般娇嫩可爱的脸蛋,严肃的感觉倒是没有多少,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萌感,足以秒杀各路怪蜀黍怪阿姨的心。
“别看我这样,其实还算是个合格的农夫,镰刀之类的农具用的可是非常顺手呢,就算再脆弱的果实也有着荆棘的庇佑,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反而得不偿失。”
两人此时的笑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眼眸中都是旁人看不透的幽深。
良久,森鸥外率先开口。
“当然,如果您能施以援手的话,秋收一定会平稳且快速地过去的,只是不知道我这种贫困又无能的乡下小医生能为您提供什么样的谢礼?”
开始试探。
“当然,绝对是您拥有的东西。”
森鸥外敏锐地察觉到,谭雅对他的称呼变成了敬称。
“所以,您考虑好了吗?”
讨厌的声音再次把他拉回现在,说实话,他并没有感受到暗杀老首领有一丝一毫的困难,但为了将来坐稳首领的位置,避免横滨遭受更大的冲击,他需要这位在组织里威望极高的干部的支持。
但,“一个小小的愿望”?谁知道这个愿望会不会触犯港口黑手党的核心利益?谁又能保证到时候谭雅和他站在同一方?
这个愿望的范围过于空泛,总是让他感到无尽的不安和焦躁。
再说,如果不能让二人的利益达到一致,那么留着谭雅本身就是一个大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暴露出这件应该绝对保密的暗杀,轻轻松松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掀翻。
概括来说就是,利润不够,在这笔交易当中,他所得的太少,甚至接近于无。
谭雅密切注意着对方的表情,谈判就是这样,在一次次的对话中准确把握对方的底线,谁能离这条线越近,谁就是最终赢家。
嘛,果然筹码还是不够,幸好还留了最后一张牌。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的话,也许连果实都摘不下来哦。”
森鸥外闻言心中一跳,仿佛有所感应般低头,看到老首领像干枯树皮的脖子上被他划开的伤口在一点点愈合,就连血液流失也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影响,脸色反而更好了。
“你竟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的脸衬的两个眼睛大的吓人,正死死地盯着罪魁祸手。
黑发的医生低头时额头上几缕碎刘海顽皮地从梳上去的发中掉下来,其阴影遮住了变幻莫测的眼神,其中血一般的肃杀感。
“看样子您已经明白了,那么您的选择是?”
谭雅瞟了一眼角落里的绷带少年,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二人的对峙,似乎感受不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和她眼神相对的瞬间甚至还扬起了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就像是小孩子在看喜欢的英雄动画,看到英雄打败了反派Boss的激动和雀跃。
她对脑海里突然闪现的比喻感到困惑,被森鸥外带来的人,看到同伴吃瘪会这么开心吗?森鸥外是有多不得民心,把港口黑手党交给他是不是一个错误?
正当谭雅陷于犹豫之中,低沉的男声响起。
“如您所愿。”
“我可以把这句话视为同意吧?”
森鸥外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男人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谭雅心下一阵放松,在表情上也露出了些许端倪,“那么,作为盟友也作为下属,我将为您献上最初的诚意。”
肩膀上的鸟不情愿地拍了拍翅膀,临走前还不忘蹭一蹭那缕碎发,振翅飞到老首领的额头上。
随着淡淡的白光从它身上亮起,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从老首领的身体脱离而出,浮在空中,映的下面的老首领的脸色惨白如纸。
“噗嗤。”
血液再次按照原来的轨迹喷溅,加深了原本的颜色。
森鸥外看到了老首领最后的眼神,震惊,怨愤,恐怖,绝望……
而这眼神诅咒的人不是托付了信任却置他于死地的医生,而是干部,谭雅·提古雷查夫。
然后,他看到老人最后的嘴唇颤抖地说出了一个词。
【ka mi】
神。
而谭雅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在他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不是ka mi,是ka 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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