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多了个陆小凤。
两个人坐还算宽敞,多出来一个人,陆小凤只好把小羊们的位置给占了,叫羊儿蹲在他的腿上。
羊儿们特别喜欢陆小凤。他的嘴巴特别甜。
见着爱美的羊阿四:“四妹,你越发长得标致了。”
羊阿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好久都没听人夸她美了。
见着活泼闹腾的羊小六:“六儿你好像长壮了些。”
羊小六最想快快长大,特别开心在陆小凤的手上亲了亲。
连一向稳重的羊大都忍不住到陆小凤面前晃悠,等着夸。
陆小凤道:“他们日子这般潇洒,多亏羊大哥的照顾。”
羊大咳嗽两声,波澜不惊,内心早已快乐上了天。
傅红雪静静地看着陆小凤,他想学学怎么才能把羊儿们哄得这般欢喜。
杨北辰却一点都不欢喜:“你赖在我车上不走我也不会把牌子给你。”
陆小凤一手抱一只羊:“我替你哄好他们也不行么?”
杨北辰斩钉截铁:“我的牌子也是救命的。”
陆小凤看到精神不振的傅红雪。看来这个病恹恹的侠客就是杨北辰要救的人。他自然能猜出:“你想当魔教教主,好让蝶谷神医治好他的病。”
杨北辰不置可否。陆小凤那么聪明的人,他喜欢猜就让他猜去吧。
傅红雪挤出一句话:“牌子给他吧。”
陆小凤说:“看来你的朋友并不想把病治好。”
杨北辰不搭理陆小凤,只跟傅红雪说:“不行。”
傅红雪有异议也不会说出来,他又陷入沉默。
陆小凤笑道:“你的朋友真有意思。不如这样,我劝他跟你治病,你把牌子借我三天。”
有借有还,三天必还。陆小凤答应的事总是能做到的,所以杨北辰才会跟他做朋友。只是把牌子借出去的话,杨北辰也不吝啬。
这会儿道长爽快地把罗刹牌交到陆小凤手里。
然后坐看他怎么把冷若冰霜的傅红雪劝好。
陆小凤把马车拉住,指着附近的树林:“你先去方便方便,我跟他单独聊。”
“聊什么不能让我听见?”
“陆小鸡当然有陆小鸡的方法,不能让你学了去。”
傅红雪并不介意跟陆小凤私聊,冲杨北辰点了点头。
杨北辰便走近小树林。他也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不偷听就绝对不偷听。
可陆小凤的动作未免也慢了些。太阳已快斜下山去,还未听得陆小凤唤他回去。
杨北辰冲着路边叫道:“陆小鸡你好了没有?”
没人回答。
杨北辰再叫:“阿雪?”
还是没人回答。
杨北辰感觉不对。转身走回来,傅红雪、小羊和马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小凤把他们全部拐走了!
陆小凤不忘在地上给杨北辰留行小字:“三日之后哈撒拉,人羊牌一并奉还。”
杨北辰等不到三日。他不担心聪明的羊儿们,也不担心什么罗刹牌。只是傅红雪受着伤,他又那么愣,被陆小凤带着四处奔波没准要送命的。
只当日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候,杨北辰就到了西境小城哈撒拉。
哈撒拉,在当地是石头撞击的意思。
整座哈撒拉城全由石头堆起,在里边没有任何木制的房屋和家具。只在噼里啪啦的柴火里,人们能看到木头的用处。
沙漠木头少得可怜。哈撒拉的人们只能聚到一起用食。他们用餐的地方叫做圣堂。太阳一落山,圣堂就燃起熊熊大火,炊烟里夹杂着猛兽的肉味和居民们的嘈杂。
要打探些什么消息,到人多的圣堂去准没错。
杨北辰拖着斜长的影子朝走进圣堂。
没想到还有别的人找陆小凤。
是个捕头打扮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握刀的捕快。三个人在圣堂里来回穿梭,逢人便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眉毛很粗的男人,他带着个病患,还有三只羊。”
他们问一圈,谁也不知道,倒省得杨北辰再发问。
捕头问到杨北辰跟前:“你,可有见过?”
杨北辰揉了揉鼻子:“没见过。这人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害军爷好找?”
捕头没好气地说:“他哪里止偷鸡摸狗?他偷了黑虎堂帮主的媳妇!”
陆小凤说过他跟一个女人打赌,莫不就是这个女人?
杨北辰按捺住性子:“他跟黑虎堂有什么过节?”
捕头找得累了,索性坐下来拿过根烤肉就着酒喝,周遭被他盘问过的人也都有同样的疑问,纷纷围过来听当官的讲故事。
捕头道:“黑虎堂你们知道吧?他家新入个叫做丁香姨的姨太。”
哈撒拉的人们都知道这桩事。当初丁香姨过门,黑虎堂还给圣堂添了满满一屋子的柴火,足足烧上七天七夜。有些在黑虎堂当杂役还见过这位姨太,好看得叫人词穷。
捕头说:“这丁香姨就是太好看,又抛头露面,才给那个叫陆小凤的偷了去。姓陆的也太猖狂,假装成乡下进城治病的大夫,一辆马车,载着三只羊、一个病号的进府去,就这么把人偷走了。”
杨北辰真想把陆小凤按在地上摩擦。他偷人也就罢了,非得带上羊儿们和傅红雪去偷,不明摆着拖他们下水么?
捕头喝得高兴,把要紧的全说出来:“虎爷已下了悬赏,能找到陆小凤的,三万两白银。”
热热闹闹的圣堂登时一哄而散。人人都抢着找陆小凤。连他身后的三个捕快都跑得无影无踪。
堂中只剩下杨北辰,还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捕头。
捕头看着杨北辰:“你怎么还在?”
杨北辰坐下来与他一起喝酒:“我猜你是陆小鸡的朋友。这么大的悬赏,城里的人不会现在才知道,更不会从你一个小小捕头的嘴里说出来。”
捕头拿起酒碗碰了碰杨北辰的酒碗:“陆小凤的朋友不少,你说我是哪一个呢?”
杨北辰不假思索:“烂赌公子,方玉飞。”
方玉飞颇为好奇:“你怎么断定我的身份?”
“你明明惯用右手,却拿左手来握吃的。我听过一个说法,好赌之人手上是不愿沾荤腥的。”
方玉飞大笑:“可惜陆小凤没这个禁忌,所以他总是输。”
杨北辰直言不讳:“他输归输,不该带上我的朋友们去冒险。他现在哪里?”
方玉飞说:“要从赌徒嘴里套出情报,你该知道规矩。”
杨北辰遗憾地说:“我不善赌。”
“世间赌局千千万,席地而坐就能赌。不若就赌我碗中的酒能不能喝下肚去。”
赌这个,杨北辰稳操胜券。只消把方玉飞手中的碗打碎,酒水自然不能入肚。
杨北辰想干就干,手上一翻,方玉飞的碗已向飞上天空。
方玉飞不紧不慢,看着那碗从天而落。
杨北辰唯恐再生变数,直接手中运个气劲,将那只碗在空中击得粉碎。
方玉飞嘴角扬起。他竟练着高深的内功,猛地用力一吸,半空中的酒水已全然被他吸进肚子里边去。
杨北辰由衷赞赏:“好本事。”
方玉飞眉开眼笑:“你也不赖。陆小凤交待我,赢了你就让你三日后再来。你履行诺言罢。”
杨北辰摇头:“可惜你没赢。”
话说完,方玉飞的身后落下一只碗,碗里的酒水撒得一地都是。任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从泥地里把酒水吸进肚子里。
方玉飞恍然大悟。
酒碗上天的那一瞬,趁他目光未至杨北辰已调换了两只碗。而后一直以高深的气劲维持住真正的碗悬在空中。这时才冷不丁落下,叫他防不胜防。
方玉飞叹道:“陆小凤的朋友果然不好惹。”
杨北辰也说:“陆小凤的朋友也不好当。你该出卖你的朋友了。”
方玉飞仍旧摇头:“可惜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赢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杨北辰不再同他说下去:“看来我从一开始就有输无赢。”
道长不是个肯轻易认输的人,况且他和方玉飞不熟,他没法相信方玉飞是不是跟陆小凤一样守信。
于是杨北辰表面看似沮丧离开,立马杀个回马枪潜伏在圣堂的横梁之上,只等方玉飞一走就跟上他。
方玉飞照旧去赌坊度日。
哈撒拉城里的赌坊只有一家,唤作银钩赌坊。从前陆小凤也老爱去赌坊打发时间。
今天的赌坊里没有陆小凤。里头甚至没有人开盘。杨北辰才进赌坊的大门,十来个彪形大汉立马将他围住。再听得身后门一关,俨然请君入瓮的排面。
赌坊的主人叫做蓝胡子,他却一点胡子都没有,穿的是一副儒生的派头。
方玉飞站在蓝胡子身后:“我把人带了来,欠的数总可一笔勾销了吧?”
十赌九输。再厉害的赌徒到庄家面前,也只能赔得裤衩都不剩。
杨北辰遗憾地说:“陆小凤怎会有你这种朋友?”
方玉飞道:“我是陆小凤的朋友,却未必是他朋友的朋友。陆小凤叫我拦住你,也没说我不能用这般手段。”
方玉飞振振有词,冷不防蓝胡子朝他左肩劈一手刀。这位能够凭空吸酒水的侠客一招没出就直挺挺倒下。
蓝胡子道:“待把你们绑到赌坊外的房檐上,看陆小凤来不来救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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