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烟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还都是梦里的场景。
等到说出口了才发现这个问题乍一听太宽泛了。
是个人怎么可能没受过伤？
萧执也一时间没听明白，停住脚步回头望来一眼。
席烟对上他的视线，一瞬后又偏开头，没有再问。
离开了宴会厅，梦里那些情绪渐渐散去。
底下的冷风偶尔飘过拐角刮进来一点，她也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对自己缺失的记忆毫无概念，唯一知道的可能也只有来到希云山庄后偶尔冒出来的一点片段。
但是少得可怜的片段里，唯一出现过的那个人仅有的几个模糊场景，也都是带了笑的。
可萧执好像已经……很少笑了。
二号楼没什么人，席烟总算是回了神，加快速度几步走到萧执边上，把话题扯回正事上。
“我跟那个画家聊了一会。”
她把之前问到的内容告诉了萧执。
画家和朋友的实际关系，还有那个不知来由的刀伤。
“画家的话也不能全信。”席烟想了想说，“你想，硬要扯的话，画家如果和他的朋友，也就是那个想买画的人闹了矛盾，一时冲动伤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金钱交易形成的关系，是很容易破裂的。
萧执：“大火刚发生那段时间，肯定也有很多人想到了这个层面。”
所以这位画家才站出来，说那个人是自己的朋友，说要查真相，也有可能是在试图打消别人对他的怀疑。
席烟点了点头：“不过这样有一点说不通。如果真的有矛盾，画家只需要伤那个朋友一人就好了，没必要放火。”
一定要选的话，她更倾向于画家没有太大恶意。
萧执基本跟她想得差不多。
“你怀疑谁？”
席烟：“你还记得上一个轮回在聚餐时看到的那个卷发男人吗？从蔡齐电脑里的信息来看，我猜他是奚家当年那个厨师。”
蔡齐的文档里写了，奚家当年的厨师长是个热情好客的卷发男人。
她在说到“奚家”两个字的时候，萧执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席烟光顾着分析，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蔡齐电脑里还写了，当年最开始着火的地方就是在山庄的厨房附近。蔡齐写厨师长不像是会玩忽职守的人。着火了，身为一个厨师长，怎么会没能发现呢？”
“而且……画家说他的朋友是被刀伤了。整座山庄刀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最会用刀的，也是厨房里的工作人员。”
她说完顿了一下，一摊手笑了：“不过这样未免也太简单了。之前见到过的管家园丁那几个人，还有常家，以及蔡齐文件里写的另外两户人家，肯定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现在时间还早，刚好是上一次轮回在楼梯间见到管家和园丁吵架的时候。
上一次那两人的吵架被萧执下楼梯的动静打断了，这回过去听，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席烟顺着二三号楼中间的连接走廊往楼梯间走，边走边接着分析之前看到过的其他人。
“上一次程昱那里拿来的相机里有很多2月17日当天的照片，很多客人都是今天来山庄的。我们可以趁着现在的时间，去单独找人了解情况。”
想要找当年的真相，就得了解清楚这些人可能放火的动机。
上一次，他们是从相册的最后往前翻的。
最晚上是管家和另一个女人在花园的私会。
下午边则是拍到了常家人鬼鬼祟祟找东西的模样，应该和他们上回在咖啡厅找的东西是同一件。
时间再往前推，是那个跟萧执说过话的奇怪女人来到山庄的样子。
以及卷发男人，也就是那个可能的厨师长，冷着脸和另一群人对话。
想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席烟偏头看了萧执一眼。
有一瞬间，她其实很想直接问萧执他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移开目光换了个话题：“那群跟厨师长对话的人，可能就是蔡齐电脑里写到过的，十年前在山庄的另外两户人家。”
他们现在的怀疑目标是厨师长。
那这一群人就很可疑了。
席烟：“我们先去楼梯间听一下管家和园丁的那场争执，再去3110房间找蔡齐他们。”
他们不清楚另外两家的情况，但是作为一直在查真相的蔡齐，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三号楼的地毯又软又厚，被灯光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
17日的早晨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席烟和萧执这回到得早，刚好还见到了管家拖着一个行李箱上楼梯的场景。
他们两人这次选了一个很好的偷听角落，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能听到上方落下来的对话声，又不易被察觉。
管家拎着行李箱慢悠悠上楼梯的时候，上方也正好传来了一道开门声。
应该是那个园丁刚好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正面遇上，双方都是一愣。
“果然，我就知道你也会来这里。”说话的是那个园丁，“我猜猜，你来是担心我把你和你那情人的事情都说出去？”
管家：“……那不是我情人。”
园丁从见到管家的那一刻起情绪就不太好，不过语气勉强还算平静：“对，不是情人。那当年就是那个女佣想要贿赂你，被我正好撞见了。”
女佣。
也就是说，和管家在花园私会的那个女人，是奚家当年山庄的一位女佣？
管家被园丁撞见了受贿现场，担心园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所以才开除了他。
席烟靠在楼梯的阴影里，闻言和萧执对视一眼，又抬头接着听。
管家和园丁的对话还在进行。
两人越说越不愉快，管家的行李箱在压抑着怒火的对话中倒了，砰地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发出的响声闷而沉。
管家在这阵声音中啧了一声：“除了那件事，我应该没有做什么特别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没有对不起的事？你害了人怎么不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早在十年前的大火里就死了！”
他们这回没发现有人偷听，透露出来的内容要稍微多一点。
周围安安静静的，两人情绪也没闹起来。
管家还算是在好好说，声音无奈。
“我承认，之前被你撞见后不听解释开除你，是我的问题。我当时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着火那天，你来山庄找我的时候，我其实是想要帮忙的。”
……家里情况。
这句话的信息量比之前要大很多，席烟听着总算是猜明白了一点。
这位园丁当年的家庭情况应该不算太好，被开除无异于断了经济来源，可能更是雪上加霜。
园丁说管家害了人。
也就是说，园丁的家里人可能在园丁被开除后，出了什么事。
那他有可能因为这个心生怨恨，企图放火报复管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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