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珈有点不解：“怎么了？”
“我问你是谁？”周巧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面有点焦躁，语气有点冲。
苏珈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没生气，就照实说了：“初三的一个男生。”
“孟子奇是吧？”
“你认识？”苏珈也没有特意去了解过孟子奇以前到底是哪个班的，不过她想着像孟子奇这样招摇的人大概同级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对了，他好像是你们那届的。”
苏珈不知道周巧和孟子奇之间有过什么牵扯，所以不明白周巧现在的心情。
她又气又委屈，火冒三丈又无处发泄，想骂苏珈两句都无从骂起。四下看了看桌边，抄起抽屉里面的剪刀来把那个手链给剪成了两截，然后把剪子扔的哐当一声。
苏珈讪讪地看了一眼被她扔在一边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又是哪句话触动了周巧的神经。因为周巧平时就脾气不好，动不动还跟自己生气，苏珈也没去招惹她，只是捡起剪刀默默放在桌子上，想着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见着周巧人在哪，苏珈去房间去叫她吃饭，看见她竟然还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走到床边探头看了看，柔声问：“你睡了？”
周巧吸了吸鼻子：“别烦我。”
“你哭了？”苏珈也没多想，因为太意外，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周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拉过被子捂着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没有，烦死了，我要睡了。”
分明就有……
苏珈已经习惯了她的争强好胜，要是周巧发脾气她倒是觉得不意外，但是周巧哭了，她反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手足无措。
“那……你先睡吧，我一会儿把饭给你拿过来。”苏珈在旁边等了几秒钟，看见周巧没反应，就走了。
周巧躺在床上，听见苏珈和妈妈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睡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去。”
“没有，可能就是最近有点累，睡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我给她送点吃的。她睡着了，您就别去吵醒她了。”苏珈想着依着周巧的性子，大概也不愿意让舅妈看见她哭鼻子，就三两句话帮她遮掩了过去。
周巧翻了个身，感觉心里面更憋屈了。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苏珈。从她到这个家里来之后，自己就处处比不过她，可是偏偏又怎么也讨厌不起她来。周浩走了之后，她们两个谁也没说搬出这个小房间，虽然床有点小，柜子桌子也不够用，但是两个人还是默契地呆在一个房间里。
可是偏偏她想要的什么东西，苏珈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甚至她也不屑得到。对于也不过十几岁的周巧而言，现在的孟子奇和几年前那件新买的冬衣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区别在于她长大了，不会在因为这种事情就跟苏珈闹别扭，几天不理她。
她躺了一会儿感觉心里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苏珈吃完饭之后给她送吃的进来。她也不客气，靠在床边坐着，伸手。
苏珈翻了个白眼，把碗筷递到她手上：“你还真是饭来张口，衣来张手。”
“你懂个屁。”周巧觉得苏珈一个初一的小屁孩是不会明白她现在复杂的心情的，要是和苏珈计较，反而显得她幼稚。
“……”苏珈真的懒得和她吵，不然天天家里都不得宁静。
夜里苏珈躺在床上还是觉得好奇，憋了一天没忍住还是问了周巧：“你今天为什么哭？”
周巧张张嘴，又觉得无从说起，就像是当年爸妈吵架的那个晚上，苏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什么也没问。有的时候这样的安慰比追根问底要好得多，周巧不打算和她说，只是翻了个身把灯绳拉了：“睡觉。”
苏珈不屑地蹦出来一个字：“哦。”
第二天周巧去上学走的特别早，把那两段被剪断的手链也拿着，去找了一趟孟子奇。
其实周巧和孟子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孟子奇刚来学校那会儿还没有现在那么讨厌，但是喜欢逗女生的毛病从那时候就有，只是在周巧身上栽了跟头。周巧脾气坏，也不怕吓唬，两个人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孟子奇学习不积极，来学校却比谁都早。他爸妈常年不在家，家里就一个爷爷，所以来学校对他而言反而更好玩。
他见了周巧就吊着眉毛，一双眼睛笑着，嬉皮笑脸的模样：“呦，巧姐，找我啊？”
“你出来一下。”
“好嘞！”孟子奇踢开凳子跟了出去。
周巧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直接砸他脸上：“你不要可以还给我，为什么给别人？”
孟子奇先是闭着眼睛侧着脸躲开，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东西。其实当天他就是一时丢了面子，所以放学才会去拦着苏珈，东西也是随手从兜里掏出来的，没注意是什么，这会儿看见了才想起来这东西是周巧送的。
“就为这个？”孟子奇伸手摸了摸后脖子：“我回头买一个还给你。”
“谁要你还！”周巧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那怎么着？”孟子奇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周巧真生气了，又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儿过分：“对不住还不行么？”
周巧向来看不惯他那些无聊的行径，可是偏偏她就挺没出息，总想管他……
“不对，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孟子奇的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了。
“孟子奇你要不要脸？人家把你东西都要扔了，你还舔着脸给人家。”
周巧一句话就直接把他点着了：“喂！你说话别太过分啊。”
“你干这事儿还不让人说了？”周巧嘴巴一直都厉害，句句戳人心窝子：“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
“你妹妹？”孟子奇嘴里都能塞鸡蛋了：“苏珈？你妹妹？”
周巧也知道苏珈长得漂亮，从小就招那些男生惦记，但是像孟子奇这样的人，她大约是招惹不起的。
“对。”周巧觉得同学三年，她和孟子奇还算有点交情，孟子奇这个人浑身痞气，但是讲义气，虽然他所谓的义气可能都是幼稚无聊的：“以后别烦她。”
孟子奇看着苏珈背着书包离开的背影，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低头看着那半截手链，心里说不明白什么感觉。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谁在他面前提苏珈他都没什么反应，看见苏珈就膈应，兴致也没了，整天没精打采，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周巧也再没来找过他。
在学校的日子，学习的人觉得时间不够用，贪玩的人也觉得时间不够用。教室后面那台挂钟转的飞快，初一的半个学期就接近了尾声。
期末考试之前的复习期，课程都结束了，课上都是自己复习。程雪来盯着五班晚自习前的自习时间，让周恒搬个凳子在前面帮忙维持纪律。
大部分学生都在安静自习，有几个男生在后排偷偷扔纸团。
一个趴着对旁边那人使眼色，然后把纸团传过去。
那人趁着旁人不注意就捡起来，不知道看了什么，又笑着重新写了一张，刚准备扔过去的时候看见程雪的眼神看过来，他又讪讪地收了手。
程雪一转身，他就把手里的纸团扔了出去，结果没瞄准，扔到了飞机的后脑勺上。
飞机低头看见纸团滚到了自己脚边，回头看了看，也没看到是谁扔的就捡了起来。里面画了一个小人儿，然后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周走狗。
飞机把那张纸给撕了，大约也猜到了是谁干的，这话是说周恒的。因为班主任让周恒管纪律，所以班里面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就被周恒管着，所以心里不服气又不敢说，就在背地里一轮他是和老师一伙的，拿各种难听的话开玩笑。
铃声一响，飞机准备去找周恒说这事儿，那几个男生其实心里面还挺害怕的，表面上还强装镇定，打算死不承认。
“周恒，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看着班主任把周恒叫走，那几个人讪讪地看了一眼飞机，就跑出去玩了。
程雪叫周恒来办公室是说寒假一个音乐训练营的事情，刚巧一班余老师也在，他一进门就笑着说：“音乐小天才。”
周恒板着脸，其实这种称呼对他来说有点讽刺，他并不喜欢。
“是这样的，放假市里面有个音乐训练营的活动，专门针对十六岁以下的青少年的，机会很好，可以接触到非常优秀的老师和同学。我也是从我老师那边得到了一个推荐名额，所以我考虑让你去参加。”
“时间不是很长，半个月左右。”
余老师一边端着水杯一边插话：“现在是小孩儿机会多多啊，是吧？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些。”
程雪笑了笑示意，然后又对周恒说：“按照你现在的水平，我觉得进去绰绰有余，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市里？”周恒心里有点动摇，通过一个学期的学习，他渐渐习惯了有音乐的生活，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个东西，这是在他十几岁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感受。
这让他想到了苏珈曾经的问题，理想这个原来离他无比遥远的大树好像开始慢慢开始发芽。
“嗯，可能要一点费用，”程雪知道这里的孩子家庭情况都不太好，更何况周恒是单亲：“但是你放心，因为离我家比较近，如果你愿意去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解决吃住的问题。”
“我不想去。”周恒一口回绝。
“你再考虑考虑吧，还要几天才报名。”这次机会很难得，程雪因为不想给他施加压力，所以就没说。
“不用了。”周恒不觉得乔秀英会支持他，平时学琴的事情他都没有和她提过，更何况他不想再给老师添麻烦。
程雪从抽屉里面拿出来那个报名表递给他：“好，那你先拿着，如果改主意，就来找我。”
周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着那个报名表走了。
余老师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挺想去吧，估计家长不支持，这边的好多家长你也知道的。”
程雪把书立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看来我要去家访了，能不能麻烦你陪我跑一趟？”
“家访？”余俊有点意外地看着程雪。
程雪毕竟是新老师，又是年轻女孩儿，在同事面前露了怯，有点不好意思地眯了眯眼：“我听说周恒的妈妈，好像有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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