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是重点。”管他什么鸡缘还是鸭缘，苏珈也懵懵懂懂，只不过觉得舅妈说的话大多都是对的。
回去的路上，苏珈问周恒：“要是有一天你真的能离开这儿，你最想去哪儿？”
“不知道。”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吗？比如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然后家里都有谁，或者有什么东西？”苏珈偶尔会想想这些，她想去等到上大学的时候先去帝都，去找爸爸。
以前周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未来对他来说太遥远，但是他现在却有点开始憧憬：“那就住个大房子。”
“多大？”
“你家和我家加一块，差不多。”周恒盘算着：“然后把学校琴房也搬进去。”
苏珈被他逗笑了：“你自己买一个钢琴吧，学校的琴那么破。”
周恒说：“也可以。”
“还有呢？就没了？”苏珈觉得他还真的是没什么想象力。
周恒却反过来问她：“你说呢？”
苏珈觉得莫名其妙：“我和你又不住在一块，你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周恒眼神飘到其他地方，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姿态：“那么远的事儿谁知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周恒家里的气氛在吃了两顿饭之后就基本恢复了原样，没有人再提老师来过的事。夜里周恒把报名表给撕了，废纸就扔在桌面上。第二天一早发现桌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乔秀英也没了踪迹。
他自己拿定了主意，家长的态度又是那样，他家里的条件的确也不允许，程雪就没再强人所难，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或许她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以为是地帮助学生。
那年的寒假格外漫长，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满村子乱跑，大多时间一个人呆着，或者一起打打球，骑骑车，看看电视。
周恒看着电视里出现钢琴的时候偶尔会想到那张被他撕碎的报名表，不过不到三秒就被飞机扔过来的零食袋砸中了脑袋。卷毛过年也回来老家住，几个人得以在一块“鬼混”。
过年的时候苏珈的妈妈给她寄了很多东西，包括几件新款的羽绒服，她给了一件周巧，自己留了一件白的。一个铜的小口琴，她给了周恒，算是他第一个乐器。他随便摸索了一阵子，就能吹各种流行歌的曲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过完了年，开了学又要住校，经过初一一整个学期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在学校的生活，少了刚来时候的手忙脚乱，一个个小大人一样的，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
但是也有成长中的意外来敲门，比如初潮。
苏珈的初潮来不算早，班上有的女孩子六年级就开始了，所以她在卫生间看见的时候倒也没有吃惊，只是发愁要怎么出去买卫生棉。
“苏珈？你怎么还没好啊？”陈小雅在厕所门外面催促道。
“那个……我好像来那个了。”苏珈觉得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找同学借一下，救个急：“你有那个吗？”
陈小雅立马秒懂：“啊？我没有啊，要不你等等我去班上给你借。”
“嗯，好。”
苏珈愣神的功夫陈小雅就回来了，敲了敲门递进来一个小包包：“你会不会弄？”
“我试试……”苏珈自己研究了一会儿，顺利出来了，两个人赶紧踩着铃声回了教室。
那节课苏珈都觉得有一点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下课的时候陈小雅神秘兮兮地趴在她耳边说：“晚自习下课我陪你去学校外面超市买那个。”
“不行，今天查寝，”她可不好意思去找班主任请假：“你先回寝室看着，万一到时候那时候我不在，你帮我跟查寝老师说一下，不然她又要去找班主任了。”
陈小雅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你自己去吧，快点就行。”
“嗯。”
头一次去买这种东西还挺尴尬的，尤其是晚自习之后，学校对面小超市人很多，万一要是碰到班上的男生之类的，多少有些尴尬。下课铃一响，苏珈就赶紧背着书包准备溜了，快去快回。
“你今天回家？”卷毛还觉得好奇，她怎么晚上还背书包。
“不回，”苏珈急着要走：“我着急有点事，不说了！”
苏珈感觉自己偷偷摸摸的，像个贼，明明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心虚的事情。谁知道越是不想碰到人，越是容易碰到熟人，她还没出门口，就在男生寝室附近碰上了周恒，他也刚准备回寝室。
“你去哪？”周恒看她还背个包，也以为她请假回家。
“我去买个东西。”苏珈随便敷衍了一句就往外走。
“你等等，”周恒刚看见孟子奇那帮男生一块出的校门，大约还没走远，那帮子男生晚上经常约着出去鬼混，他怕苏珈刚好撞上，被他们刁难：“我跟你一块。”
“啊？”苏珈脸都垮了：“不是，你别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周恒以为她烦他总跟着：“我也要去买东西不行啊？”
“……”苏珈也不好解释什么，又怕时间来不及赶回来，就随他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超市，超市里有下课过来买东西吃的男生女生，说说笑笑，很热闹。
“你买什么，买吧。”苏珈示意周恒先走。
他回头看了看窗外，果然看见孟子奇那帮人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
周恒往旁边货架挤了过去，苏珈松了口气，赶紧往最里面卖日用品的货架走。里面人少，但是卖的卫生棉花样挺多的，好几种牌子，价格不一，还有什么日用夜用，纯棉网面，长度之类，她一边好奇那些都是什么，一边蹲在那研究了一下到底要买哪个。
周恒一抬头没看见苏珈人去哪了，就往那边找，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最后一排。
苏珈刚挑好，一起身就撞见了周恒，手里捏着粉红的袋子，俩人都愣了一下。周恒立马原地转身，动作近乎军训的向后转那么生硬，然后跑了，赶紧原路挤出了超市。
早知道就不跟过来了……
苏珈赶紧付了钱，然后把东西装进书包里，出门的时候看见周恒还在门口等着，刚刚那阵尴尬劲儿又上来了：“我回学校了，你买好了吗？”
周恒两手空空，默默把一只手塞进裤子口袋里：“嗯。”
走到校门口，苏珈才看见门口有几个男生看着像孟子奇那帮人，他们有几个蹲在那，好像有人抽烟。
孟子奇也看见她了，旁边那几个跟孟子奇熟的男生都没吭声，他们知道孟子奇这段时间大约是过了兴致，也不招惹苏珈了。旁边有几个初一初二的，还不知道这一茬，其中一个刚好是周恒他们班上的，平时在班里就和周恒不怎么对付，上次传纸条骂周恒，就有他一个。
“周恒牛逼啊，怎么谁都能搞上？”那男生言辞粗鄙不堪，说话难听的厉害。
“那女生谁啊？”旁边初二的认不全，就多问了一句。
“苏珈，没听说过啊？长得特漂亮。”
“苏珈？奇哥不是追过吗？”初二的男生笑着开玩笑。
周恒他们班的那个男生嘴角吊着笑：“你们说，是不是女的都喜欢周恒这样的啊？程雪也对他可好了，啧。”
旁边几个男生笑着问：“怎么好？啊？”
孟子奇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也没接他的话：“走了。”
苏珈和周恒一前一后进了学校，好在还没开始查寝，临分开的时候，苏珈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就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先回寝室了。”
“哦。”周恒不敢看她眼睛，低头看见她两只脚尴尬地动来动去。
苏珈转身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小声说：“你别跟飞机他们说这事儿。”
周恒这才抬头：“我有病啊……”
苏珈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多余，他们又不是女生，没可能讨论这个，所以就放心地走了。
周恒回寝室的路上还想起刚刚在超市两人撞见彼此那尴尬的场面，他刚刚是不是转身吓跑了？他自己伸手拍了拍后脑勺，感觉自己刚刚表现的太怂了，不就是个……那什么嘛。
周恒他们班寝室挺热闹，他们班有个男生早恋跟女生传小纸条被老师当场抓获，然后就请家长了，让带回家反省去了，隔壁来串寝室的男生都在打听这哥们儿的事。
“你刚刚上哪儿了？今天查寝你不知道啊？”飞机见他回来，劈头盖脸地问：“还好老师还没来，不然你又得办公室见。”
“去超市。”周恒赶紧准备洗漱。
“买什么吃的？”飞机立马凑过来问。
周恒随便在凉水里先拧了一把毛巾搭在自己脸上：“你脑子里还有别的吗？就知道吃。”
飞机顺口切了一声：“吃怎么了？比那些早恋的强，起码不会被请家长，被撵回去多丢人。”
周恒在毛巾下默默咽了口口水，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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