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班级里面的同学渐渐熟悉了起来,苏珈这才知道和白心蕊、黄晶两个一直呆在一起的那个短头发女生叫于文姝。因为谐音,就被大家大家“语文书”、“语文书”的叫。
于文殊家里在当地有些钱势,父母在县城开酒店,生意做的不错,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每天放学还有专人接送,所以并不住校。至于白和黄,她们两个是初中就在附近私立中学念书,那时候和于文殊就是同学,一起进了高中,顺其自然地做了伴。
县城的女孩子和以前苏珈初中的女生不太一样,百心蕊她们会去花十几块钱专门去理发店洗个头发,爱漂亮的也会拉直长发,散在肩头,有个别也会偷偷化个淡妆。苏珈那时候只扎个高马尾,脸也是素面朝天,包里只有个宝宝霜。
开学之后调整过几次座位,阴差阳错地和于文殊她们坐前后排。下午课前,苏珈埋头整理笔记。
她刚进学校一个多月,因为重点高中的课程安排和教学节奏不太适应,再加上心理因素影响让她学习状态变得不是特别好,好在她的学习习惯一向很好,相信努力总不会辜负人。
苏珈坐在后头,听见白心蕊的嗓子哑哑的:“姝姝,你这个包也太好看了。”
黄晶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偷偷涂口红了?”
于文殊的声音听起来俏皮可爱:“好看吗?好看吗?”
“特别好看!感觉很衬你的皮肤,你本来就长得又白又好看嘛!”
于文姝说:“我表姐从国外买的,一大盒,回头我给你们也带两个。”
窗口的微风掠过苏珈额头的发丝,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拿着小镜子照着自己模样的于文姝。于文姝的脸圆圆的,其实是偏可爱的长相,皮肤并不像黄晶口中那种白,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带着被好友夸奖的羞怯和掩盖不住的自信,但是苏珈觉得那个口红颜色老气,并不适合她。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前几天刚学了文言文,要抽查翻译和背诵。他眼神扫了一圈的下面的教室,目光落在第三排的于文姝身上:“于文殊,你起来背一下课文前两段吧。”
于文姝平时对学习并不是很上心,磕磕巴巴地背了一段,中间班主任就提醒了两三次。她还要接着背,班主任摆摆手:“可以了,你翻一下“眼如悬镜,口若血盆,毒气成云”吧。”
于文姝脑子里一片空白,立马给旁边的白心蕊使眼色,白心蕊慌乱在书上翻了好一会儿,偷偷摇了摇头。
于文姝咬了咬唇:“老师,课文里没有这句。”
班主任一只手捏着课本,一只手捏着手腕放在身后:“我知道没有这句,我以为你知道呢,你今天这个口红涂的啊,就是口若血盆。”
下面的同学都开始笑了,白心蕊和黄晶也在低头偷笑,只剩下于文姝脸都红了。
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其他女同学也要注意,我说过了,不要化妆,不要化妆。你们现在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是吧?我看我们班女生都是天生丽质,化了妆反而丑!下次我再发现违反校纪,化妆染发的,就不轻饶了啊。”
其他女生被班主任一番敲打,都不敢说话。于文姝被抓了典型,气不过,坐下来就拿纸巾把唇上的口红抹掉了,擦的像花脸猫。
那天晚上苏珈因为来姨妈身体不舒服,一下课就第一个回了寝室,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休息。那时候很多学生下了晚自习都会三三两两买点宵夜,室友都没回来,她就把灯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寝室灯啪嗒一下亮了,苏珈干脆把脸埋进被子里。
白心蕊想起来今天上课的时候于文姝出丑的事情就觉得搞笑:“她也太傻了,哈哈哈哈哈。”
黄晶说:“对啊,那颜色涂她嘴上真的巨丑,她皮肤又不白。”
白心蕊:“真的,就是浪费,她每次穿衣服也是,那么贵的衣服穿的跟个村姑一样,你还记得初中那会儿她那个粉色小洋裙吗?我的天啊!”
黄晶:“记得记得,真的是噩梦,我也不好意思说好看,哈哈哈哈哈。”
苏珈想着她们八成是没注意到自己在寝室,她小腹绞痛,也懒得吭声。
她知道于文姝给她们买了很多礼物,有什么东西她们说好,于文姝就会给她们两个一人一份,她们在寝室分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当着于文姝的面一口一个夸奖,背地里却这么议论自己的朋友。苏珈不由得开始有点同情被她们耍得团团转的于文姝了。
白心蕊压低声音说:“过几天于文姝生日,你送什么?”
黄晶说:“随便买一个什么摆件之类的,反正她那么傻,去年我买那个编织包送给她,她不也挺高兴吗?还背了好几个月。”
白心蕊惊讶:“你买的?你不是说自己做的吗?”
黄晶语气嫌弃:“我有病吗?我怎么会编那种东西,反正她有钱嘛,我们买的东西她也不一定看得上啊!整天一副天上地下谁都配不上她的样子……”
苏珈听不下去,轻轻翻了个身,提醒她们这里还有人在。
白心蕊和黄晶齐刷刷看了那边一眼:
黄晶刚刚说的挺开心,现在又有点怂了:“她刚刚都听到了?”
白心蕊倒是不把苏珈放在眼里:“听到又怎么样?于文姝反正也不会和她玩。”
因为住校,早上要出早操,但是她比其他人起的更早,基本上寝室门一开她就出来了,带着课本直接去操场晨读。
她站着第一排,就在栏杆旁边,普普通通的蓝白校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垂着眼眸。从侧面看过去是流畅而近乎完美的脸部线条,唇部微动,目光始终在书本上。
“同学!”有人喊了一声,苏珈没有听到,直到那人到她面前来,她才看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苏珈看着眼前那张脸陷入了迷茫:“不好意思,你是?”
“开学那天!”那男生指了指自己雪白的球鞋:“鞋。”
“哦,”苏珈想起来了,那天她似乎踩了一个人的鞋:“是你啊?你找我……有事吗?”
不至于过了这么久才来找她算账吧……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好巧,你是哪个班的?”男生天生开朗,阳光明媚。
苏珈指了指自己脚前的数字:“十班。”
早操的铃声响起,陆陆续续的学生从宿舍往操场汇聚,那男生挠了挠头:“那个,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珈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拒绝。
那男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急忙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苏珈看着他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旁边的同班同学投来目光,她也没有理会。
卷毛路过也看见了,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开学的时候被我踩了鞋的那个。”
“他找你干嘛?”
苏珈摇了摇头,随口说:“没什么,就……偶遇。”
卷毛也心知肚明,没再多问,这种事情对于苏珈来说,大概也司空见惯了。她把书放在脚边的草坪上,弯了弯腰开始做热身运动。
当早操进入第三节的时候,苏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最近好像和周恒也常常偶遇。回家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只要是不回家的周末,她好像总是隔三岔五地能在自己学校操场偶遇来打球的周恒,有时候是和同学一起,有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
苏珈突然被自己刚刚随口说的一个偶遇给点醒,又觉得周恒不会和那些男生一样,又想起周恒平日里怼她的模样,默默在脑子里给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叉叉。她一阵胡思乱想,转向都转错了,一回头和后面同学面对面,慌忙像陀螺一样转了回去。
周末的时候苏珈路过操场,不自觉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球场上稀稀落落几个人,没有周恒。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放松的心情。
苏珈没事的时候会在学校附近的书店逛逛,买不起书就在旁边看看那些供学生们随意翻阅的试读本,久而久之就和几个老板熟识了。秋意渐深,天气也越来越冷,苏珈走到校门口刮起风,她躲进旁边一家书店,推门进去发现老板没在,今天是老板的女儿看店。
那女生看起来二十多岁,平时也忙,偶尔周末过来帮老人家进书。看她进来笑着和她聊天:“这周又没回家?”
“嗯嗯,”苏珈看了看外面乌云密布:“老板大叔怎么没在?”
“一会儿可能要下暴雨,他回家收衣服去了。”那姐姐笑着看了看外面:“啊,外面的书摊要收回来了!”
苏珈准备跟过去帮忙:“我帮你吧。”
“谢谢谢谢,”那个姐姐转身噔噔噔跑到楼梯口:“周恒,下雨了,先下来帮忙把外面的书收一下吧!”
谁?又是偶遇吗?
苏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等到周恒从阁楼楼梯上下来,她才确认,的确是周恒本人。
周恒看见她倒是不意外,外面雷声大作,苏珈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几个人就抓紧时间赶紧把外面书摊上的书籍往屋子里收。
风雨来的太急,三个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在雨落地之前把东西都抢了进来,苏珈气喘吁吁地站在玻璃门后看着外面。雨滴劈里啪啦地在水泥地上砸开朵朵水花,姐姐忙着清点:“还好有你们在,不然这些书都要湿掉了,没想到雨来的这么急。”
苏珈扭头看着周恒,还没说话,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里店主是我同学的叔叔,缺人帮忙,我就来了。”
书店姐姐问:“你们认识啊?”
“嗯,”苏珈说:“我们是邻居。”
“这么巧?”书店姐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你们是哪里人啊?”
周恒报了镇名,她又问:“你们那儿的小孩儿,是不是都长得这么好看?”
周恒看着苏珈,说:“也没有。”
苏珈刚刚出了些汗,光洁的面颊微红:“你意思是我丑咯?”
周恒笑,然后挨了她一掌。
“这算不算工伤?”周恒微抬下巴,眼神示意她把旁边那几本书递过来。
“你这脸皮……”苏珈说着,还是把手里的书递过去。
书店小姐姐对高中生打打闹闹简直喜闻乐见,忍不住叹了口气,仿佛想起青春年少的自己:“看来在我们这里帮忙,还有危险。”
周恒接过书,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苏珈,含着笑意。他微微低头,说话声音也放轻一些,少年的声音已经定型,初具男性魅力:“听见了么?你,危险。”
苏珈的小拇指不小心和他的手在书面下碰了一下:“那你可以不来啊。”
周恒笑着把书推进书架里:“那不行。”
“怎么不行?”苏珈跟在他背后。
他一扭头过来就看见她清澈的眼睛,令人生出志在必得的决心,脸上却还是挂着不怎么正经的轻松笑意:“你没听说,富贵险中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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