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长街上早餐摊支了不少,飘着热气的豆浆连同才炸出来的油旋儿卖相极是喜人。
伍什瞧着才出锅热腾腾的,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忍住了要去顺一个的冲动。
抬手摸了摸衣袋中的小木盒,快步朝着典当铺子走去。
彼时那典当铺子的钱老板正悠哉悠哉的横在竹椅上,哼着小调展开了撰有“死要钱”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才一抬头瞥见伍什大摇大摆的进了铺子,下意识的从椅子上弹跳下来。
眯缝着眼睛,哈着腰搓手道:“伍大爷快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哪知伍什倒是不吃他这一套,都没理会他一眼慢斯条理道:“怎么?来你这坐坐不行?”
钱老板脸色顿时僵了僵,而后极其自然的又堆满了笑,“大爷想来,啥时候都行。”
话音刚落便冲着伺候在一旁的小厮招手,“还不快去沏茶,要新买来的贡茶。”
倒是里里外外的周到。
伍什歪在他的竹椅上,慢斯条理的从衣袋中掏出一小木盒,颇是阔气道:“打开瞧瞧。”
钱老板将信将疑的颤着手。
先前伍什总拿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过来典当,为此讹上他一大笔。
这次怕不是因着他昆嵛山缺钱花了又来故技重施?
哪知待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木盒子打开后,眼睛都直了。
伍什瞥了一眼他的神色,不屑的轻嗤一声:“说个价。”
...宝贝是个好宝贝,就是这钱老板死要钱。
见到这羊脂白玉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是宫里都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什,不过量伍什也不识货。
想到此处,死要钱眼睛不由的一骨碌,比了三个手指头。
“三千两?”伍什一时不想多同他废话,这价格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哪知死要钱不要面皮的开口:“三百两。”
伍什登时气急,旋即就要将钱老板的胳膊拧下来。
不过思忖到若是真的打架了回去免不得一顿唠叨,旋即就停了手冷冷道:“爷爷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心黑的。”
因着嗓门大了些,这典当铺子门口便两两三三的围了些看戏的。
哪知这钱老板见伍什不敢同他动手,以为他是怕官府了,连忙不要面皮的跑到铺子门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伍大爷,我上有老下有小。”
“这玉佩也就值二百两,我见你囊中羞涩开出了三百两的价格,怎么你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三千两。”
“这要我的店怎么做下去啊。”
钱老板这般说着,重重的咳嗽几声,尽是弱势之态,倒是显得伍什更不是人了。
虽说早市人并不多,但是依着人们爱看热闹的天性,这典当铺子门前不多时便积聚了不少人。
“瞧瞧,昆嵛山下来的又来祸害人了。”
“真是倒霉。”
......
叫伍什听了心头更是来气,连忙取了白玉展示在众人面前,理直气壮道:“分明是这死要钱成心讹我,你们瞧瞧这可是上等货色。”
哪知这寻常百姓家哪儿有识货的,倒是识得伍什这个惯会欺压百姓的土匪头子。
伍什顿时心头焦躁,却又有气发不出来。
若是现下他发脾气了,更是坐实了他并不与人为善的名声。
正心头憋着气呢,便听得一朗润声音:“别说白银三千两,便是黄金万两它也值得。”
来人一身靛青色阔袖衣袍,束发玉冠,瞧上去倒是个家境优渥的公子哥儿。
想必也是识货的。
一时众人竟不知该站哪边了。
来人缓缓踱步到二人面前,朝着伍什浅浅一笑:“这位兄台,可否让我瞧一眼?”
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着这羊脂白玉,一时竟变了脸色,生生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才肯罢休。
那些个旁观的看这架势也自然明白了这白玉确实是个无价之宝,一时间舆论也倒了个方向,
纷纷指责典当铺子的死要钱黑心。
若是眼前这人只看一眼倒是还好,哪知这人竟看起来还不撒手了。
伍什顿时心头不快,连忙想要伸手拿过来。
却见那人胳膊往后撤了一节反问:“这玉佩哪儿来的?”
“还能是哪儿来的,自然是你爷爷我的。”伍什叉着腰,气势上自然不能输。
却见那人淡淡启唇:“抓起来。”
若是盗取了他皇妹的信物,自然是该抓。可若是皇妹不愿要这信物不想回宫了,那她的心腹更应该抓。
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便衣侍卫将伍什钳制住,叫他动弹不得。
那人冷声道:“带回去关起来。”
“偷盗皇宫宝物可是死罪。”
原本伍什还想反驳一番,待听到后头那“皇宫宝物”四个字,顿时腿有些软了。
他只当刘鸾的亲生父母非富即贵,哪成想竟是宫里的。
可这宫里头的不就一位圣上嘛。
***
卫和桓自从昆嵛山上下来身子便虚弱的紧,方才在回府的马车更是气急攻心咳了血。
裴安知晓他家主子的脾性,一向是淡淡的。
如今这般,可见是被伤的深了。
可饶是伤成这般,昏迷中仍旧喃喃着“田姑娘。”
裴安不忍,守在卫和桓床边一遍又一遍的为他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若是现下田姑娘来了,想必他家主子定是十分欣喜的。
可他家主子偏偏同田姑娘说那种话,这倒好,竟生生伤了两个人。
这般想着,裴安重重的叹了口气。
哪成想却瞧见管家匆匆忙忙的快步走来,同他说有贵客前来。
裴安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嘱咐了守在一旁的丫鬟好生伺候着卫和桓,这便进了前厅。
途中他也曾心头期待着若是田姑娘,哦不对,是刘鸾。
若是她能来就好了。
不过这只是个期待罢了。
眼瞧着前厅中映出一靛青色的衣袍,裴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待到走近了些才看清楚,竟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如今的代王殿下刘瑾。
裴安这才思及前些日子卫和桓顺嘴提过,皇上派了三皇子去迎皇上遗落民间的遗珠回宫。
没成想竟是在这地儿。
听闻这遗珠本是当今太子刘尧一母同胞的妹妹,有位宫女因着记恨清容夫人,便趁着她不在时竟将小公主带走抛落了民间。
不过既然是刘尧的亲妹妹,为何又派刘瑾前来。
这一点是裴安想不到的,他也不愿意分心思去想,总归这些事情与他家主子无关。
这般想着,裴安为刘瑾沏了一壶茶。
后者面露歉意,不自在的笑笑:“是本王唐突了,原本听闻卫世子在此想来拜访一番,没成想竟是不在府上。”
裴安微微点了点头,他自然不能叫旁人知道自家主子病弱的消息。
哪知刘瑾小心翼翼的开口:“裴侍卫可知晓这附近昆嵛山上有没有一位名唤鸾的姑娘。”
...当然知晓,不仅知晓,还挺熟呢。
刘瑾见裴安面色尴尬长时间没有回声,心头便有了几分揣测。
便将怀中的木盒取出,静静的打量着裴安的神色道:“说来也巧,方才本王来府上路过长街,竟瞧见一土匪要把这玉佩典当了。”
“本王瞧着正是当年父皇赠予清容夫人的那对,另有一枚在太子身上。”
这般说着,刘瑾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在羊脂白玉的一侧,上面恰巧纹了个“鸾”字。
“若名中没有,小字亦或是其他也是可以的。”刘瑾又添了句,瞧见裴安已经敛去了先前的不自然,现下又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心头也是烦乱。
听那位宫女说道曾将公主遗弃在昆嵛山脚,而方才的土匪也是昆嵛山上的。
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他那好皇妹将玉佩给托付给土匪卖了。
是生活艰难亦或是不愿回宫了,着实叫他心头思绪纷飞。
再看裴安,现下强压住心头的震惊。
他竟没想到刘鸾是当今圣上遗落民间的公主。
这...!!!
他一时竟没有什么情绪表达。
索性便也将所知所闻一一同刘瑾细说了。
***
卫和桓悠悠转醒时分,裴安才送走了刘瑾后,进了他的卧房。
正瞧见他面无表情的用药。
“方才谁来过了?”
卫和桓才睡醒不久,身子微微靠着床头。
先前白皙的皮肤现下已经失了血色,遮不住面上浓浓的憔悴。
“回殿下,是代王殿下。”裴安一时竟有些犹豫该不该将这些事情告诉他。
终究还是不愿蒙骗主子,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刘鸾姑娘,是皇上一直在寻的公主。”
“啪”一声,浓浓发黑的药汁连同上好的瓷碗应声跌落在地。
旋即卫和桓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目光倏地发狠却又杂了些平日瞧不见的温情。
沉声道:“你说什么?”
“刘鸾姑娘是皇上在寻的公主。”裴安不敢拒绝。
卫和桓一时情绪波动起伏,咳嗽的越来越急,待到终于平稳下来后,
却又忽的笑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若是将刘鸾娶回府上,关起来。
那她是不是,
只能看他一个人,
心里头想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
他不是想要娶她,只是想要把她困在身边折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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