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藕 一面赶紧扒了两口饭。
刘璋却极有含蓄的看着她, “朕记得你昨天不是这样。”
夏桐想起那盘被自己消耗殆尽的绿豆糕,脸上不禁微红,她食量一向很不错, 但,前提得吃得自在。和昨天的偷吃比起来, 今天这顿筵席给她的压力无疑更大。
末了她只潦草吞了小半碗粳米饭,再舀两勺汤就完事了。
尽管看着满桌子几乎未动的菜感到很可惜, 可夏桐也不敢再动筷子和皇帝用膳实在太累,谁知道一言不合就会生出什么事来。
还是谨慎些好。
安如海撤去碗碟后, 又奉上消食的普洱茶供二人饮用。
夏桐看皇帝起身朝御案走去,猜想他要继续批折子, 忙道“陛下, 可要妾帮您研墨”
话一出口便自悔失言,明明安如海嘱咐了皇帝不许人近身伺候的, 自己这下马匹拍到了马蹄子上。
谁知那颇有威严的天子却微微笑道“也好。”
夏桐“”
皇帝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宽大的御案前, 俊美书生埋头执笔, 一旁娇俏的侍婢则缓缓研墨,浓黑的墨汁从白皙指尖沁出, 乍一看很有几分红袖添香的意境。
夏桐心里却止不住胡思乱想, 她不认为皇帝这次叫她过来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人夜夜如此
那么,难道是一时精虫上脑叫她来消火么夏桐忽然有些紧张,早知道该向宫里的嬷嬷讨教一番,再不然, 她枕下藏着几张避火图, 也该适当钻研那还是进宫之前娘给她压箱底的, 上头记载着古人对于房中术的经验。
男女之道, 不外乎如此。
等到一管墨汁用完,已是月上柳梢,皇帝脸上露出倦容来,“更衣罢。”
夏桐这回学聪明了,不再多话,乖乖的躺到那张拔步床上,至于软榻当然留给皇帝安置既然他是这么个孤拐性子,喜欢受罪,夏桐当然也由得他。
然则出乎意料的是,等皇帝洗漱完出来,却是自来熟地也上了床,好像浑然没注意旁边躺着个人。
夏桐身子都僵硬了,心想果然如此,看来今夜免不了要经历破瓜之痛。
她咬着唇,下意识抓紧身下的被单,只希望皇帝待会儿能温存点,别太粗暴,毕竟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具身子又素来荏弱。
谁知皇帝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为她掖好被褥,便安静的阖目,“睡吧。”
没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夏桐“”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
也罢,皇帝只想要个陪床的而非性伴侣,这当然是好事,等于她可以享受宠妃的权利而不必承担宠妃的义务。夏桐如此想着,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只不过,昨夜皇帝不在身侧,她才能睡得如斯安稳,如今枕边多了这么个高大健壮的物件,夏桐就感觉哪哪都不自在起来。
如同有人暗中窥伺一般。
直至夜阑人静,她才浑浑噩噩睡去。
因惦记着上次失礼,夏桐这回吸取教训,鸡才叫头遍就灵活起身,准备服侍皇帝穿衣虽说那套繁琐的袍服看着极难对付,但,重要的是态度不是么
皇帝看着她眼下两团熊猫似的乌青笑道“你昨夜没睡好”
夏桐老实点头,还不是被这人害的一时冷一时热,弄得她都胆战心惊起来。
刘璋脸上微微自得,“朕却睡得很不错。”
夏桐“”
她怎么听出一丝炫耀的意味
一定是她听错了。
洗漱之后便是早点时间。皇帝的早膳虽不及晚膳那样丰富,却也精致得没话说,豆沙包、水晶虾饺,白玉鸡子,老馄饨,还有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皇帝本想请夏桐一起用膳,夏桐却实在怕了他,尽管柔福宫的点心品种不及这里丰富,至少吃起来更自在。
她忍着馋虫道“妾还有些琐事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也没强留她,“去罢,朕晚点再让安如海接你。”
夏桐忖度着这意思,难道今晚还会再叫她为什么呢
她左看右看,也没瞧出自己比那些同辈出色在何处,只能认为皇帝看她顺眼就随手捞来用了大约还是为应付太后吧。
夏桐倒是不怎么害怕,说句难听的,皇帝肯利用她是瞧得起她,至于蒋太后,拼寿数还能拼得过年轻的儿子
趁青春在皇帝跟前多刷点存在感,老了失宠也不怕。在宫里,得宠的会遭人妒忌,不得宠的又会被视为鞋底泥,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做一条咸鱼,最好是在夹缝里求生存。
虽然两夜坐着鸾轿去乾元殿,这回众人的态度就冷静多了,彤史上并无记录,可见皇帝只是把这夏才人当摆设而已。
一个家世泛泛、容貌也不出挑的女人,难道皇帝会对她真心宠爱么想必过些日子就丢开了。
尤其夏桐回来时是一副怏怏不乐的神气,还狼吞虎咽,更让人印证心底所想。
原来皇帝连早膳都不给她用呢,果然是个可怜胚子。
李蜜心中暗暗高兴,面上却虚情假意安慰道“妹妹别难过,陛下眼下要用你来堵住悠悠之口,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太后她老人家时时盯着呢”
等于夏桐成为了母子二人斗法的工具皇帝若真宠她,怎么会让她当后宫的活靶子
为了表示同情,李蜜还从空间里掏出一笼水煎包,一碟松瓤鹅油卷,“妹妹快吃吧,瞧你,都累瘦了。”
夏桐当然毫不客气的通通享用,她也确实饿了。
应酬完各怀心思的秀女们,夏桐本想回寝殿补个觉,谁知侍女来报,王静怡过来了。
夏桐当然不好不见。
王静怡开门见山便道“请姐姐屏退身边随从。”
夏桐见她神情严肃,猜想是有什么要紧事,只好依言照做。
殿内只有她们两人,王静怡也不卖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洁白的瓷瓶来,“我听说陛下受头疾所累,苦恼不已,因此特来襄助姐姐。”
夏桐咦道“你如何得知”
“姐姐不用管,只要知道此药必效就行了。”王静怡说,“当然,我知姐姐心存怀疑,那也无妨,只要掺上一点在陛下的茶水里,自能安神入梦,缓解痛楚。”
这么说倒是立竿见影。夏桐见她一片好意,只得收下,可她知道王静怡不会白白卖她这个人情,遂问道“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呢”
王静怡微微一笑,“我这样的身世,哪敢奢望别的,只求姐姐别忘了我这个人就行了。”
当然她也留了个心眼,那瓷瓶中的灵泉水是经过稀释的,疗效大大衰减,只能缓解头痛之症,却不能根治这么大的功劳,她当然不肯拱手让给旁人,倒不如说夏桐只是她的一块敲门砖。
等陛下见识到灵泉水的功效,自然会主动来找她。王静怡有这个把握。
是夜,皇帝果然又派了安如海来迎接。这回夏桐吸取教训,在柔福宫先用了些点心垫垫肚子,免得半夜饿得难受。
她当然没忘记王静怡的交代,只不过,她可不会傻到偷偷掺在茶水里谁知道里头是药还是毒,哪怕是迷情香之类,一旦被人察觉,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念在跟王静怡素日的交情,夏桐不得不帮她这个忙。
防人之心不可无,最正确的法子当然是开诚布公,是福是祸都由王静怡自己担着。夏桐既不想抢她的功劳,也不想占人家的便宜。
于是她坦坦荡荡将瓷瓶取出,也将王静怡那番话不增不减复述了一遍。
皇帝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冷淡,“太医院这些年都束手无策,她家中又不行医,能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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