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3.

    就这样,宫野匠海和自己的妹妹暂时在这间木屋里住了下来。

    虽然男孩儿当时放话说等他病好之后就带着志保离开,但是怎奈哈罗德每次都有乱七八糟的理由把他劝回来。

    于是“只住一个星期”就变成了“再住一个星期”,最后变成了“再住亿个星期。”

    哈罗德的木屋建在山里,远处是漂亮的湖泊和直立的落叶林。这里没有别人前来打扰,周围最多的是那些蹦蹦跳跳的兔子和甩着尾巴低头吃草的鹿,偶尔还有松鼠跑来磕松果,总之环境非常好。

    男人并不常待在这里,他会时不时地离开,消失几天,然后才在某天夜里突然出现,有时还带着伤。当这些伤口棘手到他自己一个人无法处理的时候,他就会叫匠海来帮忙,让对方帮他缝针或是擦药。

    说真的,匠海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这种细致的活。当他把子弹从哈罗德身上剜出来的时候整只手抖得如同一只后脚疯狂捶地的兔子,缝针的时候针脚还乱扭,男人调侃他,说别人缝出来的都是整齐的“++++”形排列,他缝出来的是“*#—***#”,还把以上的两种缝针对比专门在雪地上画了出来。

    彼时匠海就会羞红脸丢下东西,嘴里恶狠狠地说着什么:“下次再受伤别叫我!!!”

    但是当哈罗德喊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跑来帮忙。

    他不知道男人每次离开之后都去干什么了,不过对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猜测哈罗德·维恩究竟是什么人。

    兄妹两个的日用品,尤其是志保的纸尿裤和奶粉,都是哈罗德开车去采购的。匠海每次都坐享其成,还穿上了一件新衣服,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也非常感激。然而当他别扭地想道谢的时候,对方又会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脑袋说什么“你身上的衣服穿了那么久都臭了,志保不嫌弃你我还嫌弃呢”,然后男孩儿的感激之情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脏话。这句脏话还是他向对方学的。

    【妈的,我也想换衣服啊!但是我一共就一件外套,洗了之后我穿什么?】

    毕竟住在山里不像住在城市里,就算距离比较远,也有便利店或超市可以购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而山里就不一样了,稍微变个天就没办法出去,最近的采购区离这里又太远,除过志保需喝奶粉之外,匠海吃的大部分东西都养在木屋后面的栅栏里,有时候还会出去采浆果拔蘑菇,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东西实在不够吃了,哈罗德先生就会带着复合弓上山,然后拖着一头鹿回来。

    匠海怀疑哈罗德有强迫症。——因为他在处理那头鹿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手套和口罩带着,在外面捣鼓了很久才告诉他这头鹿可以吃。

    “我还以为你都把它做熟了,这么半天你都在干什么啊。”

    “你是不知道寄生虫和致病微生物有多可怕,小心过几天从你肚子里拉出一米多长的虫子。”

    “……”

    然后匠海就决心不吃鹿肉了。——蘑菇配麦片它不香吗?

    不过匠海对着那把弓心痒痒了很久了,于是就在哈罗德先生外出的时候偷偷在门外试了一下,结果刚好被对方看到。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别扭的家伙,问他要不要学射箭。

    “现代人都觉得弓箭这种东西杀伤力太弱。”哈罗德对此嗤之以鼻,“那是他们没被弓箭钉在墙上过。”

    “那你被钉过吗?”

    “没有。”

    “钉过别人吗?”

    “也没有。”

    “……那你说个屁。”

    “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花Q。”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几年。彼时宫野匠海13岁,志保5岁。

    在志保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她倒是会时不时地问到爸爸妈妈,不过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匠海就会哭,所以时间一长她也不敢问了。只会在哥哥拿着弓出去射兔子的时候悄悄问问那个缩在沙发上偷懒的男人。

    也不知道哈罗德给志保说了什么,在她过5岁生日的时候,对着火腿蛋糕许的愿居然是想得到一张父母的照片,听得匠海鼻子发酸,晚上一个人推门出去坐在湖边吹冷风。

    他都快忘了父母长什么样了。

    梦里厚司和艾莲娜的样子一次比一次模糊,直到最后只剩下了背影。

    他站在他们身后叫“daddy”,叫“mommy”,不管叫得多凶他们都不曾回过头来看他。然后火光落下,将他们烧成了灰烬。

    哈罗德在夜深时分也没看到匠海回来,于是就带着弓箭出去找,最后终于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脑袋上都落着雪花的男孩儿。

    匠海到底带着亚洲人的血统,看起来比镇上的同龄人小了不止一点。这时的他才初具少年的影子,手脚也变得纤长起来,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清脆,不过脖子上还是平平的,如同女孩子一样,说明他还不够成熟。

    在山里的这些年锻炼出来的出色听力让他捕捉到了哈罗德的到来,不过他没有动,仍旧如同雕像一样坐在这里。

    “……我应该送志保去上学。”半晌,匠海说道,“靠听睡前故事可不能变成厉害的人。”

    “有道理。——求学永远都不是一件坏事。”哈罗德表示赞同。

    “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她会喜欢那里吗?如果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嘿,嘿!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男人拍了拍匠海的肩膀,差点儿把他从石头上推下去,“首先考虑能不能上学,怎么上学,等你做到了,再思考别的。”

    男孩儿重新在石头上坐好,继续陷入沉思。

    一大一小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倒映着满月的湖面,最后哈罗德打破了沉默。

    “你现在还是会梦到他们吗?”

    “……嗯。”匠海转过了头:“我想好了,等我成年以后,我要去找那个组织。”

    “哦?”

    “要想从根部瓦解黑暗就需要先把自己变成黑暗。”

    这是要把最宝贵的妹妹托付给他,然后自己去做卧底的意思吗?

    哈罗德·维恩笑出了声。

    “……喂,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志保参加证人保护计划?你是FBI没错吧?”

    “你猜到了?但是不行。”

    “为什么?”

    “你以为是个FBI就能申请证人保护计划?电影看多了吗?FBI还有不少打工仔呢?除过你们两个情况比较特殊以外,还有一点,因为我是前·FBI。”

    “前任?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对。谁让我以前喜欢的人突然死了,然后留下两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需要人照顾呢。FBI之类的,当然是谁爱当谁当。”

    “你喜欢我母亲?!”

    宫野匠海瞠目结舌。

    哈,哈罗德,他,他喜欢艾莲娜???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狗血的剧情是在拍电影吗?!

    他脑袋转不过弯儿了,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正站在湖畔上,食指还指着哈罗德,嘴里“你你你”地叫。

    怪不得当年这个男人会来找他们。——明明是希望那么渺茫的事情,他还是来了。因为他们是他的挚友和最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男人哈哈大笑。他提着领子把宫野匠海重新放到自己旁边,似乎并不介意对方失礼的举动。

    “放心吧,我可是很识相的,你爸爸妈妈的感情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说出来啊。——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可是……可是——”

    “当时我还在执行卧底任务,失联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然想想看……厚司和艾莲娜应该都会想办法联系我的吧……让你们两个来投奔我之类的——”

    “可,可……”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对吗?”

    匠海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因为我也有私心啊——觉得自己喜欢了对方这么长时间,一直没人知道也太惨了。”哈罗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你就当个故事听一听好了,不必在意。”

    宫野匠海沉默了半晌,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所以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虽然不是亲生的,我好歹也养你这么长时间了,算是继父吧?”哈罗德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来竟然还有些期待。

    “……你在想屁吃。”

    “说了小孩子不能说脏话。——你可真无情。”

    “我不是小孩儿了。”

    “连胸毛都没有,可不是小孩儿吗?”

    “……滚!!!我才不想长胸毛!!!”

    “哈哈哈哈哈!”哈罗德放声大笑,末了拍拍男孩儿的脑袋,“好了,复仇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长大。”

    晚上睡觉的时候,宫野匠海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件事。

    说起来哈罗德确实在宫野厚司去世之后取代了“父亲”这个位置。教他射箭,教他如何在山里辨别能吃的和不能吃的东西,教他生存,也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赶过来救他。

    “你要想变成强大的人,首先要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这和我父亲教我的不一样。难道对抗组织也要温柔吗?”

    “温柔不是仁慈和纵容。如果你愿意,它会是你最厉害的武器。”

    哈罗德告诉他,最强大的东西恰好是最温柔的东西。像水,像风,也像哈罗德喜欢的天蝎宫。——这是一种危险的鸡尾酒,刚开始喝的时候口感很好,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要醉到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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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野匠海待在这里的第4个年头,木屋里第一次来了客人。

    哦,说是客人可能有些不太恰当,因为对方是被哈罗德扛进来的。当时他正坐在椅子上给志保梳小辫,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就带着复合弓悄悄地摸了出来,然后看到哈罗德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丢在了沙发上。

    血腥味浓的让匠海开始思考哈罗德是不是把对方给杀了,想带回林子里毁尸灭迹。

    然而这个一直以来都嬉皮笑脸的男人头一次没和他开玩笑,皱着眉头着急地让他去拿药箱。男孩儿见状意识到那个受了伤的家伙肯定和哈罗德关系很好,于是立即照做,安顿好妹妹之后就跟对方一起待在客厅里把这个快要翘辫子的人救了回来。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这个黑发黑眼且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名叫赤井务武,是哈罗德的朋友。

    赤井先生在昏睡了一天半之后醒了。此时志保在睡觉,哈罗德去山下的小镇上买东西,而匠海则敞着房门站在外面练习射箭。

    他现在的箭法越来越准了,可以试着去对付一些大型动物,比如鹿。于是哈罗德给他做了一把木弓练手,他需要适应它的拉力。

    赤井务武从屋子出来的时候匠海已经练得鼻尖都冒出了汗。他把弓箭放在地上,然后去拿哈罗德最开始给他的那把黑刃匕首,打算再练练格斗。因为哈罗德本人并不擅长格斗,所以教得匠海也姿势奇奇怪怪的,要是和别人面对面打起来肯定跟耍猴一样。赤井务武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纠正了一下男孩儿的动作。

    于是就因为当时多嘴了一句,赤井务武成了匠海的新老师。——虽然是被迫的。他无意收个徒弟,但是男孩儿和哈罗德两个人一大一小都睁着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他,他嘴角都快抽到耳朵根上了还是没用。

    无法拒绝。

    特别是通过交流得知男孩儿在父母去世之后带着自己一岁的妹妹绕了小半个底特律硬是走到加拿大边境之后,他对匠海也多了几分赞许。

    男孩儿很有天分,也学得很认真,不出两个月就能把哈罗德放倒在地。虽然赤井务武伤好之后就离开了,但在经过这附近的时候还是会抽空过来看看匠海,指导一下,顺便还会带一些新衣服给他穿,甚至还送了他一把柯尔特手/枪,教他射击。

    等匠海能够顺利地发发十环之后,男人非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少有地开口称赞了对方。

    匠海敏锐地察觉到赤井务武似乎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就像他每次答对问题之后宫野厚司看着他的眼神。次数多了他便忍不住开口询问对方是不是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儿子。

    这个黑头发的男人虽然一直很宠自己的徒弟,但却很少回答对方关于自己的私人问题。不过这次似乎是例外。

    就在男孩儿觉得老师不会回答他的时候,赤井务武开口了——

    “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们比你大,女儿倒是比志保还小。不过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匠海还想问问对方是不是也曾教过那两个哥哥用枪,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男人想家了。——匠海感觉得到,所以他并不想徒添对方的思念。只是应了一声,识相地找借口开溜,留下对方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也许赤井务武曾经暗中返回他们身边远远地看过几眼,也许没有。但是这并不能否定他对他们的爱。

    匠海一时间倒是有些同情那几个赤井家的孩子,他们甚至连他们的父亲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而他倒是活得“轻松”一些,宫野厚司死了,他也不会再挂念对方的安危。只是每次抬头去看星星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询问。

    “父亲,你在那边吗?”

    信仰是什么?信仰就是你明知道天上一闪一闪的东西是发光的天体,却还忍不住去相信那是已故的亲人在看着自己。

    痛依旧还在,只是他的承受能力比以前强了。

    “他们肯定也很想你。”匠海记得自己曾经对赤井务武这么说过。——当时他手里还捏着火柴,擦着了凑过去帮对方点烟。

    男人勾起唇,少见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少年头顶处的发丝。

    又软又光滑,带着阳光的颜色,也像阳光一样温暖。

    “匠海。”

    “嗯。”

    “你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谢谢老师。”

    “喂!!!我好歹也交了你那么多东西!!!还把你含辛茹苦地拉扯到大!!!怎么就不见你有什么口头上的表示啊!!!”哈罗德嘴里塞着火腿,举着叉子含糊不清地抗议道,“小心我往你枕头上扔鹿屎!!!”

    有时候匠海真的搞不清楚他和哈罗德究竟哪个才是小孩儿。

    不过最后男人还是如愿以偿地听着匠海毕恭毕敬地喊了他一声“教父”。

    “等等,你叫我什么?”

    “教父啊。”

    哈罗德整个人都荡漾了。

    宫野匠海明白,这两个人其实根本没必要处处照顾他,教他各种各样的技能。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是因为爱护他。那么这份恩情他便会一直记着,日后如果哈罗德和赤井务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会第一个站出来。

    然而现实很残酷,非常残酷。

    转眼又是一个寒冷的冬日。

    赤井务武再次拜访了这座木屋,和哈罗德两个人几乎不眠不休地在外面谈了一整晚。然后哈罗德就跟着对方离开了。

    很常见,匠海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为过几天哈罗德就会跑回来,然后再一头睡上一整天等着他把午饭送到自己嘴边,又或者再带着一身伤,吐槽他缝针的时候针脚乱扭。

    结果最后等来的是尸体,以及带着尸体的,两个组织里的人。

    就像无数次匠海见到他们一样。——这两个组织里的人像是黏糊糊的柏油,糊住了木屋的门口,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哈罗德即便已经离开了FBI,但他仍旧在想办法追查那个组织。——他在和赤井务武一起前往德克萨斯州的某处据点的时候,他们的一位同行者出了纰漏,叛徒暴露了他们,使得赤井务武下落不明,他自己也落到了组织的手里。

    当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把尸体扔在匠海眼前的时候,他并没有转过头,也没有因尸体的腐臭而捂住鼻子。

    这位前FBI成员似乎在死前经受了相当残酷的折磨。他被扒了皮,面目全非。腿上的肉全部都被割掉了,整个胸口都凹了下去,像是被钝器一根根地打断了肋骨。而致命伤却不是这些,是插进颅骨的匕首。

    曾经在他面前笑嘻嘻的男人,那个总是烦他,摸他脑袋的男人,那个在宫野厚司去世之后立即从加拿大跑来将底特律翻了一圈企图找他们的男人,那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现在变成了他曾经看过的科学杂志上的人体结构图。只不过那是画的,这是真的。

    少年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嗡”的一声。血液突然上涌使得他一时间有些站不稳,差点儿一头栽在地板上。

    这位前任FBI搜查官,他最后的保护者,也死了。——死得如此之惨,让他一时间连哭的冲动都没了。

    光永远不会照亮所有角落,然而光一旦熄灭,黑暗就会吞噬一切。

    “走吧。”为首的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说道,“组织在等你们回去。如果你拒绝——”

    匠海不敢拒绝,也不敢动手。——这两个人把哈罗德的尸体带过来扔在他的面前就是对他最严厉的警告。

    如果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他可以拼,大不了就是个死。可是志保还在这里,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也不想让她在这个年纪就失去自己最后的亲人。

    宫野匠海转身回卧室里接自己的妹妹,把对方抱在怀里让她捂着眼睛。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走啊?”志保小声地问道,“哈罗德叔叔还没回来呢!”

    “……他很忙,所以把我们托付给别人来照顾。——你以后就可以去上学了。”

    “真的吗?”

    “嗯,真的。”

    “那哈罗德叔叔还会来看我们吗?”

    “会的。”

    “那就好。”

    聪明如志保,就算匠海还未曾向她透露过组织的事情,她也能多多少少猜到哥哥是在带着她逃命。她也因此问过哈罗德,从对方的回答中也掌握了不少的信息。然而一直以来被哈罗德和匠海护在身后且不曾记得多年前那场大火的她对于“坏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只是哥哥在害怕,她也就跟着害怕,匠海做了噩梦浑身都在发抖的时候,她也会很担心,很难过。

    待匠海走出木屋,宫野志保开始询问他会不会和她一起上学。

    “……我?我已经过了上小学的年纪了,该出去工作挣钱了。”

    “我可以少花些钱,哥哥你不要太辛苦了。——你很冷吗?”

    匠海在发抖。

    宫野志保见状,搓了搓自己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哥哥,开始唱歌给他听。小女孩儿的声音就像山里清澈的泉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向远方。

    当匠海抱着志保跟着两个男人走到山下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爆炸声。

    歌声立即停了,宫野志保吓了一跳,紧紧地扣住了匠海的肩膀。

    “没事,志保——大概是在炸山,你知道的,附近的镇子一直想修一条隧道。”少年撒谎道。

    “哦——”

    宫野匠海顿了顿,继续机械式地迈动自己的双腿。他没有回头,也不敢流眼泪。

    明明发过誓等自己长大了就报答他们,结果到头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又一次,没能好好地安葬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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