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言脑子飞转，但他最近做的事情着实有点多，每个操作都会掀起一阵大风暴，要他马上想到哪件事被程氏少爷知道了跑来大动干戈，着实有些难度。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按照这个早得诡异的来电时间来看，程世睿现在还在国外，和他相隔了十几个时区，不可能迅速杀上门来。
应付程氏或许很难，但应付电话里的程世睿他还是有信心的。以程世睿的脑子，只要他能编出一套合理的解释稳住对方，不把事情传到程氏高层耳朵里，那么局面就还是会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自认为已经准备万全了，林墨言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来电居然还在继续，程世睿正在锲而不舍地不停拨进他的号码。
林墨言划开接听键，打开免提，边擦着头发上滑落的水珠边漫不经心地问候了一声：“喂？”
同时他在心里默数三声，等着对方开口，第一句必然是“你刚刚死哪去了！为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揣测程世睿的反应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以程世睿那直得毫不拐弯，一眼能看到尽头的脑回路，他至今为止还没有失败过。
对面沉默了三秒才开口，语气居然还算平稳：“我明天回国。”
林·第一次在猜猜对面会说什么项目上失手·墨言被他打了一个始料未及，本来想好的说辞都憋回去了：“啊？”
对面的话语中多了几分不耐烦：“明早十点，到机场接我，今晚把这次的资料发你邮箱，明早我要看到整理好的版本。”
林墨言努力理了一下对方的话语逻辑，发现根本理不顺。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莫非又重生了？还是其实半个月前接到的那通电话是他的臆想？
对面的alpha见他没有说话，又询问了一遍，话里透着离奇的理所当然：“听懂了吗？”
林墨言看了一眼时间，确认这不是他自己的问题：“……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当然。”程世睿的语气更像在说“那不然呢”。
……就这？我腹稿都打好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林墨言一时间只感觉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在浴室里思考了一大堆事情，拿出了十二分精力打算应敌。
结果电话一接通，对方跟他说的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脑细胞白白牺牲了。
“程世睿，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吧？”
对面沉默了几秒，话语间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你还没冷静下来？”
林墨言觉得该冷静的不是他。
“你上次莫名其妙生气，我给了你半个月冷静时间，没跟你计较，还在公司给你批了带薪假期。你现在还没想通？”程世睿接着说。
听完他的话，林墨言终于明白了，原来对方上次没有追问他，不是因为默认了，而是因为觉得他不是认真的。
他甚至没感觉到可以愤怒的点，只能感觉到一丝好笑：“我一直都很冷静，也不会收回说过的话。”
林墨言没有试图去听对面的反应，他说完的第一时间，就挂断了通话。
一挂断，林墨言就把程世睿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然后把会帮程世睿找他的共同好友都屏蔽了。
做完这些，林墨言靠在窗边，额头顶着冰凉的玻璃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无波，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
林墨言确实有些冷静不下来，但不是为了程世睿，而是从他无意中的一句话里，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单方面付出了四年，无论程世睿对他多么视而不见，他都没有向对方讨要过回报。
除了这一次。
他从房子里搬走的时候给程世睿写下了一封告别信，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即使在他的认知中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但现在想起来，林墨言仍然能回忆起三年前，自己粘上信封时手指微微的颤抖，甚至把封口贴歪了。
只是，哪怕林墨言在封口上写下了“程世睿亲启”几个字，程世睿也没有在意，直接让不相关的人拆了信，看完更是暴跳如雷，第一反应就是来质问他。
这让林墨言感到一股愤怒与难堪。
经历了一次次的被背叛后，林墨言已经完全记不起是否爱过对方。时间消磨了他的执念，最后剩下的只有茫然。
程世睿在所有人面前都扮演着好好先生的角色，只有对林墨言格外地残忍，玩弄他的感情，夺走他的事业，还把这视为理所当然。
后来程世睿却有脸对他说，这样对他是因为爱的缘故。
他说辞的真实性林墨言并不想深究，对方给他留下的伤痕已经刻入了他的灵魂，伤口永远在深处隐隐作痛。
即使如此，林墨言还是原谅了他。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真是既卑微又可笑。
往事不可追，林墨言不想对曾经被私情蒙蔽双眼的自己发表什么评价，他只是想着解决办法。
程世睿本质上是个极端自私的人，性格好的时候，可以让每一个omega为他着迷；而恶劣的时候，能忍受他的只有林墨言。
换做几年前的林墨言，还会为他的行为患得患失，给他的恶劣行径找借口，但现在，林墨言已经不再会被他的行为牵动情绪了。
少年的爱意早已在时光磋磨中化为灰烬，转化成的只有平静，和回忆过去时事不关己的冷漠。
现在的他想起那些事，就像在看一部荒谬的小说，无法激起内心的任何感情。
想到感情，林墨言的眼前又莫名浮现出了某个男人斯文儒雅的面容。
他只是在感情上有些迟钝，并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顾清朔对他与对其他人的不同。但令他愧疚的是，他大概不得不辜负对方第二次了。
十分钟后，林墨言提前设定好的手机铃声响起，把他从对过往的沉溺中拉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按掉了闹钟，在短暂的时间里恢复了自己最正常的状态，对目前的局势展开分析。
他不允许自己被感情所控制，不管那感情是不舍抑或是仇恨。
林墨言摆弄着手机，思考着刚刚程世睿的话，重点在“我明天就回国”那句。
依照他的记忆，程世睿大概还有快一星期才会回国，但听他刚刚的语气无比认真，显然已经把第二天回国列入了计划。
这么说起来，计划的顺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其中有部分是他洞悉未来的成果，然而更大的部分，要归功于顾清朔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前世这些事并未发生，因而他也无从判断事情会向哪个走向滑去。
林墨言望向窗外，皱起了眉。
想了好一会，林墨言都没想出结果，这时，他的门却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顾清朔，笑得一脸和煦：“吃早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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