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朦胧的月光为房中两人增添了几分绮丽。
内室安寂,司凤与锦觅四目相对,静默无言,最终,还是司凤先退却了,睫毛颤了颤,移开了目光。春风骀荡,悄无声息的涌入室内,将左右帷幔吹得左右漂浮之际,也打破了室内久久的安静。司凤见了,轻声道:“起风了。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我不走,相公还未说说为何装傻?”锦觅目光盈盈,似是秋波,含笑道,“莫不是这是相公的闺房之乐。”那女子便是如此挑逗男子的,葡萄你进化了!锦觅心想。
“咳咳,姑娘莫要胡说,在下并未娶妻何来的,娘子。”娘子二字在舌尖装了转,眼睫微垂,疏离之中隐约流露出几分羞涩,良久之后,方才道:“你到此来,有何贵干?”
“我来找我家相公啊,司凤儿~”锦觅扯住他衣袖,含笑摇晃,语气绵软,像是在撒娇。
司凤听她唤到“司凤儿~”时,那尾音……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里,倏然闪过一丝羞赧,拨开她手,淡淡道:“喝茶。”
“司凤儿~你这水未煮呢,冷泉泡茶吗?”锦觅有些忍俊不禁,不管哪一世这人都改不了羞涩的本质,方才她便注意这人煮水时小泥炉根本就忘记点火了。
司凤有些被看破的窘迫,他别过头去,眼睫轻轻颤了颤,淡然自若的重新煮水,却没言语。锦觅手托着腮,双目盯着他看,司凤被她看的不自在,道:“你别看我。”
“你好看。”
“你转过去。”
锦觅见这样的司凤心里痒痒的,就跟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样,非得纾解出来才好,想也不想,便捧住他面颊,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司凤身体微僵,抬手按住被她亲过的地方,似乎已经烫起来了,伴随着整个人都似掉进了火炉,手指仍旧留在那处,怔了许久,不是偷亲,是明目张胆的亲他。
“司凤儿,你是我将来的相公,不要推开我好吗?突然来到这里,我害怕。”锦觅靠在他怀里幽幽道,一时间竟有些静谧起来,司凤本欲推开她,闻此手顿住了,只僵着身子任她靠着,心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乱了。
司凤无奈抬头望向天空中那轮新月,一抹猩红在皎洁的月光中一闪而逝,似有所感,心中不安。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别跟来。”说着疾步离开。
锦觅怎会听他的正欲跟上,却发现自己好似被禁锢了一般,元神若影若现,一道黑色的灵光缠绕着锦觅,拉扯着她离开,“司凤儿!!”
司凤到了院门的脚步一顿,回头一看,“锦觅!”司凤抓着锦觅的手,不明白眼下情况,可他不愿她离开,可不管他如何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觅被拉走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司凤儿~!!”耳畔依稀可闻女子娇嗔的唤声,司凤摩挲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点点软香。
乔府,司凤赶到时已经迟了,目之所及皆是烈焰,尸横满宅,血漫几步。刺目的火光中,隐约一人的身影亭亭而立,身着她平日里最爱的那件鹅黄青衫衣裙,手握长剑,人剑染血,纵然罗衣锦缎加身,也掩不去她满身的怨戾。
“你来了,我终于手刃了乔家满门,放火烧院,这里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血债血偿!血祭我死去的所有亲人!洗涮我身上留下的奴印和在烟花之地为烟柳戏客的耻辱!”言语间满是桀枭,眼神冰冷。
“璇玑,你快走!”司凤伸手夺过了她的剑,将自己怀中的钱袋塞给他,这是他为她准备的一直带在身上。
“为什么这么做?”璇玑任他握住了手中的剑。
“你说你不信真心,我只想让你相信而已。我以前答应过你会保护你,我也答应过你父亲会照顾你。”海棠树下的两个幼小身影许下一生的承诺,今生他的命是她的,这是他的承诺,脑海中闪过一抹娇俏的身影,犹如水过无痕,却终究泛起了阵阵涟漪。
“我赌你,会不会把我记在心里。”
璇玑在他眼角点下了一滴血:“你难道要死后,循着这滴血来问我吗?”
司凤忽然笑了,带着释然:“快走吧,他们就要来了,只要抓到了人,他们就不会再去找你了。往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会打扰你了。”
璇玑一愣,真是个傻子,既如此,便让他替我去死吧。
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断头台上的那人一身狼狈,“真是个傻子,谁会把你记在心里?”
司凤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马车里的她,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此也好,只是不知道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女鬼,今生无缘,也许来世,还能听她唤一声“相公”
浮玉岛梓枫院
大宫主在得知司凤出事后日夜兼程地赶到浮玉岛早已累的不行,知道司凤无事后便回了房,倒头就睡,至于棠樾自有门下弟子去找,对于这个让司凤断袖的人他是没几分在意的,真丢了才好呢!“你是谁?”奶声奶气的女童音唤醒了出神的大宫主,他原正睡的好好的不知为何却到了这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
“你又是谁?”大宫主对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白色小鸡崽子柔声道。
“嘤嘤嘤,你好烦,我找我爹爹,你怎么跑来了?我这传承的秘法只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来,你这么老一定不是我爹爹,嘤嘤嘤,爹爹~你在哪呀?”
大宫主被小崽子哭得头疼,“别哭了,你爹爹是谁啊,说不定我认识呢?”
小鸡崽一听,哭声顿止,“面具怪,你真认识我爹爹吗?”
大宫主面具下的眼角抽了抽,面具怪,这是什么称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
“我爹爹叫禹司凤,我找他去救我娘亲,娘亲被大坏蛋抓走了。”
大宫主觉得自己听错了,僵着身子,“你爹爹…叫,禹司凤??”
“对呀,对呀,离泽宫首徒禹司凤。”
大宫主惊得后退了几步,半响,柔声道,“你爹爹是禹司凤,可你怎么是鸡崽子呢?”
“面具怪!你才是鸡崽子,你全家都是鸡崽子!我是凤凰!凤凰!坏银!”一阵冰雪之力一下子将大宫主掀飞了去,待睁眼便看到了熟悉的摆设,大宫主,捂着脑袋,沉声道,“禹司凤!!”
清霜院
禹司凤无心睡眠,正在打坐修炼,忽然门户上轻轻一响,“谁?!”禹司凤贴在门边沉声道。
“禹司凤。”
声音有些熟悉,乌童?!轻轻推开开房门,一道身影一闪而入,“乌童?怎么是你?你不是被天墟堂抓走了吗?”
“禹司凤,我时间不多,你听我说……”乌童将自己的事和锦觅在天墟堂的情况说了一遍,“锦觅现在怀了身孕,玲珑又是这种情况,我和小银花两人却是没办法救人,根据我的调查,天墟堂堂主应是你离泽宫中人,除了你我谁都不信,堂主要我杀你,等会儿我们演一场戏,你直接将我这手砍去,重伤于我,免得我回去后无法交代。”乌童伸出妖臂道,他此番还偷得了飞龙印,玲珑的禁制应该可以拿到手了,可他没把握带着人全身而退。。
“你?”禹司凤心中又急又喜,百转愁肠,听他这话也是一惊,这手即便是妖臂也是长在他身上了,这断臂之痛……
乌童见禹司凤神色哪不明白他的想法,盯着狰狞的兽爪道,“现在不砍以后也是要砍的,我虽是条贱命,但是这妖臂我也留它不得,至于妖毒,以后再说吧,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禹司凤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手中剑气挥出,房门瞬间四分五裂,乌童双足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轻飘飘地飞出房门,禹司凤一个翻身跃出房门,耳朵一动听得有人往这赶来,低声道,“小心。”剑招陡然变化,变得凌厉起来,刷刷几声,犹如蛇形。
电光火石之间,乌童不退反进,禹司凤乘势一剑砍下乌童妖臂,自己也硬生生受了乌童一掌,吐出一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乌童捂着右肩,足尖一点,就要退去,就在这时,一声凌厉的大喝声响起,“谁敢伤我徒儿!”那一团青影一纵之下居然离地丈余,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这等轻身功夫委实让人惊骇。乌童见他行云流水,尚未反应过来,他人已到面前,急忙发招攻击,借着他的攻势又退去老远,一个遁身消失不见,大宫主还欲再追,就听到一声“师父”回头一看禹司凤吐出一口鲜血,一副要晕厥的模样,哪还顾得上旁的。
禹司凤见自己师父止住脚步,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为乌童捏了一把汗,差点弄巧成拙。
这时东方清奇带着浮玉岛弟子赶到,道,“欺人太甚,日前来袭,今夜又敢来犯,翩翩,给我追,就算把岛翻过来也要将这些妖魔揪出来。”
禹司凤闭着眼靠在床头,一脸苍白,待旁人退去,大宫主目光灼灼的盯着禹司凤道,“说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与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禹司凤猛地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大宫主,良久,直挺挺地跪在大宫主面前,“师父,我与锦觅两情相悦,求师父成全。”
“锦觅?你不是与棠樾?他不是拿下你的情人咒面具了吗,虽说我们离泽宫禁止情爱,可我们这一族最是忠贞,你这是?”大宫主不敢相信自己这般痴情之人生的儿子居然脚踏两条船,男女通吃,珠胎暗结,这还是他儿子吗?
禹司凤嘴角抽了抽,纠结的将锦觅的身份说了一遍,然后便见自己师父的脸黑了,“头疼至极,头疼至极,你说棠樾是女子,一名女子在我们离泽宫生活了四年,没人发现!”最后的语调不由升高,“那现在,她就这样怀着孩子失踪了,你!你!你好的很!”大宫主冷声道,来回踱步,司凤的孩子还在胎中就已有这般天赋,她说自己是凤凰,莫不是返祖了,思及此不由得有些激动。
“你的孩子今夜找过我,我看她应是一只雪凰,这样的资质你知道对于我们离泽宫而言代表了什么。我会全力找到锦觅,那孩子若找上你,记得通知我。”说着也不管禹司凤回话,疾步去下命令了,有孙女哪还顾得上儿子。
禹司凤风中凌乱,什么叫那孩子找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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