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徽泽被认回侯府后,老夫人亲自领着他去了他的母家和老夫人自己的母家。
老夫人的唯一胞兄已经过世,胞兄的儿子如今是兵部尚书,育有三子一女,最小的女儿便是天帝这一世的缘定爱人林静淑。
失踪多年的安平侯府嫡长子被寻回,这可是全京城人都津津乐道的消息,身为表亲的兵部尚书一家更是不例外。
这日,陈徽泽第一次登兵部尚书府,被老夫人领着先去拜见兵部尚书,林静淑和她的三个哥哥按捺不住好奇,扒在正堂门口朝里望去。
林静淑望向那个和父亲交谈的少年。少年着一身青衣,背影如竹清瘦却笔直。后来那个少年转过身来,冲着门口的少年少女羞涩地笑了笑。
有日光打在他清隽的脸上,清冷眼眸微微漾出蓝涛,好似冰海消融。
林静淑陷入那冰海的漩涡,身旁哥哥们抑制不住的惊叹声仿佛刹那间被抽离,万籁俱寂,只听得见自己胸腔内急促的舞步声。
少年走到他们面前,展开广袖行礼。林静淑回过神,只觉脸颊犹如火烧。哥哥们也不拘束,哈哈见礼后,就上去称兄道弟地拽着他去参观自家府邸。
后来几人到了花园的一处凉亭内暂歇。少年大概平时清冷惯了,面对兄弟几个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面颊染上薄红。
面对表兄的提问,陈徽泽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答道:“我也没什么擅长的,诗词歌赋略懂皮毛,乐器之类的还算拿得出手一点。”
林家公子们哈哈大笑:“我们妹妹静淑在乐之一道颇有心得,不如你二人合奏一曲,让我们一饱耳福。”
看着陈徽泽望来,林静淑忙扭过头对着侍女们吩咐,以掩饰自己既羞又喜的心情。
侍女们拿来各式乐器,陈徽泽弹琴,林静淑便吹笛。
琴声潺潺如清溪淌过,笛声清亮若黄鹂欢鸣,琴笛之音绵绵而缠,听者无不称赞。
林静淑心房之花,在陈徽泽的如梦如幻的琴声中层层绽放。人生头一次,林静淑因一个男子而悸动,为他容色无双,更为他的知己之音。
陷入情爱的林静淑便开始隔三差五地往侯府老夫人处跑,只为一睹自己的檀郎。
一开始看见精神抖擞毫无病态的林静淑,云素还有点奇怪,之前不是说她病得起不了床吗?怎的过了几天就能痊愈了?
后来思及陈徽泽之前去了林家,云素觉得自己悟了。啧,强大如斯的姻缘簿命定姻缘,怎么会让林静淑因病而错过这美丽的遇见呢?
得知陈徽泽常会来老夫人院中听禅,林静淑便表示听闻表哥回归的奇遇,对佛法产生了浓厚兴趣,也愿意来听云素师太论禅。
老夫人和云素自然是欣然欢迎,于是佛堂中参禅的成员又多了一位。
云素一心二用观察着这对命定爱侣的一举一动,林静淑对陈徽泽的爱慕明晃晃写在眼里,然而陈徽泽......
云素倒是没察觉出他有没有对林静淑动心思。天帝徽泽这个人,小时候便是严肃正经的冰山脸。从前作太子伴读时,云素就没弄懂过徽泽的心思。
不过云素很快便想开了。反正天帝如今只是个没有为神时记忆的凡夫俗子,面对美娇娘的诱惑,岂有不心猿意马之理?
她多为二人多制造点相处机会不就得了,何必想太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于是云素靠着她这张慈善的脸(光头)去忽悠林静淑,先和陈徽泽进行精神上的交流,例如可以借助古往今来屡试不爽的情思之寄托——情书。
林静淑绞着手中的香帕,一脸羞涩道:“徽泽表哥看着就如那高山白雪,性情甚是淡漠疏离。若是我一开始便写些情词情话,万一表哥羞于言表不敢回信与我,又或是恼羞成怒不待见与我,那可如何是好?”
云素头顶明灯,自是要积极地发光发热:“贸然提情爱确实不妥,设好铺垫循序渐进方为上策。或许可以先聊些你二人志趣相投之事?”
林静淑似想到什么双眼一亮,亲热地握住云素的手,真诚道:“如此,静淑便要拜托云素师太了。”
云素:???
林静淑目露期盼,羞涩道:“我看徽泽表哥甚是喜爱佛法。若是一开始在信中与表哥探讨佛法,既显端庄不唐突,又可拉近我二人的距离,岂不妙哉?
然而我在佛法上才疏学浅,参悟不深。还请云素师太从旁相助,静淑感激不尽。”
云素觉得林静淑说的有道理,便干脆利落道:“这有何难?若是能因佛法成就一段良缘,贫尼不亦说乎!”
说干就干,云素按照林静淑的要求,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封内含庄重佛法,毫无情/色意味的另类情书。
林静淑将云素所写草稿稍作修改,给陈徽泽院中一个老夫人派去的心腹小厮塞了些银子,请他日后帮自己传信。
于是这一夜,陈徽泽在他书房的桌上,看到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陈徽泽疑惑地拆开信,只见信上写着:
“徽泽公子:佛有云......”
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大篇幅的佛法佛理,结尾并没有落款,只写道徽泽佛友可将回信交予某某小厮传达。
陈徽泽凝望着博古架上那盏山水琉璃灯,清冷的面庞染上一丝温柔笑意。
信纸朴素,佛法精妙,这定是云素师太感于我的拳拳之心,才暗自写与我的。
原来林静淑竟是连自己的名讳也没有留。
她自信地以为常来府中,且与陈徽泽相熟的女子只有自己,即使不留名,表哥合该猜出此信为她所写。
虽则林静淑的想法还算有理,但仍是没逃过不留名必被误认的经典老套路。
陈徽泽想了想,也铺开一张信纸,提笔道:
“佛友:见字如晤......”
陈徽泽思虑甚多,担心自己的回信万一被人截获了,说自己与云素师太暗通款曲,于云素师太清名有损。
由于写信之人自以为的心照不宣,三角情书的误会便这样悄然上演。
从那之后,心里藏了小秘密的陈徽泽去礼佛时,不敢与云素直视,便会更多的将目光放在他人身上。
于是在云素眼中便是,陈徽泽因着情书与林静淑拉近了感情,瞧瞧,他俩对视的次数时间都比之前要多了呢。
云素将她的发现和小奶牛说了,撇了撇嘴嫌弃道:“天帝徽泽,也不过是个俗气男人罢了。”
小奶牛卧在云素的膝头,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云素,敷衍地喵喵喵应和着。
这日,陈徽铎去给母亲王婉玉请完安后,王婉玉挥退众仆从,等房内只剩母子二人后,她才将安插在陈徽泽院中的眼线回报的消息和儿子讲了。
“这些时日,你那个好哥哥隔三差五地便和老夫人院中人互通书信,你可知和他通信的谁?”
陈徽铎不太赞同道:“和祖母的人传信,那想必此事是和祖母有关吧?祖母的事,您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王婉玉恨铁不成钢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大公子和老夫人传信,还用得着避人耳目吗?老夫人院中平日都有何人来往?
除了住在那的那个尼姑,就是你静淑表妹了啊。大公子难不成还会和一个尼姑传信?
林家小姐近日去老夫人院中去得那么勤能是为了什么?她极可能是和你那个大哥看对眼了,在通过老夫人的人和大公子互传情书呢。”
“什么?”陈徽铎犹如受了当头一棒,他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大哥才回来多久,他二人怎会......定是母亲您想错了。”
王婉玉嗤笑一声,心想也该让儿子受点打击,他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为他着想的人,也能早点振作起来,和陈徽泽争上一争。
王婉玉欣赏着指上丹蔻,头也不抬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林家小姐来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徽铎心情低落地去先生处听课。课上,望着大哥认真专注的模样,心里一阵烦闷。
大哥虽在外流落多年,听说抚养他的那家人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学业上也没能受到良好的教导。
大哥虽在经史策论骑射等事上不如自己,但他在诗词歌赋及礼乐一道却是颇为精通,这等才华在他们京城一众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中都能称得上是翘楚。
陈徽铎暗自倾慕表妹林静淑多年,自然清楚表妹喜好风雅,定会与大哥定志趣相投。
且大哥姿容绝世,本来自己还算仪表堂堂,但若和大哥站在一处,那便是美玉变顽石,黯然失色。
陈徽铎这一天听课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讲课结束。
陈徽泽拿着书本想和弟弟探讨几个问题,刚开了口,便见弟弟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叹了口气,淡淡推辞几句自己今日累了,便离开了。
陈徽泽心思敏感,想着自己是否有何做得不妥,惹得弟弟不悦。平素他二人兄友弟恭,相处还算融洽,陈徽泽走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症结何在。
陈徽泽回到院中,便有小厮递上了林家兄弟的书信。信中说三日后是端午佳节,林家兄妹邀他一起去逛灯会。
自回到安平侯府,林家表兄妹对他一直很好,陈徽泽感念于心。他提笔回信,应了他们的邀约。
这日是端午节,云素早早便和老夫人请示,晚上要去逛灯会。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老夫人也看出了,云素虽了悟高深佛法,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平时也会露出些少女该有的鲜活烂漫,想出去玩也是正常。
老夫人便大方地应了,怕她手头拮据,还硬给她塞了些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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