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误会大乱炖

    云素瞪了陈徽泽片刻,见没有人再来,才轻咳一声问道:“阿弥陀佛,值此端午佳节,嗯无人和陈大公子结伴游玩吗?”

    经云素刻意提醒,陈徽泽终于想起了被他撇到脑后的陈徽铎和林静淑。他非常双标地想,我走了也无碍,表妹有二弟作陪甚是安全稳妥。

    于是陈徽泽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了:“正是。我一人游这夜市甚是孤闷无趣,幸而碰见了云素师太......既然我们都是独身一人,不如今夜你我同行可好?”

    云素:睁眼说瞎话,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喂!

    云素不好推辞,只能露出一个客气的假笑道:“既如此,那便一起看戏吧。”

    此时台上唱的正好是一曲名为《思凡》的戏。这折戏大致内容是,小尼姑色空耐不住尼姑庵里终日烧香念佛的孤寂生活,反而向往红尘俗世,干脆逃下山去,欲寻一知心好哥哥共结连理的故事。

    “自幼在仙桃庵出家,终日烧香念佛;到晚来,孤枕独眠,好不凄凉人也......”

    云素双眼虽盯着戏台,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兢兢业业的她此刻满脑子的疑问,天帝为何与林静淑分开了?他们之间可是出了什么茬子?我接下来该如何撮合他俩......

    小二将云素点的茶和点心送来了,云素心不在焉地挥挥手让小二走了,并没及时想到有何不妥。

    直到她听见陈徽泽真情实意地夸赞道:“这鲜肉酥做得真是美味。”

    云素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糟了,方才要的点心中有肉馅的。

    为了维持住摇摇欲坠的正经尼姑人设,云素拿了一块鲜肉酥掰开,装模作样地惊诧道:“果真是肉馅的,但贫尼并未要这肉酥啊,定是这儿的小二弄错了。”

    陈徽泽一脸真诚的信任,随声附和道:“端午节客人多,小二定是一时忙乱才出了岔子。不过这盘鲜肉酥我已经吃了,就不必再去为难小二退了,师太认为呢?”

    云素真心实意地赞扬道:“阿弥陀佛,陈大公子如此体会民生疾苦,颇有我佛慈悲之风啊。怪不得在这茫茫人海中,佛祖独独拣选了陈大公子,真是慧眼如炬,贫尼拜服。”

    陈徽泽笑了笑,又咬了一口鲜肉酥。酥皮沾了一点在唇上,他伸出粉粉嫩嫩的舌尖轻巧一勾,便将那酥皮带了去。那唇再被抿了抿,更如那桃花瓣娇艳润泽。

    云素故作镇定地把目光从那不负艳泽之名的唇上扯回戏台,作认真听戏状,脑中边无限循环着那桃唇惊艳之色,边腹诽天帝是个少女杀手,芳心纵火犯,好不忙活。

    胡思乱想之际,云素听见陈徽泽似乎问了句什么,她转过头道:“抱歉,贫尼听戏太专注,没听清陈大公子说的什么。陈大公子可否再说一遍?”

    陈徽泽不知是不是热的,双颊竟微微泛出红晕,与那桃唇交相辉映,真配夸上一句人面桃花。

    他垂眸羞赧一笑,纤睫不住轻颤,抿了抿唇才开口轻声问道:“这折戏,不知云素师太觉得如何?”

    呃......其实云素压根就没将这戏听进去。但说出的话收不回来,她便想将这话题敷衍过去:“嗯戏子唱得婉转动听,戏文写得真情流露,还算是出好戏。陈大公子不觉得热吗?贫尼觉得在这茶楼中坐着甚是闷热,反正茶点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这便走了吧?”

    陈徽泽看云素白皙的面庞上的确泛起潮红,料想她是不好意思了,便轻轻笑了一声道:“云素师太不听完这出戏再走?”

    云素生怕他拆穿自己的诳语了,瞎话张口就来:“嗯不打紧,这折戏我之前从头到尾都听过,后面还唱了些什么都清楚,不听完也没什么。”

    陈徽泽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原来如此,那我们便走吧。”

    二人离开座位,云素这才发现陈徽泽竟拎了盏白色梨花灯。

    二人闲闲行于街边,云素一眼一眼地偷瞄着那梨花灯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花灯的样式看着,似乎是女子偏爱的风格,难不成是哪位姑娘送给陈大公子的?”

    陈徽泽将那盏梨花灯提高到云素眼前,摇头笑道:“非也,这盏梨花灯莫名地合我眼缘,我便买下了。云素师太觉得这梨花灯美吗?”

    云素伸手拨了拨花瓣,悬在空中的梨花灯便微微打了个旋,朦胧白纱上溢出点点银沙。她喃喃道:“梨花,花期烂漫,自是极美的。”

    陈徽泽犹豫片刻,轻轻执起云素的皓腕,将灯柄塞进她手中:“既然云素师太也喜爱这盏灯,那徽泽便赠予师太吧。依我看,这盏梨花灯和云素师太着实配的很。”

    搁在自己腕上的手指若冷玉,皎然中透着微凉。云素的纤指虚虚敞着,并未去握住灯柄。

    她思绪飘远,忆起二人初见时,也是一个凡世的灯节,那时自己也送了徽泽一盏梨花灯。日月轮转,沧海桑田,这盏梨花灯自是比自己当年送的那盏精致漂亮多了......

    二人保持着这般姿势停在路中间。直到有人从后走过,撞到了云素的肩膀,她才恍然回神,慌忙挣脱了陈徽泽的手,含糊着丢下一句:“这灯陈大公子还是自己留着罢,告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跑开了。

    陈徽泽伫立在原地,望着云素的身影消失在人海,嘴角牵出点点无奈又宠溺的笑,好半晌才将落空的手放了下来。

    这二男执手,一男落跑的一幕,恰好落在了之前“不靠谱”跑掉了的林家三兄弟眼中。

    林家老大指着陈徽泽背影的手指不停颤抖,惊声道:“天了噜,真是人不可貌相!表弟看着那般美好,难道他终究没能逃过被折弯的命运?!那我们妹子的一腔情意该往何处安放?”

    林家老二一把撸下林家老大的手,压低声音道:“你指什么指,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啊!徽泽表弟毕竟在南风馆受摧残多年,也是苦命人啊!”

    林家老三倒没那么悲观:“表弟毕竟刚从那种地方回来,还需时间恢复调整,我们要多点耐心嘛。没准之后表弟在正常环境中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便回归笔直了呢!我倒是想到个法子,可以让咱妹妹抢占先机,收获表弟芳心。”

    老大、老二齐声道:“老三,你有何法子?快说,别卖关子!”

    林家老三笑得像只狐狸,可惜是个傻的,他自信满满地说出自己的计策:“既然徽泽表弟如今是弯的,那便让我们妹妹扮成个俏弟弟,去潜移默化他。待到他爱上了俏弟弟,何愁接受不了俏妹妹?”

    老大、老二大喜赞曰:“此计润物细无声,甚绝甚妙!老三,还是你有主意啊!”

    刚摘了遮面的帷帽就和陈徽泽撞上了,云素哀叹今日大约是破戒,运气都变得不太好了。怕再撞上个熟人,她便随手买了个面具戴在脸上。

    云素漫无目的地游逛着,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二人的触碰,脸上一片火烧,还好有面具遮着,并不会让人瞧了去。

    云素将手伸进面具中试了试温,啧,都出了层薄汗。她心中感慨万千,不过让个雄性碰了碰,便这般羞涩扭捏,我真是太久没下凡来看人谈情说爱,竟然会退化得如此纯情,实在是惭愧啊。

    她又暗搓搓地想,我下凡一趟,光为徽泽这厮费神费力岂不是亏大发了?他能美美地谈恋爱,我就得在一旁干瞪眼吃狗粮?

    哼,我这一世是个尼姑谈不了恋爱,总不能世世都当尼姑吧?待我去了下一世,也要找个合眼顺心的美男子来体验一番,就当是公费恋爱一世游了。

    云素沉浸在幻想中,嘿嘿笑得像只要偷腥的黄鼠狼,要不是面具遮着,能被人当成个登徒子给打了去。

    忽然,她好像在人群中看见了林静淑?

    无缝切换敬业模式的云素马上追了过去,便见林静淑在陈徽铎的陪伴下进了一家的首饰铺。

    风度翩翩的陈徽铎深情道:“静淑表妹若有看上的首饰,表哥买来送你。”

    林静淑的素手一划一大片:“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给我包上,送去兵部尚书府。”

    陈徽铎的笑容渐渐凝滞,这委实有点太多了吧......其实他不是没钱,只是他原本硬硬鼓鼓的钱袋,方才给表妹买东西时就已经缩水了一大半。

    他越算价钱越发虚,表妹再这么点下去,他的钱袋掏空不可怕,就怕他把这身衣服扒了也付不起。

    不过他被打脸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只见林静淑从荷包中拿出一大锭金元宝,豪气万丈地拍在掌柜面前:“不用徽铎表哥付钱,妹妹我有的是钱,这金元宝还是徽泽表哥送我的呢。呵,呵呵,徽铎表哥今夜也送了我不少礼物,你要是有何想要的,我也一并给你买了送给你。”

    欣喜若狂的陈徽铎坦然地应下了。他贴心地想,静淑表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收岂不会让她难堪?

    唉,为了表妹,那我便牺牲自己的清名,当一回要女孩子付钱的小白脸吧!况且这花的还是大哥给的钱,这说明我在静淑表妹心中的地位也不比大哥低嘛......

    看着这一对亲近的表兄妹,云素只觉一万头草泥马踏着秃秃天灵盖呼啸而过,只余一片拔凉。

    云素:陈徽泽你个&*%¥#@&*%!你脑袋不大,里面蓄的汪洋大海倒真是广阔无比呢呵。只有你这种绝世大傻帽才能做出送阿堵之物来讨姑娘家欢心的举动!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你这一世要被人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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