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追求

    “怎能如此行事?!”云素感觉浑身的毛,不,梨花梨叶梨枝都要炸开了:“若是别的什么劫就算了,这偏偏是情劫。天帝若和我一介小仙历过情劫,产生感情纠葛,将来归位后双方都有记忆,那见了面得多尴尬啊,是不是?而且天帝历劫归位后不是马上要选后嘛,我若和他有了绯闻,那这简直是,简直是......”

    月下老儿义正辞严地教训道:“这有何可尴尬的?不因凡间所历之人事情感而困扰,这不是为仙为神的基本素养么?天帝,乃统领六界的至高尊神,对此等小事自然是能拎得清,想得开的。你说会觉得尴尬,可见你仙心不稳呐......”

    月下老儿说(歪)辞(理)一套套,云素底气不足地嘀咕一句:“切,我是那种拎不清想不开的仙么!”

    “我来分析分析你感觉会尴尬的原因吧。”月下老儿毫不留情道:“你定是垂涎天帝的美色,担心在凡间和他缠绵悱恻,酣畅淋漓一场之后,会控制不住地心存幻想。结果待回到天上后却发现,天帝他根本不拿这凡间之情当回事呦。你觉得自己若是当真,在天帝眼中便成了个笑话,将来在他面前必定抬不起头......”

    云素: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但我却无法反驳?!

    月下老儿继续开导道:“和天帝历情劫,认真你就输了。放松心态,女票最帅的天帝,便当是你为他辛辛苦苦纠正情劫的酬劳。等归位后,你们便算是钱货两讫,两不相欠,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法子了!”

    今日的刺激一波接一波,云素感觉脑子快转不过来了:“......且容我再好生想想。”话落,便掐灭了求神香。

    怕和陈徽泽碰面尴尬,外加上小奶牛不在无法讲佛法,云素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打算闭门不出一段时间。

    会面不欢而散,陈徽泽在亭中不知感伤多久,他的小厮寻来,还带了烫伤药膏为他涂抹。

    陈徽泽拿开遮脸广袖时,面容已然恢复冷静淡漠,但通红的眼眶却暴露了他之前的心绪起伏。小厮不敢多嘴,低头专注于涂抹药膏。

    亭中一片寂静,只余寒风萧萧声。涂着涂着,小厮忽听陈徽泽开口道:“你为何拿了烫伤药膏来?你如何知道我被烫过?”

    大公子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一丝颤?小厮张口正待回话,却想起云素的交代,踟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莫不是云素师太让你拿来的?”少年声音轻缓,小心翼翼似是怕打破梦境。

    既是大公子猜出来的,那自己便不算是没信守承诺吧?小厮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实话:“正是。”

    擦完药膏再抬头,却发现大公子唇角似乎微微弯起。尽管只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弧度,面上冰雪却神奇消融。

    回到屋内,陈徽泽换下湿衣泡过热浴,从博古架上拿下一盏山水琉璃灯,置于桌上点燃。

    这盏琉璃灯,是兰香馆初行礼那夜,云素师太拯救他的实证。澄澈与朦胧完美结合于琉璃之上,如梦如幻。琉璃上勾勒有山水画,火光舞动间,原本素净的山水金芒熠熠。

    珍而重之地抚摸着琉璃山水,陈徽泽的心能终于静下来,回顾梳理着云素的一言一行。

    分别前云素师太的嘲讽,让他炽热如火的心如被冰水浸泡,冷痛不堪言说。但细细忆起与云素相识的点点滴滴,她的救赎,她的关怀,她的笑容,她的劝慰,却又分明不似作假,真诚暖心。如此想来,她那番狠言厉语,定然只是为拒绝自己而故作的姿态吧。

    陈徽泽记得她曾说过,感情一事,日久见人心。若是让云素师太看到,自己一心向她之诚心与爱意,历经时光而不改,水滴石穿,兴许总有一天能打动她心......

    第二日,陈徽泽便登兵部尚书府,找林静淑解释情信之事。

    陈徽泽先郑重向林静淑行礼道歉,才说明原委:“之前静淑表妹与我传信却不曾署名,我看信中所述佛理高深精妙,便以为这些信都是云素师太写与我的。担心我的回信会造成误会,今日便特地登门向表妹致歉。”

    听完陈徽泽诚恳的解释,林静淑心下了然,眼眸瞬间酸涩。但她还是想亲口听心上人说出答案,刨根问底道:“所以徽泽表哥并非没开情窍,也并非喜爱男子。而是因倾慕云素师太,才屡屡拒绝于我的,是吗?”语声渐渐带上哽咽。

    “是的,我也知道这番男女之情,爱慕之心,许是会亵渎她......”陈徽泽顿了顿,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继续道:“奈何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心动了,一发不可收拾。即使她言辞拒绝了我,我也只想继续等下去,哪怕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所以还请表妹,莫要将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

    林静淑低下头,泪珠悄然滑落,压低声音怕他听出哽咽:“表哥是何时爱上云素师太的?若是表哥一开始就知道与你通信之人是我,表哥可会爱上我?”

    陈徽泽仰头微微眯眼,似是陷入了回忆。半晌,他才道:“大概是兰香馆初见时,她不嫌污秽,将绝望欲死的我亲手从泥沼中拉出时,我便不自觉倾心于她了吧。至于那些信,如果我知道是表妹所传,从一开始我便不会有所回应。”

    “原来从一开始便注定,我与表哥不会有结局啊。”林静淑用衣袖狠狠抹了下眼睛,仰起头最后深望一次心爱的表哥,故作洒脱地笑了笑:“我懂了,那便算了吧。就算没有你,我兵部尚书家的嫡女,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陈徽泽再度行礼,释然一笑:“多谢表妹成全。只是我还想多嘴一句,表妹何不看看我二弟徽铎。回归侯府这段不长的时日里,我都能看得出他一心倾慕于你,满心满眼全是你。”

    停顿一下,摇摇头打趣道:“为了你,他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徽铎表哥的母亲害惨了你和你母亲,况且这次的事徽铎表哥并不清白,你还肯替他说话?”林静淑疑惑不解。

    “他母亲犯下不可挽回之大错,我心中确有怨恨......”眸色蓦然深沉,却又马上恢复:“但我知道徽铎并非他母亲那种用心险恶之人,只是一步踏错,但并未酿成大祸。其实人生在世,谁又能是完全清白无染的呢?我流落兰香馆时,难道便一点阴私也未曾想过,未曾做过吗?”

    林静淑摇摇头,感慨叹道:“徽泽表哥此等心性,的确有些看破红尘的意味,怪不得你会倾慕云素师太呢。如今方知,我俩的确是不合适。”

    解决完林静淑这边,陈徽泽心中松快许多,他再去找老夫人坦白了心意。

    “情之一事,真是......”老夫人摩挲着佛珠,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你若是心意已决,便去试一试吧。但也莫要过于强求,不然怕是报恩不成,反成仇啊!”

    陈徽泽行礼谢过祖母,容色坚定道:“祖母莫要担心,孙儿自会有分寸。”

    严寒过去,春暖花开。陈徽泽忙着备考,却还忙里偷闲精心准备了一封封情浓而不腻的情书,亲自送到云素门口。

    云素不开门,陈徽泽也不多说惹人厌烦,每次来只轻敲房门,向云素问一声安,将信插于门缝,便悄然离去。

    小奶牛近日也回来了,云素问他去干了些什么,他也神神秘秘地不肯说。罢了,不论是谁都有不愿让人知晓的隐私,云素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每次陈徽泽来送信,云素都没有去收,打算任那些信在外头自生自灭。不过她不去拿,天帝狂粉·小奶牛每次都会及时将信叼回来给云素。

    不过每次信都递到云素手边了,她也不接。小奶牛只好自去将信一封封收集起来,整整齐齐码在抽屉中,很快一个抽屉就塞得满满当当。

    这日陈徽泽又送来一封信,然而云素一切照旧。小奶牛终于看不下去了,兀自用小黑爪展开信铺平,用可可爱爱的奶音抑扬顿挫地读起来:

    “云素师太亲启:闻卿身体有恙,吾心甚忧之,辗转反侧不能眠......”

    奶萌音配肉麻情话,简直不能忍,大字瘫躺在床上的云素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去夺信。小奶牛将信扔下跑开,但口中还奶奶复述着信中内容:“云素师太狠言相拒后,徽泽便再未能见师太一面,相思成疾......”

    云素拿起信,边匆匆看边斥道:“我看我看,我看还不行吗?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读了,听得我浑身梨花梨叶梨枝都要竖起来了。”

    小奶牛这才打住,追问道:“云素,你真不打算接受这份心意吗?我看天帝这是铁了心,认准你不放啊!”

    “唉——”云素长叹一声倒回床上,信纸蒙住脸,闷闷分析道:“如今林静淑这条路算是废了。不过等陈徽泽高中后,愿意结亲的人家必定抢破头。男人的爱呀,就如摘下的花儿,初时新鲜美丽,但时日久了必是会枯萎的。

    待他进入官场,结交到如花似玉的各色贵女,怎么会吊死在一个寡淡无味,且不能带给他任何利益的尼姑身上?他贴我冷脸贴久了,定会不自觉与美娇娘们的温情款款做对比。啧,到时候他会怎么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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