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连鞋子都丢了吗?”
倘若不是金妮和我提起她最近一直在借给卢娜各种物件,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淡然的女孩子遭受着校园暴力。
据她讲,卢娜的同学由于某种原因孤立她,并且喜欢藏她的东西,比如鞋子和其他文具之类的,等到期末再还回去——虽然本人说:“都是蝻钩做的呀,妈妈经常说,失去的东西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
原来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光着脚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样。
于是我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在寝室里愤怒了很久。
毕竟除了也把我的东西借给她暂时度过难关之外,根本无从下手。
找不到藏东西的同学,也不可能去找鹰院的级长寻求帮助,我担心反而激起那些人的逆反心理,变本加厉地捉弄卢娜。
就当我郁闷地把一条条解决措施划去的时候,背后大片阴影笼罩下来,一只手按在桌上,“碰到了问题可以问我——唔!嘶……”
“哇啊!”
我被吓得一激灵,猛地抬头,正好撞到了里德尔的下巴,他吃痛地揉了揉,腮帮子都揪成一团了。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我后面,”我手足无措,只能说出直男经典语录,“多……多喝热水,我去给你倒!”
还好没撞到他的鼻子,否则俊俏的脸一去不复返我岂不是得负责。
话说为什么要用背后环绕、单手撑桌子的霸总姿势,我又不会给出女主娇羞的反应,看看,这不就玩脱了么。
我给他接了一杯热水,昔日散发着“我是强者我是新世界的卡密”气息的男子,此时此刻像个被欺凌的柔弱少妇。
啊,他还吸冷气,看来舌头也咬到了。
不对!我要清醒一点,他可是系统逼着我带回来的赔钱货,绝非善茬!
里德尔捧着水杯,氤氲的袅袅水雾后抬起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这么多天来,你态度最好的一次。”
原来我讨厌他有这么明显吗?
“我不会道歉的,你需要我的生命力活下去。”
“原来知道啊,”他遗憾却又不太惊讶,“但你也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互惠互利的交易,很合理。”
我敷衍地点个头,指着日记本,“是是是,所以请您麻溜地打哪来回哪儿去。”
“你好像搞错了一点,我并不用听从你。”里德尔放下杯子,慢悠悠地飘来一眼,不加掩饰的怜悯和傲慢。
“我最开始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像那些被蛊惑的学生一样,可是很明显,你并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也不介意我对你所做的。想想金妮…那个韦斯莱?她得知是我命令她做了这一切有多害怕,但是你——奥翡,明明你有你那么多理由把我扔掉。”
青年喟叹道,“明明是精灵,却没有几年能活了吧?你需要我啊。”
我沉默着,他只是微笑,仿佛那些话已经抢先占领了高地,我在他眼里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条小鱼,他作为居高临下的庄家,欣赏挣扎和绝望。
多么美好,他想,悲剧就是把脆弱的、光华四溢的内核毁灭给人看。
再聪慧,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罢了,而他作为伏地魔的一部分,仅仅几句话就能让她丢盔卸甲、泣不成声。
现在他胜券在握地等着输家开口。
少女轻轻吐出一口气,方才的黯淡和迷茫不过转眼即逝,她的眼睛还是干净得像月光撒在雪地上,“平心而论,你很聪明。”
她看着不甘心又懊恼,“虽然我不愿意夸你,但是能推理得像那么回事,真的很聪明。”
因为被说中了,所以转换攻势了吗?
里德尔有些讶于她不似设想里崩溃的态度,却有一种感觉,他的步调从此刻起,便不再属于他自己。
“我还想你会到哪个地步才说出来……我这个人第六感比较准,”她指了指脑袋,“很讨厌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态度,被隐瞒倒是没什么大不了,我也有很多事瞒着别人,因此不会要求其他人都告诉我。”
什么啊……他有些糊涂了。
“我知道寿命还有十几年,也知道你吸收我的生命力,但我不介意,当初既然我做了决定带你回来,后果都由我承担,没什么好发牢骚的。”
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说:“不过既然你说开了,我们俩不就能更好相处了,对吧?”
主导权其实还捏在里德尔手里,他有充分的理由威胁她,用上小手段也无伤大雅,可是毁掉她,毁掉霍格沃茨,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失去了意义。
输了,彻头彻尾。
里德尔根本没想到,也不能叫做“没想到,而是“不相信”。
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良善,可以毫无怨怼地坦然面对恶意。
她对里德尔捉弄似的闹脾气,只是来源于他对她伪装出来的表象生气,其实什么都知道,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
可以在她面前不设防。
可以肆意表达不满,肮脏的心思抖出来也无妨,可以把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也比一张八面玲珑的假面来得真实。
这样的傻瓜,骗到手了也没有成就感啊。
……
我不过委婉表达了一下对于里德尔先生坦诚态度的赞赏,他的眼神就变得异常诡异了,看得我十分惊悚。
不是……您好赖说一句话也成。
而且我想吐槽世界上的反派都一个德行,好不容易偷鸡摸狗地干了件坏事,非得洋洋洒洒扯一大通把前因后果交代明白,仿佛下一秒蹲局子就说不了了一样,再给您安排个热搜呗,那么想出风头。
啊也对,蹲局子确实说不成了。
原来如此,真有先见之明。
“不谈那么严肃的话题了,”他敲敲桌子,眉目间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要找什么,我来帮你。”
我简短地形容了一下卢娜的困境,以及如何安全地帮到她。
“你不是会和动物说话吗,”他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你想也不用想,路边随便拉个麻瓜都会。”
嘿你还用着我的生命力呢!big胆!
好在事情得到了解决方案。
我托绣球花找蚂蚁唠两句,用一袋坚果的高昂代价租下他们跑腿,在全校范围搜寻卢娜丢失的鞋子等等。
不愧是自然界勤劳的搬运工,很快就传来消息,东西被挂在黑湖旁边森林的某颗树上了。
这群人还挺能藏啊,十二生肖属松鼠的?
卢娜跟在我身后,步伐轻快,穿着金妮稍微大了些的鞋子。
我怕她被地上凸起的树根绊倒,让她拉住我的手。
“你要多长心眼啊,”我叹气,“她们再来藏怎么办?冬天多冷。”
小仙女蹦蹦跶跶的,“奥翡,你说什么?”
这姑娘……罢了,心大未免不是件好事,她不被那些情绪干扰也挺好。
林间的树叶遮得严严实实,阳光从缝隙间落下,草坪晃动着斑驳的椭圆形光斑。
她突然停下脚步,“在那儿。”
我眯眼使劲看,终于从大片阴影里发现了根本不起眼的黑色大包裹。
几个意思,找回自己东西还得先过了你的“大家来找茬”呗。
我摸出魔杖,“应声落地!”
随着大包落下的还有几个黑漆漆的物体,回过神来,我已经一个翻身把卢娜护在身下,炸开的水球把我从头到脚淋湿,水珠不住地淌下脸颊。
她被我用无法言会的姿势压在草坪上,玉米白的长发散乱地铺开,水珠砸在她月白色的睫毛上,晃动着晶莹的一粒,犹如装饰在眼角的珍珠。
“呃……抱歉,情急之下。”我只想赶快起身,避免谁看见误会我在行不轨之事。
她笑了,拇指蹭去水渍,抬手扣住我被打湿的后脑勺,然后昂起脖颈,在我的鼻尖上落下轻柔细腻的吻,似春花烂漫时分一刹那擦过路人的丝绒花瓣。
“You are lovely.”
我结结巴巴地说:“卢娜,你不是那个意思对吧,就普通地表达一下感谢是吧。”
小仙女get不到我的点,露出恬静的笑,“我喜欢奥翡呀,相信父亲一定也很喜欢你。”
当天下午,突如其来的水球让初潮在身的我成功躺进了医疗翼。
我却在床上扭得像一条蛆。
一方面是因为痛不欲生,另一方面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好像被小姑娘告白了。
尽管我可以当做是外国人太开放了,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娘啊,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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