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我见过穿戴最奇怪的人了。”
玛丽摆弄着涩泽龙彦的照片,怎么想怎么神奇,“天使才穿一身白吧,他连头发都是白的,唯独那双眼睛,又和恶魔一样红。”
她迟疑片刻,突然站起,难以置信道:“难道是跨越偏见与种族的产物?!”
“……还不至于。”葬仪屋从玛丽手中接过照片,又仔细打量一番,“他的确是人类。”
玛丽疑惑:“不是天使不是恶魔,那先生在猜测什么?”
葬仪屋一笑:“猜他背后站着的那位,是天使还是恶魔——说不定是死神呢。”
镜外是横滨的黑夜,绚烂的宝石光芒被神明击碎,肆虐的黑红色吞噬着蔓延的迷雾,不祥又令人心安。
冰蓝色字纹在黑红能量体中心散开,不祥的光芒瞬间瓦解,两人接连从空中跌落。
银色怀表从太宰治的口袋里前一步掉落,很快就消失在碎裂的宝石碎片中。
中原中也受重伤,被港黑部下急忙运回大楼,剩下的留下清理现场,也没在里面找到涩泽龙彦的尸体,大概是灰都没了。
太宰治扶着墙,阴沉地看着部下收拾,刚才他感受到玛丽的异能了。
涩泽龙彦是被她带走了吗?如果是,那不就说明,是老师要他。
还有来的路上,玛丽莫名其妙的话,老师是因为某些原因要除掉涩泽龙彦……或是他身边的人。
太宰治沉默,他知道的太少了,他和老师隔着一条很深的沟,他想要跨过去,老师却不太情愿。
上次他故意接近那只乌鸦,想着套取信息,到头来葬仪屋却生了很大的气。
还有什么办法……
太宰治不知不觉走到Lupin酒吧,犹豫片刻,还是进去了,也不知是谁给的胆子,他又要了一杯酒。
有了气泡酒和血腥玛丽的前科,调酒师倒是不在意了,有禁酒令那是客人的事,客人自己无所谓就行了。
他不知道太宰治对酒的爱好,就上了一杯最普通的啤酒,里面浸着冰球。
太宰治也不管他上的什么,伸手戳了戳上浮的冰球,怼进杯底,玩一会玩腻了,尝了一口。
调酒师问:“如何?”
太宰治盯了他半晌,缓缓露出一个笑来:“还不错。”
——
“涩泽龙彦被人救走了。”玛丽立刻回来报告情况。
葬仪屋:“是那个爱管闲事的俄罗斯人?”
玛丽摇头:“恐怕不是,那个俄罗斯人贼得很,早就撤退了。带走涩泽龙彦的,应该是先生要找的人。”
葬仪屋撑着头,沉思了许久,玛丽以为他在想对策,没出声打扰他,谁知葬仪屋思索半天,问了一句:“小先生还没回来?”
已经是午夜了,今日太宰治参与大战,虽然没贡献多少武力,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那小鬼都快成年了,聪明得很,您就不用担心了。”
“是吗。”
葬仪屋慢慢皱眉,望向悬在天边的血月,他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惹得他心率不稳,灵魂也有奇怪的骚动,像是冷气顺着神经线往上爬,往他心眼里钻。
“小生倒总觉得,他是个孩子。”
——
夜风一吹,太宰治觉得有些冷,却没裹紧外套,反而借着冷风醒醒酒。
午夜不知何时起了大雾,让夜路更加不好走,太宰治走了一会,发现自己在绕圈。
他的酒彻底醒了。
他不动声色摸上腰间的枪,鼻间闻到一股浓烈血腥味,太宰治顺着望去,看到一身鲜血的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靠在墙边,鲜血浸润他的白衣,像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玷污了圣物,天使坠入地狱。
太宰治心情不错地调笑:“唔,你是在挑衅吗,好歹炸了港黑一栋楼,有点逃逸者的自觉好嘛。”
涩泽龙彦被打成重伤,灌了几口冷风,咳嗽不断,“恐怕你自身难保了。”
话音刚落,太宰治的心猛地一跳,随后心率加快,咚咚咚的声音传入耳道,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强忍住不适,迅速拔出□□,一枪射向涩泽龙彦,涩泽龙彦身负重伤,根本没时间躲避。
直到太宰治又对上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出现在涩泽龙彦身后。
大雾朦胧,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猩红的瞳孔,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猫妖,伺机而动叼走人的灵魂。
那个“人”将涩泽龙彦拽进迷雾,两人消失不见。
太宰治突然想起葬仪屋说的“恶魔”,和上次的乌鸦一样,红彤彤的眼睛,蛊惑着等吃人。
倒是很符合恶魔的形象,神神叨叨的。
太宰治握紧手中的枪,缓步向前走,依循着脚下的血迹向前。
空旷的街道布满迷雾,只有他的脚步声,和要震碎他理智的心跳声。
他感觉四处都是风,往他骨头缝里拼命钻,灵魂都被吹冷了,似乎有个缺口,它就要顺着分崩离析。
太宰治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却在下一秒一个回旋踢,狠狠踢在后方人的肚子上。
来人措不及防被还击,直接被踹飞出去,他后空翻踏上地面,往后滑行出一段距离。
他刚抬头,一颗子弹直对他眼睛射来,连忙侧头,子弹擦穿透镜片边沿而过,耳边随之响起碎裂声。
“跟了我这么久,是怕我醉倒路边吗,我酒量有那么差?”
太宰治调笑着,刚刚射出的一枪,精准地将来人的眼镜打碎。
调酒师左眼的镜片碎裂,一片一片掉落,本该黑色的眼睛脱离了镜片的掩盖,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纯粹而冷漠的青金色。
老师眼睛的颜色。
调酒师淡定依旧,慢条斯理地换了一副新眼镜,笑得温和:“太宰先生的意识和体术出乎我的意料,该说不愧是港黑的准干部吗?”
心脏像要跳出他的身体,太宰治恶劣地笑,身体却在冒冷汗,“这场抗争结束了,你可以把‘准’字去掉。”
“还有,酒不错,就是不知加了什么料,有股狗一样的恶臭。”
调酒师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被看穿的尴尬,也没因太宰治的难听话生气。
他自动忽略后一段话,斯斯文文地说:“恐怕不行,我想,港口黑手党是实力至上的组织,应该不会选一个……没有异能的人当干部。”
太宰治眯了眯眼,危险地等待下文。
一把银色飞镖从调酒师的袖口掷出,快速旋转着前进,太宰治认出是酒吧里供客人玩的飞镖,他努力压制不受控的身体,开枪射出子弹。
但完全出乎意料,一枚小小的普通飞镖,直接将迎面而来的子弹劈开,不受任何阻力向前,直直贯穿了太宰治的心脏。
死亡胶片自太宰治心口涌出,慢慢流向调酒师。
调酒师轻轻捻住胶片,顺着胶片走到太宰治身边。
“很意外吗?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死神独有的武器——死神镰刀,能斩断世间最坚硬的存在。”
调酒师俯身,将飞镖再次扎进太宰治的心脏,慢慢拧了一圈,像是在拆解什么组件。
太宰治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生生被拉扯撕裂,钻心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除了痛觉格外清晰,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
一口腥甜的血堵在他喉咙里,他连叫喊的能力也没有。他像丧失了活着本身的“权利”,无法支配自己的任何。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好痛。
调酒师从他的心脏中取出一块冰蓝色的碎片,晶莹剔透,布满文字。
他对上太宰治阴沉空洞的鳶眸,温和地笑着,语气也依旧彬彬有礼。
“多谢,人间失格,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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