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宇智波鼬就头也不回地推着一色扬羽离开了。
“……鼬,”一色扬羽无奈的声音传来,“对女孩子讲话可以再委婉一点的。”
“为什么?”宇智波鼬的声音则带着一丝疑惑。“心子讲过,有话就要直说。”
“但她也讲过,不会读空气就干脆什么都别说……”
宇智波鼬是不会读空气吗?
并不是,他就是认为自己应该就此表明态度,省得以后再多费口舌。
清水惠就郁闷了,沮丧地问:“慎二老师,我是不是被鼬前辈讨厌了?”
伊东慎二笑眯眯地说:“是的吧。”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清水惠抓了抓脑袋,“我有朋友因为妖狐过世了……对人柱力实在喜欢不起来啊。”
那就不要怪人柱力的朋友不喜欢你嘛。
但伊东慎二只拍了拍她的头:“你没有错,鼬是你的队友,应该体谅你的难处才对。”
“可是——”
“天才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也许等下次见面,人柱力不在场,他会表现得更友善一点。”伊东慎二不容置疑地说:“别想太多。我请你们吃饭吧……佑二,你在听吗?”
远远站着的油女佑二只偏了偏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事实上,宇智波鼬并没有讨厌清水惠,只是没把她当成朋友而已。毕竟反感一色扬羽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而讨厌是件很费精力的事情,他不想浪费精力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另外就是,宇智波鼬比清水惠早毕业一年,已经失去了对四人小队的新鲜感,对他人的包容心便也少了许多。
如果清水惠和稻荷心子的位置互换——
不,也不行,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水准的,该搞砸的还是得搞砸。
“……清水惠?”
水烟缭绕中,稻荷心子站在关东煮屋台后,手脚麻利地往锅里倒入鱼丸、油豆腐和茶巾袋。
从忍者这个行当退役后,她一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干脆到亲戚家的食品店打起了零工。
“没听过的名字……看来不是什么精英。”稻荷心子毫不客气地评价,“水平不怎么样吧?”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是的,比你还差。”
一色扬羽:“……”
这个“还”字用得就很一针见血。
稻荷心子翻了个白眼:“你这个讲法太失礼了,我有不上不下到可以拿来做标杆吗?”
“不好意思,我知道的女忍不多。”
“那其中谁的水平最高?”
“漩涡水户。”
“这是谁?”
“初代九尾人柱力。”
“……下一个。”
“漩涡玖辛奈。”
“这又是谁?”
“上代九尾人柱力。”
稻荷心子眼神死,一色扬羽忍俊不禁。
宇智波鼬也没说错,就女忍而言,两代九尾人柱力算是实力巅峰了。
大部分时候,宇智波鼬由于性格早熟的缘故,在人前往往沉默寡言;但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他也是会配合着节奏讲些不甚严谨的玩笑话的:
“再下一个是纲手姬——”
“Stop!Stop!”稻荷心子双手在面前划了个大大的叉,“我想问的是新生代啦新生代!”
宇智波鼬犹豫了一下:“除了扬羽之外,大家感觉都差不多吔……”
“也包括我?”
“当然。”
“那我也不差嘛。”
“嗯,毕竟都差不多的……弱。”
稻荷心子:“……”
一色扬羽:“噗。”
在宇智波鼬看来,不论男女,新生代们都没给他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换句话来讲,就是都一样的菜。
“你变了。”稻荷心子扶额,“变得越来越讨嫌了,我说真的。”
宇智波鼬歪了歪头:“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但很欠揍。”
“可一般人又揍不过我。”
稻荷心子:“……”
稻荷心子:“扬羽,你还笑!”
只见一色扬羽笑到发抖,扶着脑袋靠在了宇智波鼬的肩膀上:“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我才不管——你管一下他啦!”
宇智波鼬看一眼一色扬羽,一色扬羽就抱住他的胳膊,煞有介事地点头:“鼬又没讲错。”
所以,宇智波鼬也冲着稻荷心子点头:“扬羽都这么说啦。”
他眉眼中一派坦然,又长又黑的睫羽扇动,口吻中带着一丝得意,看起来比平时要幼稚许多。
稻荷心子:“……行吧,你们才是一国的,可怜的我形单影只、潸然泪下,嘤嘤嘤。”
然后她就假哭起来了,引得别的客人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好、好,打住。”一色扬羽清了清嗓子,“回到原题……说到新生代中的女忍,犬冢花前辈是最受关注的吧?”他顿了顿,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还有夕颜前辈。卯月夕颜。据说剑术很厉害哦。”
“啊嗯,”稻荷心子望天。“夕颜前辈超厉害,又美又飒,我对她的脸印象极为深刻……”然后她斜了一眼一色扬羽,“直到你横空出世。”
扬羽是真的漂亮。
眉眼精致,线条纤秀,如果不开口说话,完全就是个美少女——不,即使开口说话,那轻柔微哑的嗓音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啊哈哈,”一色扬羽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说法太夸张了啦。”
“哪有,别的姑且不论,你这张脸真的是越长越绝了。”稻荷心子眯起眼睛凑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脸型拉长了一些,去掉了一点幼稚的感觉,怪不得总有人忍不住盯着你发呆。那个清水惠居然会不喜欢你——实在太没眼光了!”
清水惠倒不见得是没眼光,只是习惯了讨厌人柱力而已;就像那些盯着一色扬羽发呆的人,往往会在下一刻把头转过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不过,“等一下,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因为你们的态度不对。”稻荷心子还是比较了解他们的,“如果相处愉快的话,你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避而不谈了。”
“哇……还是这么敏锐,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当忍者吗?”
稻荷心子就斩钉截铁地回答:
“当然不。”
虽然一色扬羽觉得蛮可惜,但不干忍者的稻荷心子恢复了原本活力十足的模样,也让他感到十分欣慰。再加上煮好的关东煮配着咸鲜的酱料,从胃里暖到心里,满心轻松愉快——顺带一提,宇智波鼬配的是甜口的番茄酱。
至于宇智波鼬和新队友之间的摩擦,没有人把这放在心上。毕竟人和人之间的往来,是要看缘分的。
而良缘是一种奇迹,发生的概率并不高。
“心子现在就挺好。”一色扬羽站在门口,回头看一眼忙忙碌碌的稻荷心子,“再过几年,就会嫁人了吧……像她妈妈一样。”他收回视线,继续前行,“鼬,你知道吗?孩子是大概率会重复父母辈的生活的。”
宇智波鼬想了想:“重复的话,有点无聊。”
“像富岳叔叔那样也会无聊?”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
“这样啊,”一色扬羽有些惊讶,“你对火影之位不怎么积极,我还以为是打算接富岳叔叔的班呢。”
宇智波鼬抿了抿唇:“不是。”
表面上看,宇智波富岳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警务部队队长,在村子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背地里,他对此并不满足,还想更进一步。
鼬认为,假使自己也在父亲那个位置,恐怕也不会满足;只不过,比起更进一步,他更想反过来,退上一步。
因为,“警务部队的工作一点意思也没有。”宇智波鼬解释道,“我想像止水那样,以暗部为目标……成为朔茂大人那样强大的忍者。”
虽然旗木朔茂的死并不光彩,可他生前散发的光芒足以遮天蔽日,连三忍也沐浴在其阴影之下。
“原来如此,果然是你。”一色扬羽也不觉得意外,“说起来,恭喜。”
“什么?”
“你已经是一名出色的忍者了。”一色扬羽微微笑,“初级目标已经实现了呢。”
宇智波鼬摇了摇头:“……还差的远呢。”
“离顶尖是还有点距离,但这距离看得见。”一色扬羽信誓旦旦,“你一定会获得成功的。”
宇智波鼬脸红了。
扬羽这话说得,比他自己更有自信呢。
他看着一色扬羽走在身侧,嘴角挂着轻松愉快的弧度,口中哼着一支古怪又协调的旋律……很好听。
扬羽也是有情绪的,会因为被夸奖而高兴,会因为被讨厌而低落。不过,他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最后总会归于现在这样的平和惬意。最常从他身上见到的,是那些温柔的话语和粲然的微笑,足以抚慰人心。
“谢谢。”宇智波鼬伸出手,拉住一色扬羽,“忽然感觉,和扬羽的距离也近了一点呢。”
一色扬羽:“唉?”
“我其实一直想搞懂……和你有关的事情。”宇智波鼬皱了皱鼻子,“但是,搞了半天,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有点搞不明白了。”
他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就,又高兴又仿佛漏掉了重点,乱七八糟的。
一色扬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又忍不住笑了。
“什么嘛。”他无奈地说,“不要太高看我啊……我其实也蛮迷茫的吔,对于迈向名为‘人生’的世界这件事。”
“真的?”
“真的。”一色扬羽闭上一只眼睛,“生活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小时候——我是说,没有来到木叶之前,比起现实,我更喜欢空想。”
“空想?”
“穿越时空,这种。”一色扬羽的神色暗淡了一瞬,“比起未来,更向往过去。有时候,甚至会希望,明天干脆不要来呢。”
“……哈。”
宇智波鼬有听没有懂,更不明白了,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但已经没关系了。”一色扬羽回握他的手指,笑容灿烂,“因为我就想啊,有你这个好朋友一起的话,未来总糟糕不到哪里去……”
对于未来,宇智波鼬其实也没有过多具体的期待,虽然他连人生的一半都还没有渡过。他开始认识到,生活是由无聊、死板和意外堆积而成的庞然大物,令人心生不安。
唯有遇见扬羽这件事,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宇智波鼬转过头,没有再看一色扬羽,但心已经忘掉了所有距离。
风住了。
风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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