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歌。
一脸憨厚的渔夫蹲在水桶边,一边大声吆喝招呼客人,一边听着两条街外一色扬羽的哼唱,得出了和宇智波鼬相似的结论:
不过,还蛮好听的。
他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渔夫,但实际上是掌握了一门和声音有关的秘术的浪忍。一旦锁定了倾听对象之后,只要他想,连血液在血管中滋滋流动的声音都能捕捉到。
“……你这鱼看起来不怎么新鲜啊。”斤斤计较的顾客不住地讨价还价,“给我算便宜点呗。”
“不成不成。”渔夫的笑容依旧憨厚,嘴巴上却一点让步都没有:“这可是海鱼,光运过来就很费时费力……”
他可以听到呼吸,听到行走,听到轻笑。那孩子单手把玩着苦无,和朋友交换了几招,腰间的铃铛和尺八发生碰撞,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可爱。”
渔夫喃喃道。
面前的客人一脸懵逼:“……啥?”
“你不这么觉得吗?”渔夫指着桶里被挑剩下来的海产品,“这鮟鱇鱼,还有这斧头鱼,都挺活泼的。”
客人:“……”
你管这种奇形怪状、恶心猎奇的玩意儿叫“可爱”?而且,这几只哪里活泼了,明明都奄奄一息了好不好。
渔夫却笑得露出了八颗牙,往水里撒了点像是饲料一样的玩意,激得死气沉沉的水桶里翻起了星星点点的水花。
随着日头过去,水桶里的海产品一条条减少,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渔夫便把剩下几条鱼半卖半送了出去。顺带一提,像鮟鱇鱼啦、斧头鱼啦,这种深海鱼类虽然长得丑,味道却不差。
鱼卖完了,渔夫也没急着走,把腥气十足的水一倒,就显出了底部铺了厚厚一层的漂亮贝壳。有感兴趣的村民前来问价,却问出了个天价。
“你这是诚心要卖的吗喂?”村民嚷嚷,“这种没用的玩意本来就没什么人会买。”
“所以,我的确不是诚心要卖的嘛,”渔夫也不反驳,“家里有小孩喜欢这些……我就是跟你们炫耀一下,嘿嘿。”
村民:嘿嘿你个大头鬼啦。
渔夫只哼起了从一色扬羽那听来的歌,伸手摆弄面前那堆软体动物的外骨骼。由于没什么音乐天赋,他把曲子哼得七零八落,没有一个音在调上,愈显古怪。
另一边,一色扬羽和宇智波鼬在路口告别,并学着小说里主人公的做派,并起食指和中指,在额前划下利落的线条;渔夫也试着这么做,但因为只是听见、没有看见,并不能准确再现,更像是在做鬼脸。
又惹来了他人的侧目呢。
但没关系,渔夫不把这放在眼里。
只是一色扬羽在不远处遇到了拄着拐杖的伤残忍者,不再哼歌,使得他没了参照,忘掉了平缓的前奏,唯有一遍遍重复最后的旋律。
“……谢谢。”跌倒在地的大冢宗次郎被一色扬羽扶起来,“不知怎么搞得,总觉得左腿在痛。”虽然他的左腿已经因为伤重被截肢,“连路都走不好了,唉。”
“是幻肢痛。”一色扬羽抿了抿唇,“那个……安装义肢的话,会不会方便一点?”
“义肢……那种傀儡手脚方便是方便,但我不太擅长查克拉的精密操作,查克拉量也不怎么样,不太好用呢。”大冢宗次郎无奈地说。“而且,义肢可是很贵的,后续的保养也很贵。就算装了义肢,我也没法继续接高等级的任务了。D级任务中,适合我的也很少。这样子就干不了忍者,赚不到钱,买不起啊。”
到头来,还是得算经济账。
一色扬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
大冢宗次郎是这次“边境冲突”中的受害者,但他好歹活着回到了木叶,也不是伤势最凄惨的那一个。在此之前,有许多忍者陷入了和他一样的窘境;在此之后,会有其他忍者步上后尘。
所以,“又不是你的错。”他摸了摸一色扬羽的头,“只是我比较倒霉而已。”
倒霉掺和进战争,倒霉伤到了身体。
幸运的是,他有一颗比一般人更坚强的心,没有迁怒,也没有自怨自艾,只想着要好好活下去。
“……那,拜托你稍微等一等。”一色扬羽想了想,仰起头,那双浅紫色的眼瞳中反射着晶亮的光芒:“我会做出更好用的……义肢的,可以通过神经元和肌电信号驱动的那种。到时候,你就可以继续当忍者了。”
大冢宗次郎就笑了:“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显然,他并没有太相信扬羽的话,只为小孩子的善意感到欣慰,愿意讲点好听的作为回应——反正动动嘴皮子又不要钱。
一色扬羽也明白这一点,笑了笑,没有着急。在实物拿出来之前,一切都是空想。
他目送大冢宗次郎一瘸一拐地离开,纤长的手指卷了卷垂在胸前的长发。
像溺水,又像断了线的风筝,人生的下行,是一段无可奈何的坠落。
除此之外。
有一股陌生的查克拉,肆无忌惮地纠缠在他周围,让他心生不适。
大概率是哪国的间谍吧……他这么想着,便循着查克拉的流动找了过来。感谢漩涡一族的体质,感谢神乐心眼,让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对方——
并被对方找到。
而渔夫……
蓦然出现在了一色扬羽的面前。
并向他蓬松细软的发间,插入了一只刚做好的贝壳发梳。
色调清雅,美丽别致,令人眼前一亮。
“……我又想起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渔夫的眼瞳中的少年因为没能及时躲开而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少年眼瞳中的渔夫却笑意盈盈,目光柔和又哀伤,还透着一股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包容?
“到处都在打仗,农民们种的粮食等不到收获,就被一把火烧得精光。”渔夫感叹道,“军队物资紧缺,大部分时候,士兵们都在忍饥挨饿。”
一色扬羽心弦微动。
他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抬起手,指腹触碰到贝壳上一圈圈的花纹,微微摩挲。
“敌人有时候会故意留下未开封的罐头,等着我们的人捡起来,”渔夫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然后,‘嗙’。”
被炸得粉身碎骨。
还有那些无辜被卷入的平民们,他们没有了家园,没有了土地,大冬天在冰面上跋涉,试图逃离战火最为激烈的战场。
但一发歪掉的土龙弹砸过来,冰层碎裂,人们在冰凉的湖水中挣扎,只有少数幸运儿和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帽子、围巾被染血的涟漪送到岸边。
“所以,听到你出现在战场的消息,我很担心。”渔夫理了理一色扬羽的头发,“虽然我没有资格,可还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看你。”
渔夫摊开另一只手,手里是一粒种子,种子在他掌心生根发芽,开出一朵浅紫色的花。
木遁?
一色扬羽呼吸一滞。
他立刻联想起了面具男,不过,感知不对……而且,医疗忍术用得好的话,大约也能做到这种事。
“……谢谢。”一色扬羽接过紫苑,“我很好,不过,你——”
“是谁?!”
宇智波止水的声音响起。
他带着暗部面具,蹲在屋顶之上,亮出了苦无。但由于渔夫和一色扬羽靠得太近,并不敢贸然出手。
“别紧张。”渔夫自嘲,“我不过是个……在责任面前,选择抛弃姓氏,逃避现实的懦夫罢了。”
“既然如此,就离人柱力远一点!”宇智波止水不为所动,“你这般藏头露尾的行径,是对木叶的挑衅!”
渔夫摇了摇头。
“只是来探亲而已。”
话音落下,他最后摸了摸一色扬羽的脸,主动和他拉开了距离。
宇智波止水松了一口气;一色扬羽却有了猜想,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难道,”他扑了上去,伸手抓住渔夫的衣摆,“你是——”
在他说出那个姓氏之前,渔夫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唇边:
“叫我伊万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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