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彻底搬进了九公主的寝殿，吃住睡都与九公主一起，也如愿以偿可以独自泡澡。
唯一的不好就是成日跟着九公主，没办法混在小宫女堆里听八卦了。
九公主的日常实在是太无聊了！不是看书就是批折子要么就是自个儿下棋。
“殿下，奴婢肚子疼！”
寻个借口偷溜出去。
九公主瞥了一眼一旁的芳华姑姑。
姑姑瞬间会意，“我和你一起。”
夏染满脸愁容，立马摇手，“别！奴婢自己去就好，又不远，而且最近也没出什么事，不劳姑姑跟着了。”
九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挥了挥手。
夏染这才转忧为喜，笑颜逐开道，“谢殿下。”
话音刚落，人影都没了。
芳华姑姑无奈地摇头道，“这丫头，哪里是肚子疼。”
九公主翻着书页，面上无甚表情，“随她吧。”
夏染偷溜出去，见几个小宫女团团围在一起，正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什么。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摸地混入其中。
小宫女一号：“你当真见到四皇子了！”
小宫女三号，点头如捣蒜，“我只远远看了一眼！英俊威武，气宇轩昂！”
众宫女星星眼，“好羡慕啊！”
夏染悄摸插话，“四皇子，很厉害么？”
小宫女一号，“几个皇子中四皇子算厉害的了。”
小宫女二号，小鸡啄米似点头，“御射一流！”
夏染点头，又悄摸问，“和咱们家殿下比呢。”
小宫女四号，惊叫道，“那怎么能和咱们殿下比，八个皇子加起来都没咱们殿下一半厉害！”
小宫女三号沮丧道，“可咱们殿下不是有夏染姐姐了么，没希望啦。”
夏染：？？？
小宫女二号：“是啊，你别说，她俩站一起我觉得还挺般配。”
小宫女四号，“你们是没看见殿下看夏染姐姐的眼神，咦~巨宠溺！”说着抖了抖身子。
其他宫女各自都很懂的样子纷纷挤眉弄眼，“哦~~”
夏染满脸震惊：“有么......”
她怎么没觉得！
小宫女二号疯狂点头，“有！而且啊，我上次一早去唤殿下起塌，好像看见她们同塌共枕！”
夏染腾地站起身，“就那一次！”
众宫女目目相觑，又齐齐转头看着夏染，磕磕巴巴道：“夏染姐姐，你不是……应该在殿下跟前伺候么。”
夏染佯装凶巴巴的样子瞪着她们，“我要不是偷溜出来，怎么听得到你们背后议论我。”
众宫女恍然大悟，“哦~偷溜出来的。”
夏染撇嘴，“殿下同意的。”
众宫女挑眉坏笑调侃她，“殿下果然待夏染姐姐不一样。”
夏染：......
一直未说话的茯苓站起身直视夏染，“夏染姐姐你喜欢殿下么？”又补充了一句，“是那种喜欢。”
夏染愣住，她之前说爱慕九公主也只是权宜之计，九公主喜怒无常她压根猜不透什么心思。
眼神飘忽，神色不定，支支吾吾道，“额，我……”
“殿下！”
众宫女见到廊下的人，齐齐跪地，一时惶恐。
夏染怔了两秒，也跟着跪地，偷偷瞄了两眼，却见那双凤眸冷冽地盯着自己。
怎么好像，又生气了？
这样鸦雀无声的氛围也只保持了几秒钟，一名前来通传皇帝口喻的宫人打破了这份安静。
“陛下有旨，宣九公主携贴身侍婢夏染进殿面圣。”
“儿臣接旨。”
公公笑眯眯地看着九公主，“殿下，请随老奴前往文华殿。”顿了顿，目光扫向旁侧的一众宫女，“哪位是夏染姑娘？”
夏染向前走了一步，颔首低眉，“奴婢在此。”
公公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笑道，“也请夏染姑娘一并前往。”
夏染与九公主随着公公到了文华殿外，公公挥了下手中的拂尘，“还请殿下在殿外稍候。”
九公主蹙眉，“父皇的旨意？”
公公浅笑点头，侧过身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夏染姑娘，陛下在殿内候着呢。”
进殿入目一座紫檀木雕花大插屏，四面墙上挂着大儒名家的书法字画，别有一番雅致。
公公用拂尘戳了戳她，眼睛瞟了瞟大插屏。
夏染会意，低着头绕过插屏，瞥见一席明黄色的身影，跪地道，“奴婢夏染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哼笑了一声，声音浑厚沙哑，“已经很久没有人祝朕万岁了，他们总说愿朕万福，心里啊却盼着朕早死。”
夏染没敢吭声，兀自跪伏着，没得到命令她也不能起身。
一旁的公公劝慰道，“呸呸呸，陛下洪福齐天，谁敢有这等心思。”
头顶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得相当用力，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呵，朕的身体朕心中有数。”皇帝顿了顿，对着夏染道，“抬起头来。”
夏染落落大方地抬起头，皇帝打量她，她也打量皇帝。
男人端坐在罗汉塌上，看着像七十多岁的样子，多年的养尊处优身材已是膀大腰圆，两鬓斑白，面容沧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刀刻般的痕迹，但眉眼之间尚存一丝威严。
“朕近日听了许多关于你的传言。”
夏染眨眨眼，没接话，她自己也刚听完小宫女们背后议论自己，也不知皇帝听的是哪方面的传言。
老皇帝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夏染看着茶杯上浮现的两个金字，心中顿觉崩溃，寻思皇帝是不是故意来试探自己。
“陛下！”
皇帝顿住，眯了眯眼看着她。
夏染闭了闭眼，一不做二不休，“这茶不能喝。”
“为何？”
“有毒。”
皇帝冷笑道，“朕的饮食都是专人负责的，怎么会有毒。”
说罢端至嘴边作势就要喝，夏染也顾不了那么多，扑身上前将茶杯打翻。
老皇帝猛然起身，撒了手，茶杯落地一声脆响。
公公惊叫道，“放肆！”
夏染被这一声震得又跪倒在地，这该死地腿软。
老皇帝挥了挥手，盯着地上泛起白沫的茶水看了一会儿，朗声大笑道，“好！好！果然名不虚传啊。”
笑得太用力了，老皇帝似是筋疲力尽，瘫坐回塌上，捂着嘴又一阵猛咳。
夏染听着有些不忍心，壮着胆子劝道，“大喜大怒都易伤身，陛下还是得克制下情绪。”
公公皱眉急急提醒道，“不得放肆！”
老皇帝缓了一会儿，面露疲惫之色，“有你在她身旁，朕也放心多了。”
老皇帝朝公公使了个眼色，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夏染。
“收下吧，以后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
夏染接过锦盒看了一眼老皇帝，见老皇帝微微点头，她扭开搭扣打开锦盒，瞳孔骤缩，“这……”
老皇帝挥了挥手，“收好它，退下吧。”
夏染抿了抿唇，一脸凝重地阖上锦盒，塞进袖口，行礼告退。
出殿门时与进殿的九公主对视一眼，目光交错又彼此滑开。
九公主进殿与老皇帝谈事情，夏染便只能在殿外一角候着。
天边的的红日将云彩染上一层暖色，层层叠叠像华丽的绸缎铺散在空中。
夏染等的无聊，低着头数着殿前的石砖，数疲了，又开始打量起脚上的绣花鞋，想起初见时九公主脚上那双云锦绣花鞋。
“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差别，真是一双鞋就能看出来。”
正自言自语吐槽着，如目一双云纹锦靴，夏染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心里腹诽，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那人逼近一步。
夏染又后退了一步。
那人不悦道，“你是哪宫的宫女，见到本宫不行礼？”
声音低沉，是个男子。
【戒指：四皇子】
夏染：好家伙，现在才提醒，你是又睡着了么！
【戒指：哈欠声】
夏染盈盈跪地叩首道：“奴婢眼拙，叩见殿下。”
四皇居高临下看着她，柔声问道，“哪个宫的？”
“回殿下，奴婢是凤栖宫的。”
四皇子面露诧异之色，“竟是九妹妹宫里的，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夏染。”
四皇子目光渐沉，“你就是那个夏染。”
夏染挑眉，不得了，她已经这么有名了么？
这四皇子虽然说话语调温柔，却一直没让她起身，夏染心想要是九公主早让她站起来了。
“抬起脸来。”
夏染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不想顺从，无奈强权之下，只能服软，直起上半身微微抬了抬脸。
面前衣袍上的四爪金蟒眼似铜铃，张牙舞爪。
四皇子眯了眯眼，有些恼了，伸手一把捏住夏染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夏染蹙眉看着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眉眼之间有三分像皇帝，确实有几分俊朗，不过混娱乐圈的帅哥可是见多了。
四皇子眼中一抹惊艳之色一闪而过，“你可知本宫是谁。”
夏染被捏得下巴疼，她不自在地想向后躲，偏偏自己动一下，捏着下巴的手越用力。
这货是想把她下巴给卸了么？？？
“本宫排行第四，名叫顾清轩，你可记住了。”
夏染的第一反应却是——咦，她好像还不知道九公主的名字。
见她心不在焉，四皇子手上更用力了，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咔嚓声，夏染的下巴脱臼了。
四皇子却笑了，一字一句道，“记住本宫的名字了么。”
夏染张着嘴，感觉两边腮帮子僵硬得狠，脱臼的下巴仍旧被四皇子捏着，她双手并用想要扒开他的手，那手动一分，她就能感受钻心的疼，一时没忍住痛嘤咛出声，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面前的人像个魔鬼，她哭得越凶，他就越开心。
“四哥。”
夏染泪眼婆娑地侧目看去，逆着光，看不清九公主的表情，只见她周身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光圈，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
九公主握住四皇子的手，将他缓缓拉开，夏染立马捂住下巴，眨巴着眼又掉了几行泪。
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声音，那只手被九公主捏脱臼了，四皇子的眉头紧锁，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九妹妹果真如传言所说，很在乎这个宫女啊。”
九公主没有搭理他，蹲下身子捏住夏染的下巴，柔声道，“忍一忍。”
夏染微证地看着凤眸瞳底的那抹关切与温柔，不自觉地沉沦其中。“咔嚓”一声，下巴复位了，感觉不到痛。
九公主将她拉起，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四哥也不例外。”
四皇子满不在乎地将手腕复位，“我若是像父皇请求，要了这婢女呢。”
九公主将夏染拉至身后，下巴微抬，目光倨傲，“四哥，你配么。”
四皇子陡然变了脸，他目光凶狠地看着九公主，却没有说话。
九公主唇角微勾，讥笑了一声，拉着夏染从他身旁走过。
夏染看着相牵的手，神思恍惚。她跪了太久，膝盖疼得厉害，踉跄了两步，突然身子一腾空被九公主打横抱起。
九公主低头看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眉头微蹙，微不可闻地叹气，“离他远一点。”
夏染乖巧地点头，不用提醒她也会离神经病远一点的！
“你记住他的名字了么？”
“啊？没记住……奴婢当时在想殿下叫什么名字呢。”夏染将脸埋进九公主怀里，声音因为哭过有些闷闷的。
九公主眉峰微挑，有些意外，低低地笑了一声，“顾清姿，记住了么。”
小脑袋点了两下，“记住了，殿下名字真好听。”
九公主勾了勾唇，“本宫叫什么？”
夏染懵，这不才刚说过么，直呼公主名字可是要杀头的！不过，她还是乖顺地小声道，“顾清姿。”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点鼻音，奶声奶气的。
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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