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放奴婢下来吧。”
她一想到下午小宫女们窝在一处八卦的模样就一阵头大，忍不住打寒战。
九公主依言将她放下，让她站在里侧，半步的距离挡了一半的风。
夏染抬首抹了抹脸上的泪，她可不想被人看出来自己哭鼻子了。
“父皇与你说了什么。”
夏染想了想，老皇帝也没说东西不能给九公主看，于是将袖中的小锦盒拿出来。
“没说什么，陛下给了奴婢这个。”
九公主淡淡地扫了一眼锦盒，“收好吧。”
唉？居然不拿去看看，夏染疑惑地看了眼九公主，却见她神色冷淡，似乎对锦盒里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将锦盒重新塞到袖子里。
两人回到凤栖宫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暗了下来，凤栖宫内点了灯，一众宫人在院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
“殿下和夏染姐姐回来啦！”眼尖的宫女欢欣地叫道。
众宫人齐齐跪地，九公主摆了摆手，“都起来吧。”随后瞥了一眼芳华姑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寝殿，进门之前九公主回首看了夏染一眼，众宫人已经将夏染团团围住，正拉着夏染的手嘘寒问暖着。
九公主挑了挑眉，眸中一片清冷，转首跨过门槛。
芳华姑姑跟着进门，关门之前看了一眼夏染的方向，感慨道，“夏染这丫头人缘真不错。”
众宫人几乎都没见过皇帝，少不得好奇一番，夏染对于四皇子的事只字未提，小宫女门八卦了好一阵才散开。
茯苓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目光担忧地看着夏染问道，“夏染姐姐，你是不是哭过了？”
夏染愣住，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没有啊，没哭过。”
茯苓抿了抿唇，指着她眼睛道，“还有点红呢。”
夏染揉了揉眼睛，“沙子进眼睛揉红的。”
茯苓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九公主寝殿的门被打开，芳华姑姑从里面走出来，朝她俩招了招手。
夏染与茯苓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明日春猎，殿下决定带你俩一同前往，快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吧。”芳华姑姑看向夏染道，“殿下的晚膳到了，你先去试菜吧。”
-_-夏染差点忘了这茬，她就是个试菜的机器。
听闻春猎能一同前去，茯苓喜不自胜，蹦蹦跳跳地就跑回去收拾行李了。
因着傍晚经历的破事，夏染心里藏着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吃进嘴里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九公主托着下巴看她，“今日的菜不合胃口？”
夏染咬着筷子摇了摇头，犹豫再三担忧地问道，“殿下，春猎也会见着四皇子么。”
那双凤眸眯了眯，漆黑的双瞳透着一丝戾气，“会。”顿了顿，目光柔和许多，“本宫在，无须担心。”
夏染虽仍有顾虑，但面上不露分毫，扯了个灿烂地笑脸，重重点头。
心里却寻思着春猎在外露营，总不可能一直仰仗九公主保护，她得做点防身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晚膳过后夏染跑到小厨房做了个辣椒水，却因为找不到喷壶改成了多带几包辣椒面。
又跑到院子里扯断了树杈做成小弹弓，跟着又拿了磨刀石将发簪的一头给磨尖了些。
茯苓看得目瞪口呆，“夏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防身啊，万一遇到变态，也能自保。”哼哧哼哧地打磨发簪。
茯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绣花针？”
茯苓赶忙拿出针线盒掏出几根绣花针递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夏染在将绣花针用线绑在了手镯下。
“小剪子有么？”
茯苓又从针线盒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绣花剪递了过去，又瞠目结舌地看夏染用线缠成叶子状添了几朵花做成了头饰。
夏染举起自己的成品欣赏了一番，颇满意地将宝贝们都收了起来，“大功告成！”
“夏染姐姐，这些真的有用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就有用了呢。”
此时此刻的夏染完全不知道，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在春猎的那几日，几乎都派上了用场。
夜里夏染做了个噩梦，梦里四皇子像个恶魔追着她跑，张牙舞爪地说要捏碎她的下巴。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快断气时栽进一个温软的怀抱。
熟悉的香气让她镇定了许多，身后面目狰狞的四皇子也化作了一团烟，她有些贪婪地吸着香气，朝那怀里钻了钻。
呢喃出声，“殿下身上好香啊，用的什么牌的沐浴液啊。”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破云层倾洒在大地上，院内的梧桐树枝桠上的新叶在微风中颤下一滴露珠。
夏染翻了个身，触感软软的，恍惚间还以为生前养的猫睡在了身旁，于是嘟囔了一句，“石榴你怎么又跟我一起睡了。”
身体被人翻转后压上身，长发扫过脖子微微的痒，夏染挠了挠脖子挥手嘟囔道，“石榴别闹。”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头顶炸开，“石榴是谁？”
夏染猛然睁眼，入目是九公主那张绝美的脸，凤眸中好似燃了两簇小火焰，灼得她心慌意乱。
她试着伸手推了推，手却被擒住放至头顶，九公主半压在她身上，瞳底一抹冷冽。
殿门被推开，“殿下，芳华姑姑让我来唤您……”小宫女呆愣在原地，立马捂住嘴防止惊叫出声。
九公主微微侧首冷声道，“出去！”
小宫女慌忙倒退出去将门关上，出了门小宫女抬头看了看天，捂着心房大口喘气，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传入耳中的声音愈发地冷，“石榴是谁？”
夏染眨了眨眼，来不及思考自己怎么会躺在九公主的塌上，眼下赶紧回答问题才是正道。
她缩了缩脖子，满脸无辜，嗫嚅道，“是奴婢进宫前养的猫……”
九公主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松了手翻身下榻，皱着眉头又问道，“沐浴液是什么东西？”
夏染手忙脚乱地从塌上爬起来，闻言愣了愣，随口胡诌道，“是奴婢听来的方言，就是皂角……”
九公主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开。
芳华姑姑命人送来了春猎期间要穿的衣裳，为了方便所有前往围场的女眷都要身着裤装。
她原以为九公主日常华丽裙裳已经似九天玄女那般高贵冷艳了，换了裤装的九公主站在眼前又是另一种感觉。
说她清冷又透了丝美艳，说她美艳眉宇之间却又带了些英气，说她英俊可她偏偏又有女儿家的娇媚，矛盾的气质揉杂在一起，构出一个鲜活的她。
“为何这么看着本宫？”
谁不喜欢看美女，夏染笑得灿烂，衷心夸赞，“殿下真好看。”
九公主哼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也很好看。”
夏染撇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暗自腹诽，这语气哄小狗呢……
也许是新鲜感作祟，夏染很喜欢这次的裤装，脚上的麂皮小靴看起来也分外可爱，当然最可爱的还是她用来防身的那些宝贝们，她将宝贝挨个儿戴上身，看着腕上绑着绣花针的镯子，满意地扬了扬眉。
出发之前夏染注意到凤栖宫的小宫女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去春猎的马车已在凤栖宫外候着，她便只能放任她们继续八卦。
由于路途遥远，随行女眷都坐马车内，一辆马车坐两人，夏染喜滋滋地爬上第二辆马车，准备和茯苓彼此分享零食。
刚爬上车板就被芳华姑姑叫了下去，“你去殿下的那辆，记住了，所有吃食你都得试一遍。”
夏染苦着脸点了点头，经历了早上那一出，她还有点怵九公主，在芳华姑姑再三催促下，她爬上了九公主的车撵。
车舆内的座板上铺了软垫，放了靠背，待遇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九公主正坐在车内翻看着手中的书。
夏染半弓着腰挪到右侧，离九公主有一定距离，刚准备坐下。
“坐过来。”
夏染不甘不愿地挪着身子坐了过去。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夏染有些郁闷地打开一袋包裹，里面都是些果仁蜜饯，本来还可以和茯苓一路说说笑笑，结果要跟着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九公主同车。
夏染嚼吧了几个蜜饯果脯，挑了个甜的递到九公主面前，“殿下这个甜。”
九公主兀自看着书，嘴巴微微张开，夏染会意，喂她吃了快果脯。
“殿下，春猎都要干嘛啊？就打打猎？”
曾经夏染接的剧本里也有春猎，但是剧组觉得实拍经费太高，那几场戏要么是绿布棚拍，要么就是去小树林装装样子。
九公主翻着书页，淡淡道，“春猎设有狩猎大会，结束以后有篝火宴，菜品基本都是打的猎物。”
夏染眼眸一亮，“烤全羊，烤乳猪！”
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拈起一枚果脯先将就将就。
九公主颇为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成日就知道吃。”
夏染对吐槽充耳不闻，嚼吧着果脯，喂了九公主一块又问道，“狩猎大会会比谁猎物最多么？”
九公主翻了一张书页点了点头。
夏染好奇道，“得了第一有什么好处嘛？”
“父皇会特许一个恩旨。”
“那去年谁得了第一啊？”
“四哥。”
心咯噔了一下，夏染有些失望地垂着脑袋嘟囔道，“不是殿下么。”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夏染侧首去看，那双凤眸太撩人，她讪笑两声，鬼使神差地喂过去一块果脯肉。
九公主细嚼慢咽后才开口，“本宫没去。”
夏染心感意外，疑惑道：“殿下为啥不去？”
九公主翻着书页，不以为意道，“没有什么想要的。”
言下之意第一名奖品不够吸引人干脆就不去了。
夏染咂舌，“那今年陛下给第一名什么好处？”
九公主想了想，“似乎每年都一样，今年应该也不会变。”
夏染愣住，“那殿下今年为何又去了？”
九公主瞥了她一眼，“因为你。”
夏染懵，随即反应过来，递过果脯笑得谄媚，“谢殿下让奴婢有机会见识皇家狩猎。”
九公主一口咬上去，潮润的舌尖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滑过指尖，夏染触电似的收回了手，两抹红霞浮上瓷白的脸颊。
斜眼偷瞄却见九公主兀自看着书，似乎只是她想多了，她不敢多看生怕被发现异样，垂首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深呼吸几口气，那颗乱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夏染自然也没看到九公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马车一路平稳，偶遇石子路颠簸几下，夏染眼皮渐重，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磕一磕的，九公主伸手将她揽到身边，夏染迷糊中枕着九公主的肩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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