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的腿终于养好了,距离送小鸡崽子香囊过去了半个月,宫里发生了两件事。
其一,后宫改兴绣荷包了,夏染跟着凑了个热闹,绣了个同款小鸡崽子荷包。
其二,勇平侯失势,除了宫中小住的嘉平郡主躲过一劫,一大家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夏染正拿着她的小鸡崽子荷包,头铁地准备拿去送给九公主,走至寝殿外,还没敲门便听里屋传来嘉平的哭声。
怎么她每次来送东西都能撞上嘉平。看了看手中胖乎乎的小鸡崽子,她深觉这次也没戏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殿内嘉平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挂着两行泪痕,双目通红,满目悲愤地瞪视着面前的九公主。
“顾小九,你是不能帮,还是不愿帮?”几乎是从齿缝中吐出的字眼。
九公主对于她的哭无动于衷,声音清冷,毫无感情,“爱莫能助。”
“好!好,好。”声音渐弱,嘉平撑着地站起身,抬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瞳底一片绝望,转身抬脚就走。
手碰上门,微微颤抖,嘉平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是不能,你是不愿。”
拉开门跨过门槛,嘉平不敢回首,她怕再看见那凤眸中事不关己的冷漠。
嘉平出了殿门,瞥见回廊转角出的身影,脑海中回想起,来凤栖宫时路遇四皇子,他说的话不断在脑中盘旋。
“嘉平,勇平侯一事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要求。”
“我想要夏染。”
“你可以随时出入凤栖宫,想办法将夏染约到你的寝宫,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夏染若是跟了我,你不也少了一个劲敌?”
衣侧的手缓缓攥紧,骨节分明,青筋突起。嘉平凝视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狠绝。
夏染拎着小鸡崽子荷包怏怏而归。
茯苓正绣着花,睇了她一眼,“又没送出去?”
这个“又”字用的真好。
“嗯。”
夏染自嘲一笑,仰身躺倒在炕上,举着荷包独自欣赏一番,放大版的小鸡崽子很敦实……视线落在那一桌子的荷包上。
“你又要拿去卖?”顿了顿,夏染将荷包扔进荷包堆里,“把我的也卖了吧。”
荷包被反扔回她的怀里。
茯苓嫌弃道,“可别了,上次就你的香囊没有卖出去。”
夏染:......
翌日一早九公主被宣面圣,夏染被安排修剪庭院花草。
“夏染姐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小宫女轻轻地扯着她的衣袖,似有难言之隐。
夏染觉得这宫女有些面生,但对方又对她很熟稔的样子,心想许是骨折期间新招的宫女,也未多纠结便被宫女拉着移步到墙角。
那宫女递过一盘新绸缎道,“我肚子疼,姐姐可不可以帮我送至琉华宫。”
琉华宫,嘉平暂住的宫殿,夏染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小宫女手上的锦盘却没接,一口拒绝,“你找旁人帮你吧。”
小宫女急道,“旁人都有活呀。”
夏染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她还是不太愿意与嘉平有接触。
小宫女急得直跺脚,脸色泛白,像是真忍地辛苦,不由分说地就将手中的锦盘塞进夏染怀里。
“求求姐姐了,要不这样,你先走,我解决了立马追上去。姐姐也是知道嘉平郡主那脾性,我是真不敢耽搁。”
夏染深深地叹了口气,谁让她是凤栖宫最闲的人,万般无奈地接过锦盘,还未张口蹦出一个字,小宫女就捂着肚子跑了,独留她一人呆滞地站在墙角下。
没办法,赶鸭子上架,只能送过去了。
嘉平先前的行为让她不敢掉以轻心,走之前夏染留了个心眼,特地给茯苓留了张纸条。
直到夏染坐在琉华宫内的圈椅上,也没见声称自己会赶来的小宫女。
嘉平的态度,一早就备好的茶水,都在向夏染昭示她中计了。
即便此时此刻,嘉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同她说话。
“先前那么对你,是我太任性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郡主说笑了,您是郡主,教训奴婢应该的。”
“你……不怪我么。”
“奴婢怎么敢怪郡主。”
嘉平端起一杯茶,又将另一杯推至她面前,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近乎讨好的语气,“那喝了这杯茶,我们之前恩怨一笔勾销好不好。”
夏染嘴角抽搐,对于嘉平的举动早已是洞察其奸,内心慨叹小郡主的演技依旧没有进步的样子,这推茶过来劝喝的行为,一看就是有问题啊。
【戒指:没毒】
夏染挑了挑眉,难道自己想多了。
【戒指:但是有软筋散,无毒无害。】
大哥,你能不分段式说话么!
【戒指:你才大哥,伦家是女孩子,哼不理你了!】
夏染凝视着那杯茶,指尖碰触到杯身,又缩回拳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手心沁出汗来,粘腻在指尖都能搓出泥。
“你是怕我下毒么?”嘉平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倒过杯子给她看,残留的茶水蜿蜒在内壁上凑不成一滴。
“还是,你不想原谅我?”
拙劣的演技,拙劣的台词,她却别无他法。
既然一早候着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她走,无论这杯茶喝或者不喝,结果可能都一样。
她只能祈祷茯苓可以看到那张纸条。
夏染拿起茶杯,凝视着杯里浅绿色的茶水,水面上飘着一片茶叶,倒映着头顶的房梁。
手腕翻转,茶水尽数洒在地上。
面对嘉平震惊愤怒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原谅你。”
话音微顿,语带嘲讽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并不想放过我。”
嘉平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面目狰狞,“你跑不掉了。”
夏染看见嘉平的眼眸中倒映出的人影,除了自己,还有一个。
那人从房梁上跳下,悄无声息。
脖颈一痛,夏染晕了过去。
嘉平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嫌厌,“人给你了,答应我的你得做到。”
“那是自然。”四皇子将夏染打横抱起,离开了琉华宫。
夏染猛然睁开眼,脖颈酸痛的厉害,但更让她在意的是现在的处境,手脚都被缎带绑着,缎带的另一端绑着塌四角的架子上,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软塌上。
靠,这么变态……
她试着动了动,绑得挺紧。
唯一让她心安的是,衣服都还穿的好好的。
夏染尝试着呼唤戒指,然而戒指小妞似乎真生气了,没有任何反应。
周遭的环境布置奢华,家具材料不是黄花梨,就是红木,镂花雕饰精美绝伦,房间的主人当是身份尊贵,能这么对她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醒了?”
夏染蹙眉看着眼前的人,衣袍上的蟒,张牙舞爪甚是唬人。
“四皇子这是何意?”
四皇子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水,坐到她身侧,舀了一勺递至她唇边。
小戒指罢工了,也不知暗褐色的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她抿着唇侧脸避开。
“乖,喝了它,它会使你很快活。”
话到这份上,再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是傻子了。
四皇子又一次将勺子递至她唇边,夏染死死抿着唇,歪着脑袋避开勺子。
几次三番的躲避,四皇子的耐心被耗尽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一把捏住夏染的下巴。
上一次被捏脱臼的阴影尤在,夏染开始剧烈地挣扎,扭动着脑袋想要摆脱四皇子的桎梏。
“若是在脱臼了,张着嘴似乎也很有意思。”
夏染微微一滞,便是这空档,四皇子捏着她的下巴,直接将那一碗汤水灌进她嘴里。
碗落地,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
夏染歪着头,干呕着想吐出那些入喉的汤水,可惜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胃里的恶心感翻江倒海。
四皇子如狼似虎扑了上去,手上撕扯着她的衣服,但很快,他愤然甩手一个巴掌打在夏染的脸上,几乎是同时捂着耳朵跳了起来。
摊开手,一片鲜红,若是再用力点耳朵都有可能直接被咬掉。
夏染被四皇子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头疼欲裂,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似乎药效已经发作了,身上燥热的厉害,手脚被绑着,让这份难受更为煎熬,夏染死死咬着下唇,五指抠进手心里,疼痛可以减轻灼热的感觉。
四皇子将手上的血抹在夏染嫣红的面颊上,视觉的冲击让他尤为地兴奋,他也不扑上去了,慢条斯理地解着她身上的衣服。
夏染的手脚因为挣扎地厉害被勒出了血痕。
外衫被四皇子解开,肩头裸|露在外,灼热感减轻了许多,也许是冷热的感觉太强烈,瓷白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难受了......
樱唇微启,大口吸着凉气,下唇被咬出了一排牙印,渗出血丝。
目光逐渐涣散,双眼空洞地看着房顶,一行清泪滑过脸颊。
谁能来救救她......
她像朵动人的罂粟花。
四皇子目光逐渐幽深,他凑上前,伸出手,他想要采摘这多娇嫩的花。
门被一脚踹开,寒光乍现,四皇子猛地收回手,敏锐地侧过身,躲过一剑。
九公主快步走到塌边,塌上的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边的脸颊上五个手指印分外醒目,嫣红的面颊上还有血迹。
瞳孔骤然一缩,溢出满目的心疼。
抚上柔嫩的面颊,确认血不是夏染的,缓缓松了一口气。九公主轻柔地解开夏染手脚上的绑带,腕上深深的勒痕灼得她心一阵抽痛。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着压抑着怒气,伸手将夏染散落的衣服拢好,触摸到裸|露的肌肤,烫得厉害。
九公主将夏染打横抱起,斜睨了一眼倚着屏风的四皇子。
“你给她吃了什么。”
四皇子忍着痛,笑得邪气,“合欢散。”
九公主蹙起眉头,以剑指喉,压着满腔的怒气,“解药。”
四皇子垂眸凝视着剑,咬牙道,“九妹妹,你怎么敢。”
她微微用力,剑入皮肤,渗出血点,“解药。”
四皇子的五官近乎扭曲,他狞笑着,瞳底划过一丝兴奋,“没有解药。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解药。”
剑峰一转,寒光一闪而过。
他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然脱离了身体,掉落在地上。
“啊——!”一声极度压抑地惨叫,四皇子目眦尽裂地看着眼前的人,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音,“顾、清、姿!”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只断你一条胳膊已是仁慈。”
怀里的人揪着她的衣襟。
“殿下,我好难受。”
声音沙哑,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尖隐隐作痛。
九公主抱着夏染快步离开。
四皇子的寝宫外嘉平不安地等着,一见九公主出来,她立马凑了上去。
“顾小......”
“滚。”
嘉平呆愣在原地,但看着九公主怀里衣衫不整的人,她又缓缓扯出一个笑容,而这个笑容在她进了四皇子寝宫以后便化作了唇边的苦涩。
九公主抱着夏染回到凤栖宫内,立马命人准备了一桶凉水。
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塌上,取了巾帕擦试着异常红润的面颊上的血迹。
动作轻柔,宛如手下是稀世至宝,只怕力道一重弄碎了她。
塌上的人满面潮红,眼神空洞,眼角一滴泪落在九公主的手背上,嘤咛出声。
“殿下,救我。”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心脏,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八皇子的话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盘旋。
她本就是自私的人,为何要试着成全。
这一次,再也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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