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
相互包容,相互理解。
吻得动情时,樊青河才发现自己忘了带工具,正准备放开秦庄去拿,却又听咔嚓一声,抬眼一看,才发现手铐的另一端被秦庄拷到了栅栏上。
“做什么?”樊青河问。
秦庄轻巧地从他臂弯里逃出来,立在一旁凉飕飕地问了一句:“还有力气动吗?”
“动你还是有力气的。”樊青河调笑道,却陡然警觉起来,想起在方才那个吻里,秦庄津液中掺杂的几不可察的味道……
秦庄弯腰捡起自己的衬衫,一边穿衣,一边迈步往前,打开了浴室的门。
三条狼狗从浴室里缓缓走了出来,黑黄相间,犬牙森森。
“有没有觉得很熟悉,下药、殴打,跟你用在我身上的,一模一样的招数。”秦庄折返回去,当着樊青河的面走回了鸟笼里,并锁上了门。
在有外面三条狼狗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鸟笼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去处。
秦庄与樊青河隔笼相望,在这一刻终于显露出了属于胜者的微笑:“它们饿了整整两天,哪怕放头牛在这里,都能吃得下。”
许是为了应和他的话,狼犬们很快留意到动弹不得的樊青河,开始在他身上轻嗅。
樊青河试图从手铐里挣出,可药效渐渐发作起来,很快他便失去了力气。
“你……”樊青河试图找裤兜里的手机,等摸了个空,才发现早已被秦庄偷了去。
见状,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对外高呼:“快来人!救命!”
“忘了么?你前天才把保镖撤走的,为了让我睡个好觉。”秦庄将手从栅栏里伸出去,捧住樊青河的脑袋,用情人般温柔的嗓音,说着仇人般恶毒的言语:“你的助手,活很不错,代我谢谢他,帮我买了这三条好狗。”
他摆摆手中属于樊青河的手机,退到离笼门最远的地方,安心地玩了起来。
“不……不,滚开,畜生……”樊青河挥舞着能动弹的手脚驱赶那几头狼狗,试图将他们赶出房门,或者用人话跟它们讲道理。
但很快,第一头胆大的扑了上来,一口咬上了他的右腿。
血腥味刺激了剩下两只,一时间三只狼狗齐上,对着樊青河大快朵颐起来。
狗吠声、惨叫声,对于秦庄来说,是那么清晰又遥远,像极了他这几年来,无数次空荡荡的悲鸣。
他没有去欣赏樊青河的惨状,只输入密码将那手机打开,试图从其间找到他陷害自己的证据。
除却樊青河再次加锁的内容外,他几乎翻遍了所有角落,可结果依然让他很失望。
什么都没有。
仿佛他的受难,于樊青河来说只是百般恶事里最不起眼的一桩,他甚至都不需要特地留存,随它过去就好。
“放了我。”秦庄凑到笼门前,对樊青河道:“放我离开,再也不要来找我,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如果你答应,我就帮你打电话。”
犬牙撕咬着皮肉,血味弥漫上鼻腔,樊青河此刻明明痛得狠了,却还是努力伸长臂膀,攥紧了秦庄的手。
他也想,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秦庄骗他,恨他,他心甘情愿,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欠他的,该还。
可他如何能看着这人永远从自己的世界里逃走?
以前是恨意无处发泄,将他当成出气筒,如今是恨与爱交加、悔与怜夹杂,一想到秦庄要离开,便钻心蚀骨般的痛,叫他如何能放手?
“我欠你的……还给你……只要你不恨我,咬死也没关系……”他难得咧嘴笑了起来,自顾自地把秦庄脸上的紧张理解成了心疼。
他话里带着痛嘶声,道:“我不放……秦庄,我爱你……”
不因为他是秦则诚的儿子,也不是为了设什么新的骗局。只是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可他仍是不死心,想证明些什么。
他也可以不顾一切啊,可以为了秦庄献出自己的生命,只要秦庄不离开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谁要你的爱!”秦庄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将这些没用的话重新吞回去:“你毁了我的整个人生,还说爱我,樊青河,你配吗?”
尽管樊青河已处于全面的劣势,秦庄仍然从他眼里看到了十足的抗拒。
是宁愿死也不放自己自由吗?
秦庄悲哀地笑了起来,仅存的侥幸也被樊青河掐灭,他终于彻底绝望。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摇着头,退到无法再退,便挨着栅栏缓缓坐了下来:“我还喂了它们一点药,曾被用到我身上的……你好好受着吧。”
他扯起被子,将自己头脸一卷,把那些惨嚎与撕咬声挡在世界之外,就这样躺了下去。
仿佛陷在一场永无边际的幻梦里,分不清究竟是已经死亡,还是身处人间。
这半生的跌宕沉浮,在樊青河的脑中走马观花般掠过,声色犬马、意气风发的少年时,突如其来的爱恋、紧随而至的劫难,寻觅、复仇、圈套……
他自以为每一日都有事可做,回想起来,才发现虚度了无数人生。
又恍惚看见迷雾万重,远远望见秦庄在前面跑,跟随过去时,却已不见人影,不闻跫音,只剩自己现在那一重胜似一重的仇怨里,躲不开,也出不去。
他也曾有机会重新开始的,抓紧一个人的手,将那些伤害远远抛却,你也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失足的人,并不知道哪一步下去才是深渊。
无心的人,也不知哪一次情就生了根。
“急需输入A型血。”
外头吵吵嚷嚷的,像一群人聚在周围,闹得人头脑发昏。
“起搏器拿过来。”
秦庄呢?
“有反应了,继续。”
樊青河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握住谁的手,到最后仍只碰到一片虚无。
【系统提示:主线人物樊青河爱意+5,当前爱意值95。】
别墅的次卧里,囚笼中,秦庄已经从之前的动乱中恢复了几分意识。
樊青河被赶来清扫的佣人救走了,血迹却还残留在原地,泛着让人恶心的咸腥味。那样刺目的鲜红色,仿佛直接染在他的指尖。
他打开樊青河的手机,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在逃亡途中记下的号码,编辑完短信后发了出去。
那是造成他此生悲剧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也是现在唯一能助他脱逃的依仗。
无论樊青河这次是死还是活,他都不会有好下场,多年前父亲的死,就是最好的例证。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樊青河从昏迷中苏醒时,已不知是事发后的第几天。
他那些叔叔伯伯堂亲表亲们齐聚一堂,各自争论不休。
若非鼻梁上的呼吸罩仍在,恐怕樊青河得以为他们是在分割自己死后的家产了。
无人发现他醒了,众人各执一词,细细听来,才发现他们在说怎么处置秦庄的事情。
“我当他养的人是谁,原来是秦则诚生的那个小杂种,这件事恐怕又是秦家在背后作祟。”
“呵,秦家?现在还有秦家吗?只怕又是表舅们在背后指使,想谋害本家吧。”
“不管怎么说,那家伙不能留。直接扭送到派出所去,以杀人未遂罪起诉。”
樊青河知道自己这些亲戚们的本性,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钱眼开的披皮虎狼。他本想说,这是自己的事,容不得他们插嘴,却偏偏麻药劲还没过,榨不出多少力气,也没办法开口。
“直接杀了算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然本家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还不知做出多少混账事来。”
樊青河本以为他们不过说说而已,哪想话题越来越歪,甚至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你们还不知道吧,本家前阵子连遗嘱都改了,手里的动产不动产,全都转手送了人。要不是这回救得及时,怕是本家都要变成那杀人的小子了。”
“这事我决不能忍,本家好歹也要称我一声世叔,既是长辈,我就替他来做了这个主。”
樊青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右手竭力拔下左手背上的输液针,想也没想就在床头桌上划拉起来。
见他动弹,众人才慌了神,看他近乎自残的动作,又按铃的按铃,喊医生的喊医生,按人的去按人。
樊青河拼尽全力划拉出六个字,才由着他们将自己按回床上。
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等护士过来给樊青河换了针头,重新扎好,才有人分出心神去看樊青河写下的东西。
粗糙潦草,却又看得分明的字眼跃入眼帘,写的是:谁也不许动他!
一时间诸人面面相觑,方才还各自揣着无数计较盘算的人,都成了那低头蔫脑的鹌鹑,再不敢轻言。
樊青河那两条腿伤得厉害,血肉崩裂,咬得现了白骨。
医生在他昏迷时给他缝了针,上了药,层层绷带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却也挡不了那钻心的疼。
樊青河仰躺在病床上,喝完水润了润喉咙,出口的第一句还是:“秦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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